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站在寒风中等了片刻，看着一台台车从面前呼啸而过。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台亮着大灯的白色比亚迪秦混动轿车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然后这台车打着右方向灯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缓缓靠过来。
（这是2021款比亚迪秦dmi混动型的内视局部图）
“吱——”伴随着一阵微微有些刺耳的刹车声，这台白色轿车稳稳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王哥确认了这就是他叫的网约车，心中顿时大喜，连忙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他身边的毛老弟也有样学样，坐上了后排。
这台车的司机是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留着长发，一张小脸还挺俏的，只可惜肤色有点苍白，王哥猜测这估计是熬夜熬出来的。
“嗯······你们是手机尾号3306的乘客吧？”这个年轻的女司机按程序询问道，“目的地是凯通国际小区对吧？”
“对，”这比亚迪汽车里温暖的空调让王哥放松了下来，他解开自己厚重的冲锋衣外套，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后，就开始用空调吹风口暖手，“离这有点远呢，没关系么妹子？”
“嗯······”这个女司机看了看手机上的导航内容，“问题倒是没啥问题，这导航上面显示有两条路，我走近路吧，能给你们省点钱。”
结果听到走近路这三个字后，那王哥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别别别！妹子，千万别走近路！走那条远路！”
“远路要多绕二十分钟呢。”
“但近路要穿过好几个陵园啊！老妹儿，听你口音你不是莲花市这儿的吧！你不懂，那地方邪乎得很，现在都凌晨一点了，我可不敢去冒这个险！”
“没关系啦，”那女司机笑了笑，“我都不怕，你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那个——麻烦后排的乘客系一下安全带哈！”
那位姓毛的乘客连忙照做，紧紧地扣上了安全带。
说着，这女司机苍白的小手就抓住电子档杆往下一拉，挂上了D档，随后踩下油门，让车子向前驶去。
虽然这是一台油电混合的汽车，但现在明显是在用电动机运行——这跑起来都没什么声音，只能偶尔听到一丝丝电动机的嗡鸣声。
副驾驶上的王哥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这位司机搭着话，比如问她“看你年纪不大呀，怎么就出来开夜班车了？”或者是“你们这跑网约车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这女司机双手抓着方向盘，时不时观察一下两侧的后视镜，同时也跟王哥说上几句话。
至于后排的小毛么······他喝得挺多的，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由于和司机的交谈也冲散了王哥心中的恐惧，所以他也渐渐放松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车子已经离他口中那“邪乎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哎？”王哥忽然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他那一侧的车窗一闪而过，“刚刚那是不是有个啥东西过去了？妹子你看见没？”
女司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档杆上，一副老司机的模样：“啊······可能是因为快到陵园了吧，现在又挺晚的，有时候是会有一点这种现象啦。”
女司机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让王哥浑身一个激灵，喝到胃里的酒怕是都醒了一大半：“老妹儿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小的很！”
“没事，”女司机依旧目视着前方那片被车灯照得明晃晃的道路，“他们一般不会害人。”
其实她比那王哥看得更清楚——那个一闪而过的佝偻身影，是个穿着寿衣的老头子，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现在是深夜的一点二十分了，也许正是像这个老头子这类的存在出来碰碰运气的时候。
女司机这几句颇有些诡异的话让王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小毛——他正瘫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王哥紧紧地攥着副驾驶上方的那个把手，好像那玩意是个救命稻草一样。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车子开进了陵园！因为这条狭窄的双向两车道道路的两侧，是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墓碑！
他强迫着自己不往两边看，死死地盯着前面那片完全看不清楚的黑暗。
虽然这陵园道路的两旁会布置一些路灯，但这些路灯今天也不知是怎的，时好时不好的，那忽明忽暗的昏黄光亮更加凸显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王哥甚至觉得他身旁的这位女司机身上都散发出丝丝的凉气，就连这台汽车的暖空调都压不住。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
“不······不对吧······妹子，”王哥抖抖索索地说道，“我记得陵园这段路十几分钟就能开出去啊，这······这路上也没有车，这一条直路开了二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没出去啊？”
在这种情况下，王哥只觉得面前那个空调出风口里的暖风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有安全感。
后排的小毛睡得很熟，甚至已经打起了鼾。
他听到驾驶座上的女司机叹了口气。
“哎······”这女司机忽然说道，“对不起啊，大哥，我之前跟这路上的打过招呼了，没想到还有不长眼的。”
“你······你在说什么？”王哥能听出来她说得每一个字，但这番话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那个，”女司机忽然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如果你待会儿看到了啥，千万别害怕哈，真没事，真的。”
然后，王哥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女子身上的衣着渐渐扭曲变形，定格成了一身湿漉漉的JK装扮，就跟刚从湖里捞出来的样子差不多！
这女司机的那张俏脸的五官倒是没怎么变形，只是肤色变得更加煞白了，那双眼睛的瞳孔也变得浑浊，一头长发就跟那泡在水里的海带似的，湿漉漉地往外淌水。
“呃······你······你······”亲眼看见一个“大活人”变成水鬼的样子，王哥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背过气去了，“你······”
他因受到惊吓而本能地大口喘气，但吸到鼻子里的气味中带着一股很明显的水腥味。
王哥甚至觉得有些后悔——他之前还在酒桌上开玩笑，说些晚上遇到阿飘的故事给各位酒友下酒，结果这下他成故事里的人了。
“大哥别怕！”赵灵樱见这王哥怕是要抽过去了，也有些慌了，“咱这是被鬼打墙了！我把原型显出来，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会让你俩平安过去的！”
“平安过去？”王哥的脑子已经懵了，“过奈何桥么？”
后排的小毛依旧睡得很沉，王哥甚至有点羡慕他。
这台比亚迪的混动汽车最终还是平安驶出了陵园路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快开出去的时候，王哥看到路边的一个墓碑旁有个中年男人在用皮带抽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一边打还一边骂。
看那男人的口型，他说的应该是：“劳资让你手欠！啊！还手欠不！RM别人过个路你也瞎拦是吧？”
但这小孩显然是有些不服的：“爸爸你确定不是打不过那个姐姐才朝我撒火的吗？”
“特么你知道还问？！她那种晚上还能开车的厉鬼跟咱们这种地缚灵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吗？！”
不知过了多久，当王哥从这台车的车窗里看到自己那小区熟悉的轮廓后，甚至感觉有些热泪盈眶。
在这一路上，他看到了一群纸人的迎亲队伍；也看到了几个穿着破旧国军军服，身后背着快要生锈腐烂的冲锋枪的身影在街上巡逻；也看到了一脸煞白，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小商贩在街边摆摊售卖不可名状的东西。他的心情也从震惊，害怕，恐惧，逐渐转变为麻木——甚至觉得身边这个水鬼小姐姐算是比较顺眼的了。
“到了，”依旧保持着水鬼本相的赵灵樱轻轻踩下刹车，让车子平稳停下后，把档杆推入N档，“两位下车的时候注意随身物品，然后可以的话请打个好评。”
“那······那个······”王哥脑子一抽，问道，“车费我是烧给你么？”
赵灵樱白了他一眼：“没坐过网约车啊？在手机APP上付费啊！”
“知道了，谢谢，辛苦了！”在确认这个女鬼司机对自己真没啥恶意后，王哥如获大赦，飞也似地推开车门下了车，背起死猪一样的小毛就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下车后被冷风一吹，小毛渐渐醒了：“王哥，咱这是到了？”
“嗯，到了！”王哥坚定地朝小区入口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