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陈莫齐的母亲？”
一瞬间的错愕从房东的脸上闪过，丝毫没有为她之前说过的话带有歉意，她反而伸出了手。
“怎么了吗，房东小姐？”
“还钱啊！”房东皱着眉头，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我跟你说，不要以为换了一个人来我就会忘了这笔债。”
“俗话说得好，父债子还，你儿子欠钱了你这个做母亲的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陈妈一愣，随后深深的鞠了个躬，嘴上还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几个字。
“啧，晦气东西。”见要不到钱，房东对着陈妈吐了一口老痰。
“你们等着被泼红漆吧！到时候你们不要想有好日子过！”撂下狠话后，她经过陈妈，打算就此离去。
怎料，在经过陈妈身边时，她的衣角却被拉住。
“房东小姐，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我今天来，是为了通知你一件事。”
“我的儿子，下个月开始就不租了。”
陈妈的头低着，没有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包括房东小姐。
一个人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寂静中死去。
星凌侧过头看着唤言，发现她正觉有兴致看着眼前的事情发生。
（陈莫齐的母亲，你会选择什么呢？）
（是和她同归于尽，还是继续隐忍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有声音在说话。
星凌皱了皱眉头，随后摇了摇头。
（幻觉吗？）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
很明显房东对陈妈说的话有点反应不过来，几秒后，房东一脸嫌弃的拍开陈妈的手。
“别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我跟你说，你别想着不租下去就能不还房租，就算不租了你也要还之前的欠款。”
“这样的拖油瓶我早就想丢掉了，碍着我的房子又碍着我赚钱，这种人死了算了。”听了这句话后的房东显然开心了不少。
陈妈沉默了几秒，随后缓缓抬头，正脸看着房东。
此时的她，已然老泪纵横。
“我的儿子他，去世了。”
伴随她说完的话，是如同断线珍珠般的的声音响起。
是陈莫齐母亲眼泪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房东小姐先是一愣，随后丢下一句“别以为死了就可以不还钱！”就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了。
（他选择在寂静中死去。）
（星凌，你作为天使，难道不想治一治这样的人渣吗？）
奇怪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了，我相信这是她的无心之过。）
她拒绝了心里的那道声音。
（是吗？那可惜了）
这时的她，才注意到身边已经没有传来陈莫齐的声音。
转过头看过去，发现他早已满脸是泪痕，眼泪也源源不断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陈先生，你还好吗？”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开口就询问了他。
然后，陈莫齐并没有直接做出回答，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把头撇过去，试图不让其他人看见他这般失态。
星凌叹了口气，随后又把视线移到陈妈脸上。
她那双满是老茧和皱纹的手颤颤巍巍伸到了自己的口袋，随后掏出卫生纸，先是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再擦干净刚刚房东吐到她身上的老痰。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轻轻敲了敲大门。
“阿齐，是妈妈啊。”
“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妈妈没经过同意就来找你，对不起。”
“这次，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妈......”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最亲爱的母亲受到如此侮辱，他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妈......对不起，还没有见你最后一面就先走了。”
“我真是个，极度不孝顺的儿子。”
“对不起妈，原谅阿齐......”
星凌伸出手打算安慰她，心里却传来了唤言的声音。
（不要打扰他，让他静静吧。）
就这样，二人把陈莫齐留在原地，自己却跟着陈妈来到了屋内。
出租屋的总开关被打开了，屋内瞬间就亮了起来。
但是这些灯，却照不亮陈妈内心中的雾霾。
她环顾了四周，随后一拐一拐的走到了陈莫齐的卧室，开始收拾起他生前的衣物。
衣柜被打开，不出所料的是里面只有几件睡服和工作服。
“陈莫齐先生也真是可怜......”开口的是唤言“不知道没了陈莫齐后，她该怎么样活下去，毕竟陈莫齐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希望这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我不希望在之后要接送的亡灵里有陈莫齐的母亲。”
“唤言姐，任务完成后我们去找找陈妈吧。”星凌最终于心不忍，随后开口道。
“她一个老人家也挺不容易的。我不希望之后看见她想不开。”短暂的思想后，星凌再补充一句。
“好，等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再来探望一下陈妈吧。”
说着说着，二人跟随着陈妈的步伐，离开了陈莫齐的卧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