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兰奇踏着夜色，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宿舍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走进浴室洗漱干净一身的血迹与污痕，躺在冰冷的床上，盖好薄被，满脑子里仍是债务。
债务问题不能久拖，可如今的自己连饭都已经吃不起了。
赔偿？又该拿什么赔呢？
兰奇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嘎吱。”厕所门自动地打开了。
五名傀儡双目无神，宛如提丝木偶，排成一条竖队走到床前。
兰奇探出头去，突然发现其中一位发福中年男子的模样很是特别。
他穿着崭新的羊毛外套，套着熨平的西服裤子，皮肤的毛孔都要比其它几位傀儡小上一倍不止。
“这个傀儡不简单啊！”
兰奇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或许我可以将他的衣服卖了，让他们打工去替我偿还债务。”
想法在兰奇的脑海内出现半秒，立马又被他打散掉了，“可亵渎被困者的身体并不符合骑士的规定。在选择途径前，做出任何违背教义的事情，之后都会使精神阈值降低，增加疯狂的可能性啊。”
纠结与矛盾里面充斥满了兰奇的整个思维空间。
可现实的困窘最终还是压倒了一切，让他摒弃了正直，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压榨。
“只是现在不同以往，没了赔偿金，大概我连成为骑士的机会都没了吧……”
一声苦笑。
因为担心酒店老板会向自己索取大量债务的兰奇，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这么把酒店老板给卖了。
第二天，当酒店老板买掉一身华贵的服装，穿上粗糙的麻衣，进入一间无人问津的小酒吧，端起二十多年没有端过的盘子。
这一刻，降格为酒保的他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当初我就不该上楼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日子有条不紊地慢慢过着，兰奇手下的五名傀儡们在校外做着杂工，不休不眠的精神获得了一众老板的好评与“优待”。
按照如今的收支计算，兰奇每周大概可以额外获得十六枚银珂立的收入，一个月就是三枚金斯坦福加上四枚银珂立。
这份意外的入账预收，让兰奇的心中颇为踏实。
但随着第一周平稳地度过，酒吧老板依旧没有找上门，掂着沉甸甸的十六枚银币，他反倒觉着良心上有一种过不去的门槛再一次浮上来了。
“请它们帮我赚够赔偿的钱后就不再继续麻烦它们了。稍后我会将它们送入天国，以感谢它们对我的帮助。”
坐在食堂内，啃着黑面包，就着凉水，兰奇的心里舒坦了一些。
现在生病的学生们还没有回校，课一直在拖着。
这几天在学校内，他再次找了下其它的工作，可惜没有任何一份工作需要兼职并且缺人的。
无奈，他只能继续做着垃圾分类，忍辱负重。
好在这种耻辱并不会长久，他知道，等到上面查明“血污”，自己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希卡斯？”
身后传来一声疑惑，兰奇扭过头，“院长？您怎么来了？”
苦多伊拉尔背着双手，佝偻着腰站在身后，之前素不离身的三级骨杖已经换成了一根崭新的二级骨杖被他别在腰间。
他的左臂不像先前一般空荡，透过胳膊间的缝隙，兰奇看到了木质的光泽。
这是最近三年炼金风潮大火的产物之一——木偶义肢吧？
将一种产自泽亚、富含着自然元素的灵性材料通过雕刻大师的手精致地雕刻成人类四肢的形状，接着由高级术士在上面刻好法阵，让医生安装。
兰奇还记得以前在圣堂学院的时候自己见过这个东西，更是认识着一位雕刻契约法阵的高级术士。
一节指骨，在那时大概需要六十枚金斯坦福。
现在因为战争蔓延，物价上浮，院长又换了一整根手臂，花销最少也要在一千金斯坦福开外吧？
“希卡斯，上次你给官方看的‘血污’现在在什么位置？”
“‘血污’？怎么了？官方已经查证了吗？”
想到一万金斯坦福的赏金，与世袭的子爵爵位，和一次面见国王被授爵的机会，兰奇有些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与那一份早已沉寂的愤恨。
自己终于可以复仇了吗？
“不不不！把他藏起来，藏好了！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苦多伊拉尔的语气十分严肃，其中带着刻不容缓的急迫与焦虑。
“怎么了？”兰奇问道。
苦多伊拉尔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趴在兰奇的耳边小声说：“后天学校开学，准备在新生里面成立一个精英小组，到时候你直接进去。伙食特别补贴，每个月还有不固定的研究基金下拨，着都是上面拨的。但是如果你的‘血污’让别人看到，不光资格会被取消，你也会受到威胁。”
兰奇目瞪口呆地看着苦多伊拉尔。
苦多伊拉尔叹了口气，完全不想做这个坏人，“我只是个传话筒，这个什么精英小组的成立方是市里面。”
“市里面？”
确认血污的身份后不按照王国的规章制度办事，反倒威胁供线索者，威逼利诱。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想消弭这场长达百年的国家恨劲吗？难道他们不想因此升职当官吗？
兰奇本来也是不想多事的，自己一穷二白，无权无势。
若是真跟一座城市作对，恐怕不光无法达成心愿，还会死在头天的夜里。
听到福利待遇，他沉默地点头应承了下来。
“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嗯。”
苦多伊拉尔摇摇头，匆匆离开了。
走路的时候他摆动着左臂，稍微地有一些迟钝。
兰奇清楚，知道这不是因为材料、技术的问题，而是安装时间的太短，还没有足够地适应。
“也许这就是他的封口费吧……每个人的筹码因为权限的不同，都是不一样的。”
兰奇望着苦多伊拉尔离去的方向，依然想要做成这件事情。
他需要替父亲伸冤，洗刷耻辱，重掌家族，夺回昔日的一切。
只不过或许要换一个法子了，毕竟自己已经失去曾经的一切。
……
第二天，一位粉毛公主头女生在午间的食堂内找到了蓝奇。
她的脸色不是太好，大病初恙透着一抹苍色。
兰奇认识她，知道这个女生气性高傲瞧不起人。
他刚刚警备起来。
粉毛公主头女生一句话直接让他瞪大了双眼。
“你好，天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尼尔达坎子爵家的长女，名字碧池·尼尔达坎。不知道今天下午你有没有时间，我的二妹听闻了你的事之后非常崇拜你，想要见你一面，与你谈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