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世界,是苍绿的。
秋风送爽,好不快活。我与一友骑着电动车,在路边前行,顺便交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年轻人,作业写完了吗?”那位同学道。
“没,你写完了吗?”
“没。作业这么多,今天又是集体想自戕的一天啊。”俏皮的话语随风而来。
我浅笑道:“谁敢啊——没写完作业,老师直接给你从棺材里扒出来,鞭尸。”
我们两人旋即大笑了起来。
“对了,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有个人自杀了。”
“听说了,死因是被害妄想症吧。好笑诶,不就心理脆弱吗,找那么多借口。”我不以为意。
又聊了些我过去的事,我们便已到了校门口。我走得快一些,到了他前面,而回眸一看,他微胖的脸上,有双平静而和蔼的眼。一挥手,他也微笑着向我挥着手。
初中时,他是我的同学。从我第一次与他见面,到现今,他向来是这样,总是慈眉善目又有点憨厚的样子,十分具有亲切感。他是唯一一个与我上了同一高中的人,却并不与我在同一个班级里,甚是可惜。
转身走去,我迈着轻快的步伐,很快便走入了宿舍。哼着《小夜曲》,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我便开始照起了镜子。镜子中这个戴着眼镜的瘦削脸庞,有几分文静。我不是很喜欢这张脸。
一眼窗外,夕阳遍。
走入教室时,已临近六点。老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晚自习便开始了。这是补星期天的作业的时间
无言中,时间很快过去了。平凡一日,度过得总是那么仓促。不过,今天其实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因为老师在今日安排了调换座位。
不管怎样说,已是放学的时候了。走在楼梯上,我心中盘算着今晚该干些什么。蓦然的,一个声音绕乱了我的思绪。
“你是几班的?”纷乱的人声里,一道声线像是对我投来的。
我转过头,发见确实有一人在对我说话。虽感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是回复了她:“656班的。”
”你们班今天调座位吗?”那人又问。
我眉头微皱,道:“是。”
“你叫李雁吧?”
我大感不解,立即反问:“你怎么知道?”
她却不回答我,只是诡异地笑了起来,随后飞快地走去。本欲追去,但我见她走得那样迅疾,终是作罢了,只是心中万分不解。
天空,拉下了暗黑的帷幔,染上了神秘的底色。
回到宿舍,我向舍友诉说了这番事情。他们只说,这是正常的,毕竟我是很有可能被同班的人介绍到外班的。真的正常吗?我不见得他们会往外介绍我,介绍我这样内向的人。
由于目前我处在高一阶段,且在晚自习写完了作业,夜晚的时间便宽裕不少,容得我想事情了。于是,坐于床上,我想了许多种可能性。不过,我所想出来的那些可能性大多是无厘头的,是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
不觉间,已经熄灯了。
翌日清晨,天灰蒙蒙的,落着丝丝雨点。在前往教室的路上,那声音又绕入了我的耳畔:“你叫李雁吧?”
回头望去,又是那个女生。我于是立即上前抓住了她,并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知道,就是知道啊。”她的回答是如此荒谬。
我再仔细看她的脸,终于看清了,她并不是她,而是她——依旧是我最后见到的,那张闪着泪花的脸。沉默片刻,我于是转身头走去,静默地走了,正如我那时的默默走去,再没有回头。
不过,这次,我回头了——她却不在了,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一样,就这样不留痕迹地走了。
睁眼,天初亮。刚才的一切,原来皆为梦,一个于我而言,备感真实的梦。
整理好一切,与舍友们简单道别后,我便踏上了前往教学楼的路。在路上,我注意到,人们好像越来越关注我了——自上个星期起,就已有经有人悄悄看我了——这是一个令人惊奇的发现,至少对于我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这是否正常,只是觉得奇怪。我浅浅地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入座后,我问起了我的同桌:“你有没有向别人谈过我?”
“我?我和别人谈你做什么。”同桌一脸莫名其妙。
复问他人,所得答案也都别无二异。
一切事情,都没有最初那么乐观了。走在路上,向我投来视线的人已愈来愈多。有时,我会提醒自己,这只是错觉。不过,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是我无法摆脱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整整持续了六天。真是无可想象,他们为何要看我?我诚是不知。或许我成名人了?也罢,反正今日我就可以回家,可以暂时摆脱他们了。如释重负的我,从车棚里推出电动车来,遂疾行于路边。
夕阳红遍,落日沧桑。红霞万朵,漫空洒浩荡——也愈来愈沉了。
行入一条必经的小巷,一队人冲了出来,他们将我包围了起来。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我不禁腿软了起来。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他们把我拖下车,将我摔到墙上,嘴里说着粗鄙之语,对我实施以暴行(ps:早知道男人也会……)。他们向我踢出的每一脚,都化作一股剧痛,令我流泪满面,不断求饶。可都是没有用的,他们不会停下的,正如两年前的那帮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下了。我在最后,只听清了两个字:“人渣”。是在说我吗?为什么……或许,他们是对的。也就在两年前,我因为一些人的胁迫,便再也没有接触过她。我曾不止一次看到,当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时,她哭得有多么伤心。可我又何尝不痛心疾首?为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错不在他们?为什么,最后我是“人渣”,而他们不是?
或许,到最后也只能怪我太懦弱罢。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即使知道,为什么要来打我?我不明白,也无精力去想了。
拍去尘土,回到空无一人的屋里,我躺于床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