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中,受苦的从来不是那些肉食者,而是那些不食肉糜的可怜人。
铃风二十六年,因为巴雨不顾一切的发动战争。铃风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在一个小县城中,这里却是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这个小县城被团团包围,原因是敌国一个统领来到小县城最热闹的戏院。并指明裴宴之出场演奏,以慰问所有将士。若不从,就把战火烧到这个县,到时候所有人亦难逃一劫。为了全县的安危,裴宴之没有拒绝他。
身边的伙伴神态迥异,有人唉声叹气,有人欲言又止,有人气愤填膺,但最终都没有多说些什么,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清楚,都明白!
裴宴之为他们选了一首桃花扇。他今天晚上要扮演那个敢爱敢做。
不惜血染桃花李香君。
这场演出,也打破了寂静已久的小县城。随着台上锣鼓的敲响,恢复了以往的喧嚣。敌军都挤在这个小小的剧院。喝酒吃肉,放肆谈笑。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台下做的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随着鼓声急切唱腔愈发悲愤,台下那些豺狼似乎也被震住了。正在此时,才上的裴宴之大喊一声点火。直到敌人发现火势少早已蔓延。所有的门窗早已被堵得严严实实。整座戏楼在鼓声震天之时被不知不觉地泼洒了油。面对火势台下乱成一片,台上歌声不止。
每一位戏子都谨记祖训,嗓一开必唱完。
楼已塌,戏未终,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未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这个时候那统领终于意识到不妙,立刻带着士兵们突围,在尝试几次无果之后。
愤怒的把屠刀发泄在这些拥有骨气义胆的人身上,这一夜,灯火照亮了万民的寒舍,鲜血染红了热闹的戏台,刚强的骨头累卷了寒气逼人的白刃。
有些事情明知是死,但却义无反顾,这就是一个民族的脊梁骨。
那一夜,滚烫的火迅速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可以燃烧的角落,熊熊烈火在微凉的夜风中猖狂地跳起舞来,以吞噬一切的力量卷席了整间屋子。风过,扬起一抹灰烬。一切都结束了。
火焰熊熊烈烈,冲天乱窜,如一群贪狼饿狗的舌。刮嚓刮嚓地啸着。炽腾点缀夜色,千古风流人物的幢幢身影,只余躯壳,木然冷视着烈焰。求也无用,哭也无用,笑则是罪。
脊梁不倒,国魂不灭!
戏曲兴于战乱之年,却失于和平年代。可悲又可笑,是谁的错呢,到最后民族的气节竟然败于金钱之下,毁于资本之下,是该反思反思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正玄听到了消息后,沉默良久,随后悠悠的叹了一句:“拥有这些有骨气的人在,却还能把国家败坏成这个样子,这一任的铃皇,真是无可救药!或许是天意吧!”
随后他又向传迅兵道:“这些人都是艺人,他们无愧于这个同音字——义!虽然我们失去了战友,但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若是寻找他们的尸骨就厚葬吧,切不可随意侮辱。即使我们是侵略者,但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份骄傲!”
传迅兵听后,立即离开帐篷,吃饱喝足后,骑马离去。传迅兵是一个很特殊的兵种,他们所负责的就是传递消息,这个任务可不容易。
赵云兴收到这个消息后,面带微笑,若大个铃风,还是有人站出来的嘛。
可是仔细想了想,又不免一阵悲哀。
“这帮人啊,只想吃甜果子,却不曾知道,这根都要烂了。哪怕果子再甜,还能吃几秋?”李三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免有些伤感。
“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办法,先把树扶稳,再把根茎里的蛀虫还有害病,都尽数治了。”索刀听到他的感慨,报走坛酒递给他,在一旁劝说。
铃皇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只要他实现了永生,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在另一边的战场上,在这片残破的古城前,则是一副白骨累累,血染疆土的泪目。
…………
“活不得了!”
“我等活不得了!”
日暮之下的边城,不时传出声声的凄吼。数万的百姓民夫,皆是脸庞颓丧,拿着柴棍砖石,疯狂往城里南面的米仓冲去。
都尉张禄,一边系着袍甲,一边将染血的长刀重新入鞘,才仓皇地走出营帐。
有风吹过,掀起了帐帘。营帐里,一具姑娘的尸体,面朝着地,伏尸在羊皮褥子上。
“都头,那些难民反了!”
张禄恼怒地骂了几句,带着人,准备来一波杀鸡儆猴。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拥堵的难民围住。
“怎的!谁要造反!”张禄摸着刀,满脸的怒意。
这一二日的时间,由于城里的将军们都被铃皇下旨调走了,他乐得自在。连着抢了好多个姑娘,拖入了营帐。
若是听话,便会赏一碗粗米。
若是不听,只能事后动刀了。
他并未细数,似乎是杀了四五个。
昨日抢姑娘,有难民拦了他两下,他很生气,不仅杀了拦路的人,还索性把熬煮好的七八桶馊食,都倒到了城外。
左右这些难民,都是贱种,骨子里的卑微和奴意,哪怕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敢吠一声。
但现在,似乎是不对了。
“大胆!尔等大胆!”张禄憋红了脸,才迸出两句。
数以万计的难民,怒吼着冲上来,要把张禄扑倒,若非是有几十个营兵帮他拦着,早已经死在了当场。
顾不得其他的人,张禄急忙拔了腿,砍伤了几个难民后,便往城门疯跑。
城门被堵,只得又慌里慌张地调了头,四处去寻地方。
“砸米仓了!”
“把这些吃人的官军,都打死吧!左右也活不得!”
偌大的河州城里,处处是火光四起,驱不散的黑烟,仿若要将整个天空填满。
一个少妇握着柴棍,小心地把头探出草棚。当看见有官军朝着草棚逃来,她犹豫了好一会,才抓起了柴棍,往当头的一个官军敲了下去。
在她的身后,两个孩子的哭声,以及病者的嘶哑挣扎,一下子都响了起来。
……
徐庶抬起头,眉头越发紧皱。虽然这次入边关,尚未来过河州。但早已经听说,在河州避祸的难民百姓,过得极惨。
每日饿死者,至少有数百之人。
“庶哥,河州的难民反了!”周巡驰马而回,声音沉沉。
徐庶听闻,更加不喜。
似铃风这种日落西山的国家,即便是最底层的百姓,所属的认知里也是皇权天授,皇帝最大,乃天下之尊,不得忤逆。
另外还有当权者,用尽了手段,不管灌输“君臣父子”这一套套的思想。
除非是说,出现个类似有勇有谋的人,有副好胆和见识,敢振臂一呼,如此,方能有百姓去响应。
他是有这个实力,但他并不喜欢打打杀杀,这属于内耗。但如果要杀蛮狄的话,那他肯定当仁不让。
但如果要是对自己同胞杀下手的话,他下不去手。
“这天终究是要变一变的。”徐庶伸出手接住一粒冰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下一脏,终归要有人去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