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职高······说实话没有什么生气。
很多名校就算深夜里也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图书馆，也能听到积极奋战的同学们那充满活力的朗朗书声。但在这所职高里，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因为大部分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也只是为了混个文凭，少部分是因为文化课不行，真心想学个技术。
“那个计算机房是往这边走吧？”凌尘低声询问萧剑霞，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走错。
“你上三楼后，要是看到有警戒线，就没错。”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黢黢的教学楼里穿行。
随着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楼道里的声控灯也依次被点亮。
“有警戒线，看来是这里无疑了。”凌尘指了指那条封住了三楼入口的警戒线。
两人越过那条封锁线后，发现这里的电似乎是被断掉了，整层楼的走廊都是黑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尘感觉这里似乎有某种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东西，但那东西是什么，在什么位置，他说不清楚，只能依稀确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你感觉到了吧？”萧剑霞轻声问道。
“嗯······”凌尘心脏突突直跳，下意识地按了按口袋里的那一叠符咒，“应该就在这里了，但具体位置我说不清楚。”
“没错，”她拍了拍凌尘的肩膀，“加油，我在这里等你。”
凌尘握了握拳头，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后，默默走向前方。
在这走廊的尽头，就是一扇计算机房的大门，门上贴了两张像是纸钱一样惨白的封条，封条上的签章红的像血，这两张封条交叉成“X”状，好像是一把叉，明确地告诉来者“此处禁行”的意思。
凌尘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抓住封条，往边上一扯。
“刺啦！”两张封条被他撕下，扔在一边。
凌尘推开了计算机房的大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他集中注意力，在这黑暗的机房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刺激的东西，估计男生的尸体早就被转移走了，而且现场应该也被清理过。
“我想想······这一步应该是干嘛来着？对了！开眼！”凌尘说着，就用之前练习过的运气法门，调动体内灵气，同时大声诵读出口诀，“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赫，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白狼魔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因为凌尘并不是正统的道家弟子，他怕乱借道家神明的力量借出问题来，就把口诀中“搬出背后大佬名号”的这一部分擅作主张改成了萧剑霞的绰号，打算从她那里借点力量开个阴阳眼。
虽然这个半吊子口诀很不规范，但······确实成功了。
凌尘感觉到一丝很熟悉的黑气从远处游动过来，径直钻入了他的双眼之中。
他感觉眼睛里一阵冰凉传来，视线稍微模糊了片刻，等再次能看清事物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机房最后一排的某个位置上，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职高男生。
这男生穿着带血迹的校服，脸色苍白，身影虚幻到几乎透明。他两眼无神，只是呆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尽管这屏幕是一片漆黑。
凌尘生怕惊动对方，于是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能看到我？”那男生忽然扭头，一双眼睛直接跟凌尘对视，差点没把小凌吓出个好歹来。
男生的声音也和他现在的样子很配套，也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凑在你耳边低语。
“可以，”凌尘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被看穿了，那么这戏就不演了吧，于是他挑明了自己的来意，“你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是来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的，你有什么遗愿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替你完成。”
男生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这口吻倒很像是我以前找过的那几个老师，当着我的面总是答应我的要求，但没过几天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去了——话说你是学校找来的吧？”
“不是，”凌尘摇了摇头，“我是听说这边出了事，专门赶来的。”
“哦······我还觉得挺意外，学了这么久的科学，”男生说道，“没想到我死后还会变成这种样子。”
“其实我也想通了······”穿着血迹斑驳的校服的男生默默站起身，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当初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他每说一个字，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就浓烈几分，那虚幻的身影也渐渐凝实。
凌尘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男生嘴角裂开，露出血淋淋的牙龈，声音也变得嘶哑可怖：“我要······报仇！”
凌尘耸了耸肩：“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事儿我大概知道了，你要去找那些欺负你的人报仇，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的哈，但你不能拿无辜的人出气吧。”
其实凌尘也就刚开始觉得有点害怕，但等他进入状态后，体内的灵气自行运转起来，就渐渐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感。
男生咧着几乎撕裂开来的嘴，说道：“当初他们欺负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他们说，弱小是原罪，这个世界是讲弱肉强食的。”
“所以，”男生狞笑道，“只要我强大起来了，谁都能被我踩在脚下！！！不仅是那些混蛋！还有你！还有所有的人！！！”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凌尘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咒，夹在右手指间，“那我看来没法超度你了。”
结合这个男生的事迹和他变成鬼魂后说的那些言论，凌尘觉得“报仇”和“施暴者说的那些话”已经成为了这个厉鬼心中的执念，而且这两个执念因为某种原因扭曲化了，让他产生了这种毁灭所有人的想法。
看到凌尘拿出符咒，这男生丝毫不虚：“臭道士！别以为我怕了你！”
凌尘淡定地说出一个事实：“你现在应该连这个房间都走不出去，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对方的某个点，让他当场破防：“我现在确实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但你觉得老子特么会让你走出去吗？！”
“砰！咔哒！咔哒！”计算机房唯一的大门，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吹动，死死地关上了。
“既然当初没有人站出来帮我！那你们······全都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