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青山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想不到那个猎物有问题。
那种能够干扰他认知的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拿来食用的猎物。
他被那个假猎物引过来,已经离开狩猎队有有一段距离了,他想要和狩猎队汇合,很有可能被那个假猎物袭击。
丘青山握紧了手中的弓,从箭袋中抽出一根箭搭在弓弦之上,并将弓卡成半圆形,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神经紧绷着,小心的观察这四周,弓箭瞄准的方向随着自己的视野移动。
没有任何的异常,一直拉着弓的丘青山就像是一个和空气斗智斗勇的傻子一样,他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刚才没有发现猎物留下的痕迹,也许只是我找错地方了?
虽然心里有这种想法,但丘青山还是决定和狩猎队汇合,作为一名合格的猎人,必须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快丘青山就找到了狩猎队踏过的足迹,他沿着足迹追了上去。
慢慢的四周的树木变得稀疏,在这些稀疏的树木之间,生长着狗尾巴草和蒲公英花,再往前走出现了牵牛花和野生的葡萄藤,而后是杂乱生长的灌木,给带着尖刺的荆棘。
丘青山的步伐越来越慢,虽然狩猎队的足迹一直在指引他继续往前,但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这里的环境不对劲。
而且这一路上他只发现了狩猎队留下的足迹,并没有发现猎物留下的痕迹。
没有猎物,狩猎队可能一直沿着一个方向前进吗?
而且从脚印来看,他们一直都是一起行动,没有人离队,就连上厕所的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丘青山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无法确定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不是狩猎队留下的足迹,他想到了那个猎物。
如果那个假猎物能够影响他的认知,那么眼前的足迹是虚假的也不是不可能。
可丘青山心里始终还是存在一丝侥幸,万一这真的是狩猎队留下的足迹呢。
万一……
丘青山想了很多种可能,忽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弓。
这种为狩猎队猎人特制的木弓全身呈现出墨黑色,中间用来握住的部分用某种野兽的皮毛包裹着,在弓身之上刻有狩猎队的标记。
看到这个标记,丘青山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脑袋里很多被模糊的信息开始恢复。
这一刻,他确定自己中了圈套,眼前的这些足迹根本不是狩猎队留下的。
因为在狩猎队有个规定,每次出来狩猎时,都要定下一个特殊的标记,没走一段距离就要在树木或者地面刻出那个标记,用来提醒离队的猎人方向。
但这一路上,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标记。
狩猎队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丘青山转身想要逃离心里,可当他看到身后的景象后,整个人却是愣了一下。
他来时的路已经消失,有的只是荆棘,这些带着尖刺的紫黑色荆棘交织在一起,将丘青山视野能够看到的区域全部覆盖。
丘青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拿出别在腰间匕首,尝试着砍断眼前的荆棘。
却不想匕首的刃和荆棘接触那一刻,手上却传来了巨大的反震。
匕首砍入荆棘的一半,便被卡住,丘青山又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这一根荆棘砍断。
看着被子里砍断掉在地上的一段荆棘,丘青山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腰间的布袋,在布袋之中放着一个响箭,只要将它拉响,狩猎队肯定会过来救他。
这些荆棘的强度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救他一个人要从这荆棘之中砍出一条路,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
丘青山摸着响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响箭拿出来。
也许前面并没有危险呢?
就算有,我一个人也是可以解决的吧。
丘青山的心里又产生了平时出现的想法,他转身沿着那些虚假的足迹追了上去。
很快丘青山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那一片区域没有那些该死的荆棘,有的只是一棵树。
一棵看上去有些古怪的树。
丘青山走到树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顿时松懈下来。
“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不过岩老大他们究竟去哪了啊。”
丘青山开始自言自语,就在这时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
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骇,就如同刚从噩梦中苏醒一般,脸色变得惊恐痛苦。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跪在了地上,一道古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的脑袋犹如裂开一般的痛苦。
胸膛一种,心脏疯狂的跳动,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呼吸之中也带上了铁锈的味道。
“啊!”
丘青山发出痛苦的嘶吼,但他的声音却是小的可怜,就像是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他发不出声。
眼睛开始充血,视野的景象也被血色笼罩,并渐渐扭曲,变得荒诞。
丘青山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此刻他已经辨别不了方向,脑袋里响起了古怪声响几乎将他的理智全部夺走,忍着剧痛艰难的前进着。
他不能停下来,因为他知道留在了哪里自己必死无疑。
在丘青山的视野中,他眼前的道路已经变成了螺旋一般,感觉这条路不是在平地,而是通向地下。
他也只是认为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他继续前进,接着他闻到了熊毛,树脂,腐烂的树叶,玫瑰,腐败的尸臭,牵牛花的气味,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气味,但只要你一闻到气味,就能轻易的将这些气味的组成给分辨出来。
随着丘青山的前进,这种气味也越来越浓郁,到最后只剩下死亡和花香。
丘青山的脑袋被这种气味充满,晕乎乎的,就连那种头要裂开的痛苦也似乎缓解了许多。
脸上也在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丘青山继续前进,在转过最后一个弯之后,他忽然感觉全身失去了力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花香让他陶醉,死亡的气息让他恐惧,脑海里的诡异声线使得他头痛欲裂。
多重的情绪一起出现在他的脸上,最终融合成了一个疯癫的表情。
这时候,丘青山看到了自己眼前的景象。
是那棵怀疑的树。
树干之上存在一个凹槽,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样,凹槽之中存在已经干涸的血迹,可以肯定当初撞在树上的家伙肯定受了很重的伤。
丘青山跌坐在地上,像是一个被玩坏的木偶,他的双手血淋淋的,指甲已经全部脱落,皮肉被磨烂,露出了森白的手骨。
而在这棵怪树四周,是一圈又一圈血迹,似乎有谁围绕这棵树不断的爬行。
丘青山疯癫的笑起来,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是他,是他。
那些爬行的痕迹是他留下的。
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而是一直在这棵怪树四周打转,甚至他早就没有了行走的力气,倒在了地上。
但他的认知里自己还能行走,其结果就是扭曲的在地上爬行,指甲因为抓地脱落,手掌的血肉也被磨烂,在这棵怪树周围留下了一圈又一圈带着血肉的血痕。
想通了这些,这棵怪树在他眼里也忽然变了和模样,他看到了祂。
祂就像是一道影子,笼罩在从树叶缝隙中射进的千百道如同细针一般的光线之中。
祂是树,祂是荆棘,祂是花,祂是死亡。
祂的身躯生长着藤蔓和荆棘,这些长条植物缠绕在祂的身上,如同一件长袍,手指扭曲而干枯,好像是枯树枝,祂的头发被灰绿色的苔藓包裹,暗黑色的木头从他的头部伸出,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扭曲的角。
祂的身体还能看出近乎于人的形态,但祂的脸却过于怪异,就像是灰白色的苔藓贴在了人的头骨之上,眼眶之中是暗紫色的花朵,花朵在祂的眼眶中绽放,那花蕊在不断的扭曲,如同触手一般蠕动着。
丘青山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存在,这一刻他最后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可以想象的危险存在。
必须告诉村子。
用响箭!
不!不能用。
要是用了,狩猎队过来肯定会全灭的!
这一刻,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狩猎队队长。
如果他是,就可以使用队长的特殊响箭,告知村子有巨大的危险。
很快,这最后的理智也被眼前的存在吞噬,他的眼睛观测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存在,使得他的精神开始崩溃。
但他却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只能一直看着眼前的存在,直到祂成为世界的唯一。
死亡的恶臭,芬芳的花香。还有吗令他头痛欲裂的声音。
他的身体开始痉挛,皮肤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痒的无法忍受,他在地上疯狂的扭曲的,像是一条蛆虫。
如果现在他还有力气,肯定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在地上,结束自己的痛苦。
可惜的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自杀的力气。
在这种痛苦之中,他却渐渐听懂了那个奇怪声音表达的意思。
“楚奇生!楚奇生!楚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