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天钊的话给了凌尘和萧剑霞不少信息，但萧剑霞身为老前辈，自然不能光听信一方的话。于是当天晚上，他们胡编一些理由安抚好苏醒过来的上官燕后，就悄悄拨打了他们住处的座机，让赵灵樱和月夕趁着夜色去刘天钊所写的那个地址打探一下。
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凌尘的手机上收到了月夕发来的微信消息，是些零散的照片之类的东西。根据她的原话说，是“让赵姐拿着手机飘在人家窗户边上拍下来的”。
蒋文倩家也是在莲花市老城区，所以他们家住的居民楼也并不高，赵灵樱这么一拍，确实很容易就能拿到一些照片。
他俩看了看，虽然手机照片看不出“气”一类玄乎的东西，但也能基本确定刘天钊说的那些话属实。
他们刚看完照片，月夕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还有一些细节的东西没法拍了，虽然他们家人发现不了赵姐，但我能感觉出他家附近应该被人设了阵法，我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异常的灵力流动，不过我没法确定源头。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和赵姐只能先撤了。”
凌尘回了个“ok”的表情包，又打了一串字过去：“你们已经做得挺好的了，感谢！”
“估计那阵法是类似于警示装置吧······”萧剑霞不以为然地说道，“养尸的阵法不可能设在居民楼外面，顶多在死者身边围一圈。”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呗，那个养尸体的邪修再强，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凌尘笑了笑，这笑容弄的萧剑霞有些疑惑，于是伸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一下：“你傻笑什么？”
“咳咳······”凌尘收敛了一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没什么。”
······
“走吧。”凌尘摸了摸口袋里的大半盒“扑克”，冲玛莎拉蒂副驾驶上的萧剑霞轻笑了一下。
“嗯，”萧剑霞伸了个懒腰，“等会儿我让你见识下我这个身体自带的一些······特殊能力。”
“哦？”凌尘有点纳闷，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给萧剑霞所夺舍的这匹冰山雪狼加过什么“特殊能力”的设定，只是寥寥几笔就把这段盖过去了而已，“什么能力啊？”
“我身体的原主人管这个叫‘迷梦散’，”她解释道，“这并不是什么功法秘籍，而是她身为妖修血脉里自带的特殊能力。这能力其实很简单，就是让领域内的普通人陷入睡眠，对修道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我基本上不用这个的。”
凌尘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看样子月夕以后说不定也能觉醒个特殊能力之类的······”
“那可不好说——”萧剑霞跟他边走边聊，“话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感觉我那书里的很多东西不都跟这边对应上了吗······也许反过来也有对应关系呢？”凌尘说出了自己的一个猜想。
“嘶······”萧剑霞吸了一口凉气，“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好了，我们到了。”
看着这紧闭的双层防盗门，凌尘从口袋里摸出两张7-11便利店的超市小票——他把五鬼开锁符画在了小票的背面空白处。
“等会儿再用符咒，”萧剑霞那略有些冰凉的小手拉住了凌尘的手，那柔柔的触感让他好一阵心神荡漾，“你先不要呼吸，憋一口气。”
凌尘照做了。
萧剑霞眼睛一闭一睁，等她再睁开的时候，那双眸子忽然间变得一片猩红！宛如倒映着血色的海洋！
“好了。”萧剑霞的双眼再次恢复黑白分明。
“咔哒，咔哒。”伴随着两声脆响，防盗门被成功打开。
“家里的这俩人，”萧剑霞指了指一个倒在走廊上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瘫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估计得睡上十来个小时，我们的时间基本够用。”
“话说你这个能力，不是对修道者没什么杀伤力么······”凌尘一边往屋子里“气”最集中的房间走去，一边问道，“那你为啥还要我憋气啊？”
“咱俩境界差距太大了呀，”萧剑霞莞尔一笑，“假如我全力施展的话，你在我面前跟普通人也没啥区别。”
“扎心了啊，萧姐！”凌尘苦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追上你的境界。”
“慢慢来呗，修道之事可急不得，欲速则不达懂吧？”
谈笑间，两人推门进了一个房间，看房间里的布局，这应该是蒋文倩的卧室。
这卧室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白布覆盖的身影，但就算蒙着白布，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那膨胀如瓜的腹部。
不过这房间里虽然停着尸体，但却并没有什么腐臭味。
萧剑霞指了指床边散落着的符咒和纸钱：“布这阵法的人有点水平，看似有警惕之意，事实上把养尸和防腐的法门也融进去了。”
“听上去挺复杂啊，这阵咋破啊？”
“别急，”萧剑霞脸上依旧是自信且从容的表情，“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们进屋的那一刻起，这一家人背后的那家伙就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所以我们要做的，自然是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破！”她轻喝一声，身上那浓黑如墨的妖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让那床铺周围的黄纸也好，纸钱也好，全部变成了飞灰。
“一力破万法，”萧剑霞解释道，“只要你力道够猛，没有什么阵法是不能被蛮力摧毁的。”
凌尘还有些心有余悸：“我差点以为我要挂了，姐你下次施法前能给我个信号么？”
萧剑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啦，我的灵力又不会伤到你。”
凌尘忽然有种被当成小孩子了的感觉，但他却无力反驳。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运起灵力护住自己身体，然后伸手掀开了那床白布。
白布下躺着的果然是蒋文倩——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纸一样的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身上就穿了很简单的内裤和bra，只算是勉强遮住了隐私部位。有趣的是根据死亡时间算，她都死了进一周了，身上却看不到丝毫腐烂的痕迹。
她就这样平躺在床上，挺着大肚子，脑后甚至还垫着枕头，一头略带点褐色的长发就在枕头上散开。
凌尘用“望气”的法门看了一眼，发现那些阴邪之气果然集中在蒋文倩那鼓鼓囊囊的腹部。
“呵······”萧剑霞冷笑了一声，“鬼母雏形已成，就算不用这养尸之阵，她和肚子里的胎儿化作厉鬼或者是诈尸也都只是时间问题。”
“她是不是在笑？”凌尘发现蒋文倩脸上的表情似乎发生了变化。
刚开始她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但就在萧剑霞说完那些话之后，他看到蒋文倩嘴角微微翘起，好像是在微笑。
萧剑霞右手虚空一抓，把青鸾剑拿在了手中，用剑尖指着躺在床上的蒋文倩，一言不发，但眼神里充满威压。
蒋文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凌尘突然觉得这诡异的氛围维持不下去了。
“取鬼母水吧。”萧剑霞冷冷地看着床上的尸体。
凌尘正要上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大喊：“且慢！”
来者是个铁塔一样的壮汉，近一米九的个头，留着板寸，国字脸，脸上还带着一副大墨镜——看他走路风风火火的气场，倒有点像是个退伍军人。不过实话实说，他这形象确实挺唬人的。
“哦？”萧剑霞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看到自己养的东西要被人取走了，终于坐不住了是吗？”
凌尘用灵力感应了一下对方，发现试探不出他的境界，不知道是刻意隐藏了，还是他境界本来就不高。
但他身上隐隐约约释放出的那种“气”，倒是跟躺在床上的蒋文倩如出一辙。
“晚辈鹿永魁，见过两位前辈，”这壮汉不卑不亢地朝两人行了个抱拳礼，“这鬼母尸是晚辈历经不少波折才寻得，还望两位前辈能行个方便，鹿某在这里叩谢了。”
“等等，”凌尘的眼神变了，“你说你姓鹿？哪个鹿？动物的那个鹿？”
“正是。”
“那你认识一个叫鹿秋兰的吗？”凌尘瞥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这枚钉子挂坠，下意识问道。
“鹿秋兰？”他愣了一下，“这人好像是我们家族中一个失联的成员，我们族中的人找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找不到就没有再管她了，难道前辈您听说过她？”
“啊，”凌尘点点头，说了些半真半假的话，“和她打过一些交道，但她现在在哪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只是短暂的接触而已。”
这自称鹿永魁的男人听了凌尘这话后，明白他是不愿意再往下说了，也就没有再追问。
“我冒昧问一句，”萧剑霞斜靠着卧室一侧的墙壁，怀里抱着长剑，“你养这鬼母尸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这鹿永魁心里还有一点点小九九，但当他通过阵法看到萧剑霞是怎么破阵的时候，知道了这人自己目前大概率是得罪不起的，毕竟这种纯粹的暴力破阵，讲究的就是一个碾压。所以他果断决定——对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尽量不要爆发冲突！
当然啦，如果这次是凌尘破的阵，那估计他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了。毕竟凌尘不可能玩这种纯碾压的破阵法，只能用一大堆符咒，用各种巧劲儿把阵法破掉。那么鹿永魁看到了，肯定就知道凌尘这角色自己应该是惹得起的。
不过现实没有如果，现在确确实实就是萧剑霞破的阵，凌尘也可以扯着萧剑霞的大旗在鹿永魁面前装装前辈。
鹿永魁飞快地拭去了额角的一滴冷汗，老老实实答道：“是······是为了修炼家族功法，我需要鬼母水来炼丹。同时我也和这个女生达成了交易——我把她炼成鬼母，她可以借这个力量去报仇。”
“那报仇之后呢？”凌尘问了一句。
“这个······”鹿永魁结巴了，“这个······这就是······就是······她的自由了吧？我这也无权干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