Прекрасноедалёко,небудькомнежестоко,
(啊,最美好的前途!可不要对我冷酷,)
Небудькомнежестоко,жестоконебудь.
(可不要对我冷酷,不要冷酷!)
Отчистогоистокавпрекрасноедалёко,
(我就从零点起步,向最美好的前途,)
Впрекрасноедалёкояначинаюпуть——
(向最美好的前途,哪怕是漫长的路。)
——《Прекрасноедалеко》
(——《最美好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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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未来,究竟是应该缩在虚拟的城市中溺死,还是应该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呢?
艾莫西夫娜·伊里奇今年28了,她经常这样想着,她这样想着,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这整个城市,她亚麻色的短发微微飘动着,蓝色的眼睛镶嵌在她的脸上,她看上去很像一个俄罗斯洋娃娃,岁月没有在她彻底改造完的面部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少女的模样。
在她的脚边,放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她总是如影随形一般地带着它。
她想起那年,她16岁便以优异的成绩破格跳过高中,直接被云城top1,也是全球top1的大学录取。
原本读脑机结合专业的她,原本是一心一意铺在脑机科研上的,一直在研究如何让人们更加沉浸于电子的虚幻之中。
就这样,四年的时间转瞬即逝,20岁那年她已经完成了本硕连读,顺利成为博士生。
这四年间,她发表的论文无数,解决了埃尔顿·诺克斯困境,帮助艺术芯片进入了下一代,促进了脑信号的深化研究,使得虚拟现实设备更加让人难以自拔,她确实很好地完成了她的研究,许多公司都因为她的研究而受益,只是那些成果最后都被她的导师窃取了,她的导师把那些成果全部窃取了,所以她的导师因为专利费变成了亿万富翁。
对此,艾莫西夫娜并不太在意,对她来说,她的研究能造福于这个社会和世界就很好了。
20岁,博士一年级,这位天才和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没人和她年龄一样,同学都是26到28岁,和她几乎没有共同话题,这也无所谓,她是来搞科研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在她学习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地想起自己的家乡,那片地区处于世界政府的治理下,并非是独立城市,而是名为莫斯科特区的地方。
在那里莫斯科红场常年屹立于风雪之中,随着地球气候的变化,莫斯科特区的冬天越来越长,在她的记忆中,那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堂,街道上莫斯科建筑风格的科技大厦及未来又复古,红色的建筑物一座有一座地在城市中矗立,那些建筑物仿佛永远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来到云城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故乡的景色了,直到后来她通过电视得知:高斯特泽玛区要举办一次太空展览会,包含了莫斯科特区展区。
这便是她第一次来到高斯特泽玛的动机,刚刚进入这个地区,她就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首先是这里的街道命名方式,广场命名方式,总是充满了:国际,人民,民众,这样的字样,这让她感到很亲切。
在她看过了A1区民众广场的安那其主义者雕像后,她查阅了很多资料,最后得知,高斯特泽玛这个地区自远古文明时期以来就诞生过许多安那其主义者,他们每个人都支持无政府,支持互助,支持人民自治,只是他们中的很多人从未成功过,这是一个乌托邦一样的主义。
艾莫西夫娜并不懂政治,只是她看了看周围林立的公司,点了点头,她想:在云城确实没有政府的地位,这是座公司控制的城市,想必他们也算是成功了吧,虽然结果一点也不好。
艾莫西夫娜对这个世界的思考,仅限于如何更好的推进自己的研究,仅此而已。这也是她毕生的愿望,要做一件事就做到最好。
但是这也是她最后一天这样想了,当她踏入太空展览会后,这一切都会随之破碎。
她找到了莫斯科特区的展览,她看到了前人为了已经停滞多年的太空开拓事业而奋不顾身,她第一次知道,从前的人们从来没有计划过在建立一个豪华的月球大都会后就走向芯片的世界,他们永远向着最远的地方看去,向着宇宙的深处,探明星辰的奥秘。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何为生命,什么样的生命才有意义?
艾莫西夫娜看着故乡熟悉的一切,望着全息全景的星空穹顶,与为数不多的观众一起仰望——大概也就十个人,算上艾莫西夫娜。
这样的展览,云城人根本没兴趣。
而艾莫西夫娜却出了神,她望着星空,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站立的地方,她被引力吸在了地面上,她也是被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吸引在了地上,她被自己的思想吸引在了地面上,她的心中有一丝不明的冲动,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她察觉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她从未想过探索深空,但是她却千方百计地想要塑造无数虚假的星空。
她从未好好体验过生活,但是她却想把生活搬入到虚拟的世界中。
她的理想,正在把数以万计的生命,牢牢地定死在这地面上,他们不再仰望星空,不再有理想。
她研究的一切,立于无尽的尸骸之上,那尸骸名为:可能性。
艾莫西夫娜离开高斯特泽玛后没几天,主办方就提前结束了这次展览,这次展览只展出了两天,就被公司及时止损了。
她回到大学,坐在实验室,沉思着,就这样一言不发了整整一个月,在导师的反复询问下,艾莫西夫娜终于回答了导师:我要放弃研究。
“那么你要去哪?”导师问。
“新闻专业。”艾莫西夫娜说完,起身脱下白色外套,离开了实验室。
这边是她一路走到今天的开始,那个不善言谈,不擅交际的艾莫西夫娜最一开始在工作上屡受打击,但是这也在让她逐渐成长,她渐渐地看清了这座城市,她接触过无数的罢工运动,也为镇压这些罢工运动的公司写过无数美化的文章,她看见过公司烧掉农场,建起高楼大厦,拖欠工资,胡乱地解决掉那些反抗者,这些新闻全部都经过了她的手,美化,轻描淡写地带过,给世人留下一片安宁的世界,她所在的传媒公司管这个叫“我们会替民众背下这个黑暗的世界”。
她不懂,是不是公司真的以此为荣,她越来越不认同公司的做法,她这是在助纣为虐,她在掩盖真相,尽管那些真相民众们一清二楚,但是她们却还要帮着强者装聋作哑,好帮助他们继续欺压弱者。
公司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弱肉强食,那是否有些人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艾莫西夫娜不敢想下去,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里的冲动,那股越来越明显的冲动。
是的,这正是她想要的:改变这个逐渐失控堕落的世界。
人们溺死在金钱铺就的虚假海洋上,这片海洋的根基是无数的公司,他们生存,他们痛苦,他们的后代还会继续这个循环,不断地过完麻木的一生,被这个社会吃干抹净。
艾莫西夫娜不再忍了,这便是她最后站在了圣烈教堂门口的理由,那年她24。
她得知圣烈教会是对抗云城计划的宗教组织这件事是在暗网上,她在暗网上还见过许多别的东西,比如灰烬榜单。
进入灰烬网并不容易,那可能是互联网监管中为数不多的无法地带,如果她把灰烬网的情报写成新闻,恐怕她会直接升职进入管理层,但她没有。
她发现圣烈教会是一个极端反科技......要总结的话,就是卢德运动型的宗教,他们希望彻底摧毁云城现今的一切。
虽然艾莫西夫娜与圣烈的根本教义在想法上有所冲突,但是这并不耽误艾莫西夫娜加入圣烈——也许她也能改变一些成员的想法,让大家接受科技只要用在正途上就会有好的结果呢?
艾莫西夫娜凭借自己对脑机结合与脑意识研究的成果顺利加入了圣烈,在接下去的两年间,她不断地向圣烈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并且已经开始了反云城的宣传,借助自己的人脉,挖出更多的黑料,随后匿名曝光。在她26岁的时候成功地交上了一份完美的投名状:攻占并瘫痪下一代中低端脑机产品冰冻眼Skier,导致冰冻眼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也使得其公众形象下滑。
也正是这一行动,让教会把悔罪武装02交给了她,这一武装将会在合适的时候救她一命。
就这样,又两年过去了,圣烈教会中确实有一些人接受了她的想法,但是她没敢大肆的宣传,以免圣烈将她除掉。
今天,她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深感孤独,似乎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理解她的理想。
那是一个不再有压迫,人人都有美好前途的世界,她迫切地想要更多的人知道。
她想到这里,提起了自己脚边的银色手提箱,离开了自己的家。
夜幕垂下,是时候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