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深陷黑暗中的凌尘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了。
鹿秋兰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看呀，你现在连那点弱得可怜的灵力都没有了，不如这样，你把身体乖乖交给我，我替你完成所有的愿望，作为回报，我可以让你沉睡在永恒的美梦里。”
凌尘想张嘴说点什么，但却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阵恍惚过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块草地上，天空中繁星高照。
在他面前的，就是一身血裙，肤色苍白，赤足踩在草地上的鹿秋兰。
鹿秋兰一手托着鬼母水，像是托着一枚宝珠一样，另一手则伸到凌尘面前，脸上还带着勾人的笑容，仿佛是在邀请他。
“来啊，抓住我的手，我送你一场永恒的梦境，”鹿秋兰笑道，“至于萧剑霞么······等我替你追上了她的境界，我会帮你将她杀死。”
凌尘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迷茫，然后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了鹿秋兰。
鹿秋兰脸上的笑容更甚。
但凌尘脸上的迷茫很快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街头混混式的冷笑表情。
“啪！”鹿秋兰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耳光——这一耳光力气并不大，毕竟凌尘体内已经没有灵力了，现在这一下就是普通人的水平。
但鹿秋兰还是被这一耳光抽得脑袋一歪，脸上那勾人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撕破伪装的狰狞。
凌尘收回手，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你的计策挺高明的，不愧是我的心魔么······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凌尘作为修道者（虽然只修炼了半年，属于弱鸡水平），自然是听他的老师（也就是萧剑霞）讲过心魔这个玩意儿。他知道心魔这东西可以窥探原主的记忆，但在某个境界之前的心魔，却也只能窥探部分记忆。
“哦？哪一点？”
“你是无法理解我和萧剑霞之间的那种关系的，”凌尘笑了笑，“你就别费劲了，你挑拨不了。”
“呵呵呵······好！”心魔化身的鹿秋兰狞笑道，“在这个方面我算是认栽了，但这事儿可还没完呢？！”
“你不是渴望力量么！”她每说一句话，身上的气势就会增强几分，“但你现在这状态有个屁的力量，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你最渴望的东西碾碎的感觉！”
现在的心魔鹿秋兰，身上的气息已经跟凌尘记忆中萧剑霞几次出手时的水平差不太多了。
“啊······”凌尘打了个哈欠，像是在看什么把戏，“玩的差不多就行了吧······你怕是不知道萧姐的那句话。”
“什么话？！”
“我不想告诉你呀，”凌尘微微一笑，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来，你有种就朝这儿打。”
你要说他怕么？他确实有点怕。
但······正是对萧剑霞的信任，让他有直面心魔的勇气。
也许这种信任在某一天也会转变成依赖，进而成为新的心魔，但······那也许是未来的故事了。
“好······”那鹿秋兰咬牙切齿地说道，“凌尘，这笔账我们下次再算。”
话音刚落，那一身血裙的鹿秋兰顷刻间就消散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凌尘深呼吸了几下，想要调整一下状态。
他能感觉出只要自己能想办法脱离这里，这种诡异的状态就能结束了。但他现在身体里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脱离。
至于是如何感觉出来的嘛······这玩意就像做梦一样，你不用他人来解释，也能理解自己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而不觉得突兀——至少在梦中的时候不会觉得突兀。
只不过那枚鬼母水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想了想，凌尘做出了一个决定——老子现在没有灵力是吧？！那我就重新修炼，从修炼伪灵气的那个步骤重新开始！
想法定下来之后，他果断坐下，闭上眼睛，开始盘膝打坐。
“守一，存思，吐纳······”他在脑子里简单回忆了一下最开始入门时的几个简单步骤，就渐渐进入了状态。
这心魔构筑出的幻境安静得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正适合集中注意力好好修炼。
“嗡——”不知过了多久，凌尘感觉身体里猛然迸发出一股暖流。
这感觉特别像是他练出“伪灵气”时的那种感觉，但又比那个时候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
暖流顺着他体内的经脉向身体四周飞速扩散，他能感觉到力量在不断地回到自己的体内，并且······那些激增的暖流最后都汇聚在他脑海里的某处，凝结成一颗金光璀璨的丸子。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却能“看到”这些情况。
很快，那枚金灿灿的丸子成型后，竟是成为了暖流的源头，在片刻间，那些暖流的流向就全部被逆转了过来。
凌尘咬紧了牙关，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和身体都像是铁匠锤子下的刀剑一样，被一点一点地磨炼，虽然痛苦异常，但进步的速度也是飞快。
“混沌分阴阳，道自虚无始；”凌尘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雄浑的声音，这声音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地念诵着他所学的那套符法第一页的序言，“笔下走真灵，玄法自此起。”
这一大段念诵完毕后，凌尘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要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了。
就在他将醒未醒的时候······他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响了起来：“你的道，是什么？”
“什······什么？”凌尘下意识地与那个声音交流。
“你的道，是什么？”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这下凌尘听明白了，他本想思考一下再回答，可他自己却不受控制地往外喷出了几个字：“亦魔亦道，非魔非道······”
他知道这八个字后面应该还有一些内容，但以他的能力根本听不清楚后面的话。
凌尘睁开了眼睛，发现萧剑霞不知何时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并且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打量着他。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鬼母水。
“嗯？”凌尘感觉到萧剑霞的气息在自己身上飞速地扫描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带着些疑惑的语气词。
“不错啊你，”萧剑霞脸上的表情很快就转为赞许，“我只是想让你借着鬼母水看看自己的心魔究竟长啥样，没想到你直接把心魔劫都渡过去了？”
“心魔劫？”刚回过神来的凌尘还有点懵逼，“我刚刚渡劫了？”
“废话，”萧剑霞笑道，“你现在感应一下，看看你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是不是已经凝成金丹了？”
凌尘还真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结果他马上就惊了！他刚才在那幻境中体会到的感觉竟然是真的！他脑海里的某处真的凝出了一枚金丹。
“嗯······”凌尘点点头，“金丹成了······”
萧剑霞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这半年左右就直接从普通人修炼到金丹初期，也可以说是飞速了啊，我那时候从练气修炼到金丹初期可是花了两年半呢。”
“你运气内视一下，”萧剑霞吩咐道，“你看看你金丹上的纹路是什么样子的？”
作为修道者（虽然是个半吊子），凌尘自然知道内视是个什么玩意儿，一般修道者检查自己体内经脉的情况就得内视一下，看看体内灵力的运转顺不顺畅，或者是有没有内伤什么的。这玩意就像是电脑执行自检程序一样，虽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能知道问题的所在。
凌尘果断照做，他闭上眼睛，运转起自己的灵力。
大约十来秒后，他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萧剑霞问道。
凌尘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看不清楚······”
“啊？”萧剑霞似乎没有听懂这句话。
“我看不清我自己的金丹是啥样的，”凌尘皱了皱眉，“我能感觉出来那玩意确实是一枚金丹，但等我把神识凑过去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那金丹上面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正好就遮住了它的细节。而且我的神识根本穿不透这层雾气。”
这下萧剑霞也懵逼了：“这······”
她也算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前辈，还真没听说过哪个金丹修士的金丹上还笼罩着雾气的。
“你把手伸过来，我帮你看看。”萧剑霞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凌尘的一只手，就把自己的神识往凌尘身体里扫描。
凌尘配合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
萧剑霞终于收回了手，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我这也算是长见识了······要不是我手头缺乏材料，我还真想测测你的灵根，看看你是不是那种极其少见的修道者。”
“不过我倒是有个猜想。”凌尘试探着说道。
“嗯？”萧剑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我快从那种心魔的状态脱离出来的时候，”凌尘比划着说道，“突然有个声音问我的道是什么。”
“那声音是不是跟你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
“对。”
“那就是正常的结金丹凝道环节，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的是‘亦魔亦道，非魔非道······’，但后面还有几个字我没听清楚。”
“好家伙，”萧剑霞都惊了啊，“我见过的其他的修道者在这个环节说的都是些匡扶正义，或者是自己一路修过来是如何如何艰苦之类的话，结果到你这就直接整上这么宏大的两句叙述了啊？！什么是魔什么是道你自己心里都没有一点逼数，怪不得这八个字后面就没了呀！因为你自己都不懂呀！后面的那些声音大概率只是你内心反射出来的一些杂音而已吧！”
凌尘尴尬一笑：“难道这就是原因？”
萧剑霞摇摇头：“难说，但你这个环节凝的道如此······高难度······那你以后的修炼可能也会比较艰苦。”
凌尘大概听懂了萧剑霞的意思——这就像是写作文呗，你开头就整出那么高大上的玩意儿，后面要写下去又不翻车不跑题的话，就有难度了啊。
不过凌尘倒是自嘲地笑了笑：“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呗。”
“没事的，”萧剑霞也在开导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道家功法却没怎么用过么？因为我修魔道的时候就把自己的道家内功全部废了，相当于是重修一遍，你要是修歪了，大不了也学我一样走这条路呗。”
“不过正好，”萧剑霞按下了汽车的启动按钮，“你现在也确确实实入金丹了，那我也可以传授你一些配合兵器使用的功法了——不然你老拿着符咒打架也不是个事儿啊。”
“是什么功法啊？”凌尘问道。
“嗯······太难的你估计学不来，先教你一套简单点的吧——《壹拾叁路梅花剑谱》。”
（作者的话：祝各位书友年三十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