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的话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过了好半晌，卡文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样吧，这个案子你放手，我交给其他的人去完善后续的事情。钱你继续拿着，之后我会再帮你多申请一批补偿金。但是你一定记住了！不要再去举报！假如这一次收到信封的执勤检察长不是我的朋友，你的行为不仅报不了仇，甚至还会给剩下的家人带来更多的危险！”
史密斯坐在椅子上，聆听完卡文急促的话语后并没有做出半点回应。
卡文猛地低下身子，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向史密斯无神的眸子，他的表情稍稍放平缓了些，“如果在未来，你有本事跻身于上流阶层，自然可以随意地去复仇。但是现在你有未婚妻，将来还会有孩子。听老师的，先放下这段仇恨，等你成为途径者，再过几十年，未必不会拥有复仇的机会。”
卡文真心实意的话令史密斯冰冷的内心微微融解。
两分钟后，在卡文的凝视下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卡文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直起身子，活动了下脖颈，“这是我们这座城市的规则，你抗衡不了，我也无法去抗衡。如果你真的打算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那就一定要跻身于顶尖的权力阶层。当然，这样的规则不仅仅专属于我们这座城市，在任何一个人类的群体当中其实都一样。”
史密斯沉默地低着脑袋，卡文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史密斯的状态没有太大的问题后，再次劝慰了一番，离开了这个地方。
“嘎吱。”
伴随着房门关闭，史密斯缓缓地转动椅子。
他的目光上抬，重新落到窗外。
那里，依然是一片阳光明媚。
……
下午五点，下班比往常提前了半个小时。
因为第二天是圣诞节，所以即便是法院，也将繁重而又不紧急的任务安排在了节后处理。
史密斯夹着公文包，走出法院的大门。
街头喜气洋洋地张灯结彩，路边竖着笔直且粗大的圣诞树，树上面点缀着金银相间的礼物与糖果。
唐古斯街区，是附近最繁华的一片区域。
因为位于市中心，居民人口密度比较大，阶层大都处于小康以上。
不到晚间，刚过饭点，不少大人便牵着孩子的手走到街头串门，与邻居和朋友们交换礼物，给这一条热闹的街道带来了更加喜悦的气氛。
史密斯的右胳膊始终紧紧地夹着黑色的公文包，来时多厚，回去时厚度依然。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更加沉重了些。
在这一座城市内生活，所有人都要遵守它的规则。
所谓的职位……法官？呵……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无力的感觉再一次在心底疯狂地充斥，道道眩晕感让史密斯脚下的步伐略有凌乱。
直到卡文来到办公室的前一刻，史密斯还深刻地认为着自己“作恶多端”只是为了感念老师的恩情，是可以浪子回头的。
但如今，他才浑然发觉，从始至终自己占着法官的岗位也只是占着，法律决断不了嫌疑人的生死，自己的职权也不能。
只有最上层的一小撮人，才拥有决定他们命运的权利。
像自己这种下面的人，不过都是些提线木偶罢了。
“嘎吱——”
死死地夹着公文包一路穿过唐古斯街区抵达乔治大街，在C区17号停下脚步，拔出腰间的钥匙，颤抖地戳了几次锁孔才打开木门。
推开门，黑暗的房间内还是空荡荡的。
欧菲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么……
压抑地感觉掺杂着力不从心的疲惫，史密斯把手中的公文包狠狠地砸向黑暗深处，他正要一声大吼，怒骂这逼死人的社会，一个柔软的唇堵在了他的嘴上。
“平安夜快乐。”对方松开嘴唇，在史密斯的耳畔边轻柔地说道。
灯这时蓦然亮起，桌子上摆着一个硕大的蛋糕，十几个熟悉的男男女女在不远处的沙发下藏着，他们戴着圣诞帽，打扮地十分滑稽，看到错愕的史密斯，顿时拉响礼炮。
他们对着史密斯大声喊道：“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谢谢各位……”史密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欧菲斯……还不知道什么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顶着内心的压抑勉强过完整个生日，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朋友们才逐渐散去。
没有心情再去收拾房间中的残局，史密斯抱着欧菲斯直接进了卧室，两个人扑在床上，喝了点酒的史密斯呼吸很重。
他紧紧地抓着欧菲斯两根纤细白嫩的胳膊，一点一点地为她褪去衣物，“我们……要个孩子吧？”
“嗯？怎么突然……”欧菲斯的脸色泛着桃红，她的鬓角沁出点点热汗。
被史密斯抓着两根胳膊，此时她全身上下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稍微地扭了两下身子，欧菲斯忍不住一声轻吟，“轻点……”
“嗯……”
……
第二天早上，凌乱的床榻上面点缀着点点桃花，史密斯翻了一个身子，用右臂遮住刺目的阳光，还未彻底消散的沉重疲惫感使他蹙了蹙眉头，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亲爱的。”
欧菲斯正瞪着一双漂亮的棕色眸子看着史密斯的脸，见到史密斯苏醒，她凑上来轻轻地点了一下史密斯的嘴唇，接着缩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身，一点都不肯松手。
“早上好。”
从欧菲斯的怀中抽出左手，扶了扶有些昏沉的脑袋，自己昨天晚上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也许真是时候该办婚礼了吧……
老师说的对，自己得要给孩子，起码给这个家留下一个传承再去死。
“呼……我们结婚吧。”史密斯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反手搂住欧菲斯光滑的背部，轻柔地说道。
“嗯？嗯……”在被窝里一声嘤咛，欧菲斯害羞地在史密斯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蹭了蹭。
史密斯笑了下，摸向欧菲斯柔软的金发。
他并不打算再去分享噩耗，自己的痛苦为何要打破爱的人的平静？
“其实……前天我整夜没回来，是因为送那位老人去了医院。”突然间欧菲斯说道。
她从被窝里面钻出脑袋，直勾勾地盯向史密斯的眼睛，“我在前天下午刚刚进入市场，正打算买些菜回家给你做饭，那位老人从不远处买鱼，扭头看到我，与我打了个招呼。他刚抬起胳膊，却猛地昏倒在地。我和其他人连忙把他送到医院，预付了部分款项，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昨天下午两点了了……”
“我相信你。”
史密斯捂住她的嘴巴，温柔一笑。
欧菲斯“呜咽了”两声，“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你当然要相信你的妻子我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给我的钱我几乎花掉了一半，而那位老人恐怕也还不回来了。”
“嗯？”史密斯并不在意那些钱，正打算洒脱地挥挥手。
欧菲斯却说道：“他的儿孙都死在了最近那位登上新闻热门的变态杀人狂手里。而他，是他可怜的亲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