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死人开口,比让活人说实话容易多了。
老霍尔干瘪的尸体仿佛一件衣服一样,被挂在走廊的金属衣钩上,点点鲜血顺着他脖颈处的几个大洞流向十根脚趾,最后一并汇入到身下摆着的一个黑色大盆内。
不远处的浴室里。
弗兰德在鲜艳的血池中抽起身子,他的皮肤表面尚且垂挂着点点血珠,进去时满身浓密的乌黑毛发此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光滑细嫩、白皙中泛着光泽的肌肤令弗兰德微微地蹙了下眉头,他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胡子竟也都不见了。
直到低头看清楚自己的标志性性征,他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听说‘欲望奴隶’这条途径晋升到后面会让人变得越来越美丽,没想到着才刚刚迈入中序列,我便已经成了这幅样子。”
原本粗犷的声音阴柔了不少,偏向中性的嗓调带有一种诱人的魅力,弗兰德翘起嘴角,浅浅地笑了一下。
他鲜艳的嘴唇与尖锐的下巴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在一旁始终望着、侍奉着他的忍者眼中毫无感情地拿起浴巾,一点一点地替他擦干净全身。
弗兰德·博比放下干净的腋窝,抖了一下下半身,他突然间说道:“接下来,我们该去找那位‘善良的好心人’了。”
……
史密斯做事一向很有决心。
从梦中苏醒,并决定暂时放弃复仇后,他就把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复仇计划全部都搁置了。
下午带着妻子去服装店看了看婴儿的衣服,又去了这几片街区内最出名的木匠那儿交了二十镑的预付款,订购了两辆高档的婴儿车。
晚上回到家里,在浴缸里放了满满当当的一盆子水,脱下衣服躺在里面,感受着氤氲的热气铺面熏动着自己干燥的面部,史密斯闭上眼睛,缓缓地舒了口气。
要当父亲了,自己以后一定要担当起保护好这个小家的责任。
眼睛望向潮湿的天花板,回忆着下午趴在欧菲斯的肚皮上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个小小的声音。
史密斯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罕见的柔和。
父亲母亲,等您们的孙子有了家庭,我再去帮你们杀掉那个混蛋!
“咣咣。”
细微的响声突然出现自客厅,似乎是有客人来了。
“谁呀?”
晾起洗干净的衣服,欧菲斯正扶着略有酸痛的腰身走到客厅的皮沙发旁打算歇息一下,洗漱休息。
屋门被门外的人敲得“咣咣”作响,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稍等片刻~”嘴里哼着歌儿,欧菲斯来到门前,她把眼睛凑到猫眼上面,外面一片漆黑,丁点儿灯火都看不到。
“请开一下门,史密斯太太。”
门外传来了幼小的声音,声音无比地焦急,她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疯狂地继续砸着门。
精致的木门表面被震地微微颤抖,欧菲斯蹙了一下眉头,将手放到了锁死的门栓上面。
她仔细地想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折身快步跑到了浴室的门口,朝着里面大声喊道,“亲爱的,有个小孩子在敲门。”
“嗯?小孩子?等我出来。”
按捺下仇恨,史密斯从浴池中快速地抽身,拿起浴巾随意地擦了一下毛发浓密的位置,他裹着浴巾换上拖鞋走出了浴室。
“谁啊?”史密斯来到门口,门外孩子的声音中隐隐透露着一丝哭腔:“史密斯先生吗?请开一下门,救一下我爷爷吧!他又昏倒了!”
“爷爷?小孩子?”欧菲斯想到了那个可怜的老人,明明那么有钱,身边却一个人都没了。
不过他有孙子吗?不是都死干净了吗?
“开吧?”欧菲斯在旁边望着史密斯小声地问道。
史密斯迟疑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如今自己已经是一名“途径者”了,掌握着非人之力,对于普通人而言堪比怪物,又有什么好过度谨慎的呢?
他点了点头,将左手放到门栓上面一把将其抽下,右手轻轻地按着门把手,却没有直接打开,反倒是隔着门喊道,“你向我保证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恶意。”
“我向你保证!史密斯先生!”门外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说起话来哭哭啼啼,她不假思索的保证赢得了史密斯的信任。
史密斯的右手猛地使劲儿一拧,门开了。
一个漆黑的大棍当头砸下,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面。
“啊!!”
剧痛让史密斯忍不住大喊出声,道道鲜血遮蔽了他重新睁开的眸子,耳边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嘶喊,史密斯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正要扑到妻子的面前保护妻子。
一双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将他扶着,紧紧地锢着他的肩膀,阴柔地说道:“还记得我吗?史密斯先生。”
面前的人留着一头棕色的长发,大大的波浪看起来像是一位上流的小姐,她的声音非常地好听,没有那么尖锐,也没有那么地沙哑,轻灵的仿佛被天使吻过喉咙一般。
史密斯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发懵:“你是谁?”
“果然不认识我了,不过没有关系呢。”
面前的女人笑了,下一秒她把自己的左手抬起来,在史密斯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伸出了指甲不是那么长的食指,狠狠地插向了史密斯的天灵盖。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与剧痛让史密斯瞪大了眼睛,接着他全都记起来了,“你……你是……”
“没错,是我。这只是一场仪式,感谢你父母,你妻子,还有你……嗯,你们全家为我所做出的贡献。”
史密斯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身子还立在原地,呆滞的目光望着微微敞开的房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个女人杀了吗?”与空灵声音截然相反的沙哑声蓦然响起,欧菲斯被忍者钳制在地上,死死地掰着两根肩膀。
欧菲斯无力地抽动着身体,眼前一片泪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死在了那个陌生女人的手里。
他们毫无反抗之力,毫无反抗之力!
“不。”
弗兰德·博比的眼中露出一抹邪意,他把自己的左手食指猛地抽了出来,不顾带起的一抹脑浆,将其放在嘴前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干净,接着跪着凑到欧菲斯的面前,脸贴在地上与她的脸尽量地平行着,嗅着她身上的芬芳,唇角微微勾起。
“谢谢你救了我的叔叔,为了表达谢意,我让你恢复原来的生活。”
欧菲斯含泪视线的最后,是一根伸来的左手食指,接着她昏倒在地,记忆似乎永远地缺少了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