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主,我家孩子的京考,您可就多多关照了哈”
一身华服的男子与李家家主交谈着。
迎面正好碰上程君兮他们父子俩,衣着简陋的父子俩与眼前的华服形成最刺眼的对比。
“快走…”
程泽察觉势态不对,紧忙拽着程君兮的胳膊向外走去。
“你干嘛呢,爹,钱还没给呢!”
程君兮甩开程泽的手,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爹。
“这次不能要了,快走!”
程泽疯狂对程君兮使眼色,拽着胳膊就扯向一边。
“等等…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家家主皱着眉头看向一老一小。
“回老爷的话,我们就是一个送菜的,已经完事了,就要走了。”
程泽哈腰回应道。
“送菜的?”
华服男子看了看,侧头在李家家主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李家家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伸手一挥,在身后的杂役一拥而上。
“你们干什么!?”
程君兮见每人手里都拿着木棍,不禁有些害怕,大声斥问道。
“孩子,你们不应该进来的…”
李家家主摇了摇头,带着华服男子回了内室。
“咱们都是苦命人,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杂役们根本听不进去,木棍不断挥舞攻击。
几下过后,程泽和程君兮就被打倒在地,程泽死死抱住程君兮用身体不断格挡着木棍的攻击。
在用力挥舞一下中,击中了程泽的后脑,鲜血从嘴和后脑上流出,滚热的鲜血流到程君兮的脸上。
“爹!”
程君兮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力量,腾的一下站起身,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就扔了出去。
可是雪又怎么能伤害到人,木棍有一次挥舞而来,身上,口鼻都流血不止。
“砰!”
程君兮随着木棍扯断的声音应声倒地,口鼻出尽是鲜血。
一刻钟后。
一辆马车从李家后门出发,缓缓向山上驶去。
“唉…又两个人”
程泽父子二人被丢进深坑,坑内还有没完全腐烂的尸体。
马车渐渐驶离,雪好像下的大了些。
“啊……”
深坑内的程君兮缓缓睁开眼睛,额头的和身体上的疼痛瞬间袭来,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爹…爹…你怎么样…”
程君兮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不断的摇晃着程泽。
“…”
冰冷的身体,意味着这个朴实忠厚的老农民再也醒不过来了。
程君兮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与父亲从未和任何人有过结怨,自己更是谨遵父亲说的要与人为善,换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一身伤痕?
“啊…”
程君兮痛苦的张开了嘴,却怎么都哭不出声,仿佛就像自己父亲告诉自己,别哭,他们还没走远呢。
雪越下越大,白蒙蒙的天空彰显着程君兮的心情。
程君兮用尽全身力气将程泽拽出深坑,仅仅这几步就让本就受伤的程君兮不得不靠在树让大口喘着粗气。
扯了几根藤蔓,将已经僵硬的程泽强行的绑在了自己身上,一步一瘸的走向深山,他不敢走正街,怕在被李家人看到。
寒风刺骨,冰冷的空气让程君兮的嘴唇干瘪开裂,身上的疼痛更是苦不堪言。
“爹,冷不冷?”
“……”
“儿子好冷啊…”
“……”
“你说娘在家做什么呢?”
“……”
再也忍不住的程君兮痛哭出声,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十二岁的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父亲再也醒不来。
“啊!”
眼泪出现,又被寒风冻结在脸上。
“回家,爹,回家”
程君兮又一次背起程泽,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寒风令脸上的伤口开裂,鲜血流出又被冻住,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
黑夜悄悄降临,白月在栅栏前向外眺望,这爷俩咋还不回来呢……
黑夜尽头突然出现一个重叠的身影,摇摇晃晃,仿佛马上就要栽倒。
白月一眼就认出是儿子,紧忙推开栅栏,跑了过去。
“儿子…这…”
“娘……我爹…”
眼泪已经流干了,再也没有眼泪流出了。
“儿子别怕…”
白月握住程君兮冻僵的手,把已经粘在程君兮背后的程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回家吧,儿子…”
白月为程泽换了些新衣服,坚强如她。
程君兮太累了,在痛苦中栽倒在了一旁,沉沉的睡了过去…
为程君兮盖了盖背,白月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
土包隆起,埋葬着属于程君兮的回忆。
额头上的白布随风飘扬,葬礼没有他人,只有他和他的母亲白月…
朴实的农民终归于雄厚的土地,程泽生于土地,归于土地,一生忠厚老实,与人为善…
……
一年后
大人在上,我控告李家杀害我父亲!
程君兮跪在公堂之上阐述着自己遭遇的不幸。
“满口胡言乱语!李家这么大个家族,怎会为难你这等人?况且毫无证据可言!”
“打出去!”
一身伤痕的程君兮…心如死灰…这是自己控告的第四次,又是同样的回复
,又是一身痛苦。
大火在二里地外就被程君兮发现,他不顾伤痛的跑回家,大火也把一切烧毁…
程君兮无助的坐在雪地上,母亲三个月前因病逝去,原本美满的家庭蒸发不见。
一咬牙,程君兮又跑到城内,疯狂的敲着怨鼓……
在大街上不断怒吼着不公,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你怎么又来了?”
程君兮有一次阐述了事实,还申请了李家对质。
府衙碍于人员众多,不得不宣李家前来。
府衙之上程君兮振振有词,不断揭示着他们的暴行。
原本跟程君兮关系不错的街坊邻居也帮忙起哄出声。
“我在说一遍,孩子,你和你父亲是闯入我的府邸,我正常自卫而已。”
“分明是那个管事让我们进去的!”
“人在哪?你说你父亲被我们打死,你没证据,可你和你父亲来送菜,大家都知道吧”
“你这凭空诬陷可不好”
“来人,将这个诽谤诬陷的罪人双腿打断,丢到集市上!”
“你不得好死!”
程君兮怒吼出声,在响亮的声音也比不过金币落袋的响声。
“行了!都散了吧!要不谁想进来坐坐?”
衙役们挥舞着武器驱赶着人群。
……
正街,正午
“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人群不断被锣声吸引,聚集在了一起。
“这个人!无视王法,想要陷害咱们的李老爷,你说你想诽谤些钱诽谤谁不好呢?非要诽谤李老爷,真是不知死活。”
衙役从车上把程君兮拽了下来…扔到了大街上,双腿尽折的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原本澄澈的眼眸变得空洞无物,一副痴傻捏呆的样子。
……
夜幕降临
程君兮爬到阁楼下,不断的搓着双手,寒冷不断的侵蚀他的意志。
“君兮?君兮!醒醒!”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王哥…你快走,衙役看见你也跑不了了”
“我吃你家这么长时间的菜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王晓穿着黑衣,拽着程君兮的衣领强行遁入暗中。
十日后
“君兮,你跟着车走!永远别回头!”
王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给了马夫一些银两,让他照顾一下程君兮。
王晓把一壶酒和干粮递给程君兮,还不断催促着马夫。
程君兮打开包裹,里边还有他的最爱吃的糖葫芦。
“王哥……”
程君兮拿出了一壶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苦笑的看着羽柠溪。
“那然后呢…”
羽柠溪从未听过程君兮的故事,只不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确实很惨。
我辗转数城,不断的想着如何报仇,筹划着一切,在做火药的老师傅旁当杂役,不要钱,不管饭,但是
勉强有个地方住。
我用了两年了解了火药,终于在第三年等来了机会,我打听到李家将有一大批火药进入李家仓库,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在离开老师傅前,我终于不跟路边的流浪狗抢食吃了,老师傅请我喝了一顿酒,算是为我送行。
我提前两个月动身,跋山涉水,步行前往阳城,只为能报仇雪恨。
那年我十六岁,没人认识我,我就是一个流落街头与野狗争夺剩饭的小叫花子。
我在李府周围乞讨,不断观察着来往的人流。
这一乞讨我便乞讨了两年…
终于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新年到来,李府要放些烟火,我知道这一日终于到来。
我想回到我曾经的家,坟墓被大雪覆盖,我也找不到家了,只好跪向家的方向,给我父母磕了几个头,告诉他们,我活的挺好的,不用惦记。
我跟随着出来到垃圾的推车里,悄悄潜入李家。
我翻窗进入火药库,手里拿着从老师傅那拿来的烈性炸药。
看着即将要被抬出的烟火,我动摇了,只要李狗火一点,烈性炸药和烟火形成反应,我有信心能把李家一把火烧个精光!
父亲,你说的到底是对的吗,忠厚老实,与人为善吗?
我把烈性炸药还是绑在了烟火上,等待着新年烟火的来临。
“砰!”
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我躺在稻草堆上看着李狗升天,内心的巨石终于落下,紧接着袭来的就是无尽的孤独。
李家的守护者最终发现了我,我仓皇出逃,又一次被打断骨头,烈火神力把我烧成了哑巴。
我听说景深山上有景花可以使人生白骨,起死回生,我拖着身躯爬上山,想回到正常人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