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师爷已死,有事烧纸”
窗外之人,俨然是不活的样儿。
胸膛被剖,腹腔暴露,内脏已无。
大刺刺展开的肋骨像是张开的猪笼草,仿佛要吞人的模样。
“啊!”
看见窗外人,佟掌柜第二次的尖叫。
而第一次尖叫,长达一分钟。
在过去的那一分钟里,箫肖与窗外人冷冷的无言对视着。
第二次尖叫声中,断断续续的,她听见佟掌柜称窗外人叫“汤师爷”。
所以那人姓“汤”,是个师爷。
不过叫什么也已经无所谓了,窗外的是个死人,生前的名字,已经无所谓了。
箫肖动作很快,绕后的一记手刀,让佟掌柜彻底闭了嘴。
把佟掌柜打晕,又撕下床头帘帐遮住佟赤果的身子。
没了这“高音喇叭”在旁干扰,箫肖便直接对话窗外人。
“汤师爷?”
她学着佟,先叫了窗外之人名字,而那人则低头不答。
她目光扫过师爷可怖的胸膛,轻松的笑了笑。
若在五年前,这一幕会让她如佟掌柜似的失声尖叫甚至放声大哭;可穿越在这世上已过了那五年,眼泪流干。
她知眼泪除了证明自己的懦弱无能外便别无他用,所以再不流泪。
不流泪,便不会惊惶。
她冷静的朝床头看去,那里有她的剑。
剑是她的佩剑,进了房间后与随身行囊一同扔在床上。
剑距离箫肖五步,距离窗外人却只一步之遥。
武器离敌人更近,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而她不以为意——哪怕自己的剑握在对方手上,她也能砍下对方的头颅。
“深夜’空‘着肚子找我的,你是第一个”,她说。
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寒意,她紧着说道。“而不速之客找我,向来只为两件事......要么谈,要么打。叫你,你不理不睬,看来.....你是为了打而来。”
窗外,露膛死尸的小腿边上的袍脚随风动了动,依旧无言。
原来如此......
不会说话的行尸......
箫肖嘴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操纵行尸之人有几斤几两,那一瞬了然于胸。
“好,你不动手,就让我先动!”
她说罢,屈指一弹打了个响指,床上的佩剑感应到召唤一般,横空打转画下几个弧,随后就被吸到了箫肖手中。
她拔剑!
锋刃卷过剑鞘,剑响苍凉。
再纵身!
脚踩过翻倒的屏风。
六步。
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眨眼间,距离被箫肖雷电般的身法缩近。
出剑!
剑尖的方向,是行尸的咽喉。
“中!”她叱道。
那行尸古怪得紧,她不动时它不动,她动身时它也动。
利剑即将贯穿行尸咽喉的瞬间,行尸漂浮着向后移动,堪堪躲过,接着尸体从二楼坠下。
窗户视野很窄,行尸的行动离开了箫肖的视线,而当她再见它时,身影已在远方一处房顶。
那行尸要跑?
那行尸在窗外杵着不动半晌,吓她一跳后竟然要跑?!
上一个吓她一跳的,差些被她活埋!行尸怕是不知道吧!
她气得眼角发抖,愤怒的说,“跑?呵,且看能出我‘箫如来’的五指山吗!”
话音落地,提剑便追。
脚踩窗沿,正要翻身沿着窗子离开客栈。
正在这时,窗边床头传来喊声。
“姑娘莫忘了老夫,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之前差点被她活埋的狂狮铁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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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以罪养性”
县令府院,宅邸祠堂。
灵牌林立,庙烛昏黄。
暖色光里流窜着秋风,发寒的钻进人心中。
县令身穿官服,站在贡品桌前,手捏三线香,对着灵位三鞠躬,最后将三柱线端正的插入香炉里。
他身后不远放着一张茶几。
茶几上摆着一只玉嘴儿茶壶。
那茶壶竟能吐出人言。
先是嗤笑一声,而后听得壶儿说,“你有那闲心拜祖宗,不如拜我。”
县令答道,仙人真会说笑,我哪是拜祖宗哟。
“哦,那你是在....?"
”仙人有所不知,小官是想念亡妻了。 “
”呵呵。“玉嘴壶儿冷笑,似不信。
县令不在意其态度,反而娓娓道来。他说小官考取功名时,贱内伴我秉灯夜读,红袖添香;当了官,依旧离不开她的服侍,我已习惯她在。如今她离去,只剩这张灵牌放在家中,小官.....
他顿了顿,取下供桌上的灵牌,用拇指缓缓抚摸过“亡妻卢氏”四个漆金正楷。
一边动作着,县令边说,小官言语不明白,只觉心头空落落一块。
玉嘴儿茶壶闻听他说,便发出哈哈哈的一阵狂笑。笑声难听,像极了一只饥饿的乌鸦。
“我的好徒儿,你果真滑稽!”壶儿说,“你忘了,你老婆是被你活活掐死的吗?还空落落一块,怎的,后悔了吗?”
手握灵牌,转过了身,便见得县令脸上挂着怅然的笑,目光游离的瞧着玉嘴儿茶壶。他道,仙人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后悔?若果真后悔,那也是悔没有早点遇见仙人。这几日睡觉之时,做梦总是浮现妻子死相,心中难受,可第二日起床,打坐修炼,竟不知不觉间修为大涨!
说到此处,县令涣散的眼神逐渐有光。他问那玉嘴儿茶壶,说随时间渐长后,心中思妻的难受变淡,只怕会影响修炼。
玉嘴儿茶壶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再娶一任妻,再杀一次。
县令愣了愣,接着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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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追尸”
前头说箫肖离开同福客栈,追赶那行尸而去。
一人一尸,乘夜色在县城中奔驰。
那行尸漂浮飞行,而箫肖轻功飘逸。
行尸飞过房顶,她紧追不放,一路屋瓦窸窣。
它飞过树梢,她凭轻功而至,惊了夜鸦,暗鸦齐鸣。
它隐没于暗巷,她尾随其后,踩过巷道中映着满月的积水,水光粼粼。
“别跟太紧,提防有诈。”怀中狂狮铁印说。
“你在教我做事?”箫肖不客气道。
行尸大半夜闯入房间,不声不响不动手,转身离开,这行为指向目的便只一个——“它在引路”。
“喂,石头蛤蟆,总吹自己历世百年,你能看出那‘东西’来路么?”箫肖问狂狮铁印。
她所言的“东西”,说的自然是行尸。
“这摆尸弄鬼的手段......多半是关外的三尸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