现实的确不是斗兽棋。
当骨硕鼠冲到巨象骨的面前，打算凭借着高速度率先咬断它的双腿关节。
只见巨象骨两只前蹄猛地一扬，靠着身躯重量的优势直接将骨硕鼠一脚踩扁。
纷飞的漆黑色骨骼与濒临消散的深红色魂火，象征着骨硕鼠曾来到过这个世界。
而在巨象骨踩扁骨硕鼠的下一瞬，它已经把愤怒的目光挪到了表情僵硬、脸上残留着笑容的弗雷尔·拉西身上。
“救！救命！”
散打的本领靠的是武器与身体，凭借着肉体凡胎与身高超过二十米的黑骨死灵战斗，弗雷尔·拉西还没有这么充满“智慧”。
他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场边逃窜。
奈何这个场地的预设实在是太大了些，当巨象骨再一次高高地昂起蹄子，弗雷尔·拉西甚至还没有跑出五米。
漆黑的阴影落在头顶，似乎象征着不详的事物正悄然间降临。
这一刻，弗雷尔·拉西的心底满是后悔。
后悔自己怎么会想着去得罪一个天才。
后悔自己怎么会不间断地妒忌对方，只为了报复一下，却以身冒险！
“咣！”
巨象骨悍然落下的两只前蹄被一道灰色的光辉挡下，细密的骨笼以弗雷尔·拉西为中心不断层层叠叠地上下蔓延着。
释放出“召唤者”能力的卡尔伯坦微微地舒了口气，幸好这序列八新带来的能力还算稳健。
两个月前，凭借着十年来教学任务与外派任务积攒下的积分，卡尔伯坦才从“复生者”途径序列九的“死灵术士”晋升到序列八的“召唤者”，但还不怎么熟悉新的能力。
这一次将“囚禁骨笼”成功地使用出来，也是让他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还好没事……”
在巨象骨碾碎第五层骨笼的瞬间，一个光门凭空出现在了它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取消召唤！”
兰奇在光门旁拼命地呼喊，光门吸力大作，将巨象骨隔空地牵拉了进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千钧一发之间完成，当骨笼缓缓地失去支撑，散落一地。
弗雷尔·拉西蹲坐在地下，双臂抱着脑袋，浑身止不住地颤粟。
兰奇沉默地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看了一眼他满是泪痕的脸，转过身子正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了一声小声的，“谢谢。”
兰奇的脚步微微一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卡尔伯坦一路小跑，跑到两人之间，先是止不住情绪的恶狠狠地瞪了兰奇一眼，接着快速地赶到弗雷尔·拉西的身旁，搀扶着他，对着他嘘寒问暖。
“没事吧？”
“没……没事……”
弗雷尔·拉西话都有些说不太利索了。
见他的双腿还在打颤，嘴唇有些发白，妆容花了一半，卡尔伯坦教授立马放下身段，搀扶着他走到场边。
让其他同学为弗雷尔·拉西弄来温水后，卡尔伯坦回到考场的中间，大声地宣布道：“鉴于在本次的考试中希卡斯·布拉奇企图杀死与之对抗的同学，胜利判给弗雷尔·拉西。”
卡尔伯坦的这个判决，让其余的同学们皆是大吃一惊。
兰奇就站在不远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哪怕在当时，卡尔伯坦没有使用出“囚禁骨笼”，那道光门也会及时地将巨象骨取消召唤。
当然，只是恰恰好的“及时”。
兰奇没有那么强的精神力，即便只是赶上一个“恰恰好”，也让此时的他一阵手脚颠倒、头晕目眩。
而在这个时候，再没有人出来反驳一句卡尔伯坦的决定，似乎只要兰奇吃亏，跌落神坛，他们就会发自内心地愉悦。
唯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咳嗽中小声地喊道：“胜利判给他，我认输。”
兰奇扭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跌坐在地上的弗雷尔·拉西也正在看着他的位置。
对视上兰奇的目光，弗雷尔·拉西惨淡地一笑。
“不行。”卡尔伯坦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将胜利判决给弗雷尔·拉西，一是为了遵守考试前的规则，二是因为他需要给弗雷尔·拉西的父亲一个交代。
具体是否也为了保护兰奇，不让他在短期内风头过剩，或许也有着这方面的一定考虑。
只是卡尔伯坦并没有顾及到兰奇的实际情况，不知道兰奇先前之所以拼了命地去学习，记住那些知识，不过是为了获得第一名，得到一枚被称作每月补助的金斯坦福罢了。
兰奇没有为自己发声，他还在等待着卡尔伯坦的第二次判决。
卡尔伯坦也有些迟疑了，如今弗雷尔·拉西主动认输，再把胜利判给他就不合适了。
与其让人觉着自己明目张胆地去巴结权贵，不如换个更加“合理的”方式谁都不得罪。
“既然如此，那么本次的考试算作平局！”
卡尔伯坦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差点儿死在这场考试中”这件事情传到拉西男爵的耳朵里，同样也不希望可着劲儿地死得罪身为“天才”的兰奇。
这样的结果，也许对大家都好，卡尔伯坦满足地想着。
而听到最终判决的兰奇更加地沉默了，他低着头，独自离开了考试场地。
“召唤死灵格斗”中的平局，代表着一起出局，没有参加“复活赛”的机会，获得的分数也只是当前轮次胜利分数的一半。
“第一轮次，平局，可以获得十分。加上平时表现分的二十分，之前的笔试你只需要考到九十分及格就稳了！恭喜你啊，弗雷尔！”
旁观的同学们这时又抛弃了偏见与隔阂，纷纷来到弗雷尔的面前道起喜来。
对于“万丈山丘班”班的同学而言，笔试达到九十分算是基本功，达到一百分却是难上加难。
所以，不论平日里的表现再好，如果在“召唤死灵格斗”中的第一轮便惨遭淘汰，那么铁定是很难及格了。
每个月，都有五到六名“万丈山丘班”的同学因为运气不好降级到“火箭”班。
除了铁了心放弃修炼死灵术法，将所有的时间一心钻研进理论知识中的变态。
一旦凑巧脸黑，在当月月底的“死灵召唤格斗”第一轮中被淘汰，便免不了降格的命运。
升升降降，在这一座被誉为“贵族学院”的专科学校中，似乎也早已形成了惯性。
弗雷尔·拉西面对着同学们热情的道谢，勉强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那道孤独的影子，那影子正在拉长，离开了此处。
……
离开第一校场，兰奇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还能去往什么地方了。
做到最后，似乎一切都只是无用的徒劳而已。
怀揣着兜里最后的一颗法新，他昂头看向天空。
那里，果真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