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鹤亦步亦趋地跟着名为陈梵希的少女穿行在一个又一个巷子里。
少女每一步都迈的很窄,速度也慢。馨鹤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每走几步便有超过陈梵希的趋势。馨鹤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步伐,与她始终相隔一个身形。
“叮……铃……”
陈梵希停下,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似乎很突然,因为少女的表情略有些惊讶。
陈梵希挂掉电话,对馨鹤说:“馨鹤先生,现在有一点突发状况。非常抱歉,您能先陪我去另一个地方吗?”
哈?这是什么状况。
馨鹤有些不信任。
“抱歉,这的确是我的原因。无论应聘成功与否,今天都结算一天薪水。怎么样?”少女略带歉意地说。
“好!”正所谓鸟为食亡,馨鹤瞬间爽朗利答应。
“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馨鹤试探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个不可爱的小偷偷走了我的东西。”
少女甜丝丝的声音,又说的轻描淡写,让人如沐春风。可是馨鹤怎么感觉那平静地小脸下藏着几分愤怒呢?
馨鹤联想到刚刚对付混混的身手,他甚至开始担心那个小偷的生命安全。
二人来到巴尔纳贝德大街一处陈旧的大楼。瞧那外观,可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周围是野蛮生长的藤蔓,破落斑驳的墙上贴着几张雾野生物公司的宣传海报,只有依然在运作的空调外机提醒人们这间屋子里还有人类的存在。
一扇黑色的大门。门上歪歪扭扭挂着一个招牌。
“泰迪综合病院”。
医院?馨鹤心里寻思道。这医院看起来不太正常吧……
陈梵希叩响了大门。
门上有一个狭小的窥视窗。
窗口打开,露出一双衰老的眼睛。
“您好,老徐。我们……”
“啊…是斡脱屋的。”
“啊,不好意思。我在电话里听泰迪医生说出了些问题?。”
“陈小姐,你带了生面孔来啊……”窥视窗里的人显然对陌生的馨鹤没有信任感。
“是的。他是……?”
刷!窥视镜关上了。
二人吃了个闭门羹。
要不,我走?
馨鹤腹诽道。
二人正苦恼之间,那小窗再度打开。还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说:“你们进来吧。”
大门打开。馨鹤愣了一下,进门。
原来那双眼睛是一个老者。看样子已经七八十了。他留着银白色的中分头,穿着黑色毛衣和浅灰色背带裤。
“我姓徐,叫我老徐就行。”
这位老徐在前面引路。
原来屋里别有洞天。整个走廊都装修成了古典的北欧风格,不论是繁密花纹的地毯还是精致夺目的吊灯,都显示出主人家不俗的品味。
这里就像是艺术家待的地方,而不是一个义体赛博医生。
那位医生该是何等的形象呢?馨鹤有些期待。
门庭处有一台老式的黑胶唱片机。此时播放的是梅克尔乔纳森在2053年发行的单曲《That's why I love her humbly》。
该曲原版是电子唱片。后来为了纪念梅克尔乔纳森出道20周年才发售了限量版的14寸黑胶唱片。现在市面上很难见到这个版本了。
悠扬的曲目像刚煮好的巧克力浆一样浓稠而又丝滑,轻轻划过馨鹤的心头。
“I cried,
swallowed my heart and cried.
……”
三人来到客厅,老徐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馨鹤也没见到所谓的泰迪医生。
大…大大大大蜗牛?
馨鹤似乎看见什么怪物,嗓子没声,脑子倒结巴起来。
正犹豫间,馨鹤注意到壁炉前一个巨大的青灰色的蜗牛壳。
那蜗牛壳的尺寸,至少可以容纳三个成年人吧。
世界上有这样大的蜗牛吗?
只见从那蜗牛壳里伸出一双人类的手,道:“不好意思,我最近在蜕壳……所以有点害羞……”
那声音温润柔和,让人联想到那阳光下的美少年。而且语气里竟还有几分怯生生的青涩感,让人联想起稚嫩的国中时代。
泰迪医生居然这么年轻吗?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他躲在那里面干什么?
“老徐,上茶,招待一下。”泰迪医生说。
老徐立刻端上茶水。
“抱歉,我感觉到了生人的气味?”
陈梵希说:“当然,我知道。不过他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您从壳里出来看一眼就看见他了。”
“是的……我的触角没有感觉到危险……”泰迪医生说。
馨鹤在看到泰迪医生的一瞬间发出了只有女生才会发出的“叽”声。
其实进门之前,陈梵希就已经提醒过馨鹤。
陈梵希说:“馨鹤先生,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泰迪医生他可能长相比较奇怪。你不要被吓到。”
馨鹤展现出一丝男人的豪横,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于是馨鹤被吓到了。
不能怪馨鹤如此失态,实在是泰迪医生的样子太过让人掉SAN值。
只见从蜗牛壳里钻出一个人形生物。但是它的全身都是属于蜗牛的那种软体质感,甚至还分泌着粘液。
头顶是属于蜗牛的触角。但是那张嘴巴一张开便是一圈又一圈的牙齿,实在叫人害怕。
那双手却又突兀的是一双正常人类的手。
仔细观察的话,巴特发现这两双手与他的蜗牛胳膊中间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这样一个奇特的“人”,居然还有一口正宗的正太少年音,举止彬彬有礼。这又是哪位弗兰肯斯坦先生的神奇造物?
泰迪的触角动了动:“请坐吧。”
三人坐下。泰迪从蜗壳到沙发的一段路拖满了粘液。
“那么,请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唉,真的是十分麻烦的情况。”泰迪医生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上次你过来的时候,还记得那个叫高桥的小男孩吧。就是那个脏兮兮的,长头发的男孩。
大约一年前,这孩子到我这里来打工。他说他有病重的亲人需要照顾,医药费很高。我看着这孩子怪可怜的,于是就收留了他。
可是上月的时候,这孩子居然偷走了我这里的一个义体零件。
之所以被我发现,是因为我查看了监控录像。我本以为这孩子不会回来。没想到他第二天堂而皇之地又来上班了。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还有监控这种东西存在。
他被我们当场抓住。
他承认了他偷窃的行径。不过,他说自己的妹妹病情突然恶化,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铤而走险。
虽然我感受到了背叛,但还是决定放他一马。
现在看来,我的心软终究还是酿成了大祸。他那些亲人病重的话,看来也是骗人的吧。
陈梵希小姐,非常对不起。”
“请等一下,我想问究竟是丢了什么样的东西呢?”馨鹤插话问道。
“是我打算安装到心脏上的义体零件。”陈梵希解释道:“那种东西,如果流到HEI市上的话,应该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吧。
众所周知,现在已经是义体改造的成熟时代了。几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改装自己的身体以适应社会的要求。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只会装载办公级或者家庭级的义体,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已经够用了。但是对于一部分游走在危险地带的人来说,普通的义体则远远满足不了需求。
他们不仅自己改装研究义体,使之具备更强大的威力,甚至直接倒卖JUN方的,或治安员的JUNG工级义体。
更好的义体意味着更强大的实力。
那孩子偷走的义体零件,是属于辅助型的构件。安装到心脏位置后,通过参与心肌供血活动,为超高强度的肌肉运动提供支持。通常而言,普通的义体不需要这种东西。只有危险的JUN工级义体才需要它。
可以说,这个东西的价值不言而喻。
还记得我刚才对付那个混混的手段吗?我现在的义体状态,只能维持最多一天三次。再使用就会导致脏器衰竭。如果安装了那个心脏义体零件的话,上限就会提高五到七倍。”
陈梵希解释说。
泰迪烦躁地托着下巴,粘液不断渗出。
泰迪为难的说:“按道理来说,我们有义务将他拿回来。可是,你也看到了:除却那孩子,这里一共就两个人。老徐年纪大了,恐怕不行。而我的话……如果是下雨天还好,这天气我恐怕也……”
“没关系的。我去拿回来。泰迪医生已经帮助过我很多了。”陈梵希说。
“太好了。”泰迪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种事还是通知巴特先生比较好吧。你才刚刚移植了义体,要是遇到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你怕是要吃亏啊。”
“还是不必了。只是个孩子而已,我也不能什么事都麻烦巴特。”陈梵希坚持道。
“……那好吧。我在这一带还有些人脉,那孩子想要销赃的话估计也只能在这一带。我在电话里散布一下消息,有情报电联。”泰迪说。
“好的。”
于是陈梵希和馨鹤二人离开泰迪医生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