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大西洋上,有一艘大吨位的货轮正顺着洋流缓缓航行着。
这艘船的归属地被登记为东瀛,船身上还印着某东瀛大公司的logo,乍一看平平无奇,不怎么引人注意。
但在这艘船的船舱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家伙正在研究着一条泡在营养液里的手臂。
先说那条手臂吧······从肩膀处的断口往下看都挺正常的,白白净净,像是一条玉藕。只不过以手腕为分界线,分界线的另一端只能勉强看出手的形状——兴许这双手在异变前也是可以撩动许多男人心弦的纤纤玉手,但在异变后,只剩下了鲜血一样的肤色,以及异常生长,像是尖刀一样的扭曲指甲——是的,这是一只血色的利爪。
这条手臂就这样泡在那装着营养液的透明容器里,还有几条管子插在手臂的断裂处,似乎是在提取里面的什么东西。
那帮白大褂正围着这条手臂观摩着,时不时蹦出一两句话来,例如:“这玩意真的是自然界能生长出来的吗?”或者是“这里面好像有某种类似病毒的东西。”之类的话。
你们没有看错,这帮人交流时都是用的中文。
事实上,这帮人都是因各种原因从华夏移民到东瀛的科研人员。
“嗤——”这个房间的电动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身高一米六出头,染着亚麻色头发,穿着得体护士服,脚上踏着白色小高跟的娃娃脸美女推着一个轮椅走进了这房间。
轮椅上坐着个留长须的老者,他怀里抱着一根楠木拐杖,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鸷。
“皆さん、この腕の研究は進んでいますか?(诸君,对这条手臂的研究有进展吗?)”那老者环视了一圈后终于开口了,他那声音就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一样,极其的沙哑难听,倒是很配得上这幅气质。
那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护士试探着提议了一句:“山田さん、彼らの研究プロジェクトには時間がかかります。戻りましょうか?(山田先生,他们的研究项目肯定是需要时间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护士小姐那还算有料的胸口上佩戴着一个小小的名牌:“伊藤かおり(伊藤香织)”。
老者果断地拒绝了这护士的提议:“いいえ、伊藤さん、私はここに残って見てみるつもりです。(不,伊藤小姐,我打算留在这看一看。)”
“研究チームのリーダーはどこですか?(研究组组长在哪里?)”老者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一个身材有点矮小的中年白大褂走了过来,一个深鞠躬:“ご注文ください!(请您吩咐!)”
“現在の実験ログを見せて。(把现在的实验日志拿给我看。)”老者伸出了手。
中年白大褂立马吩咐他的手下递来一个平板电脑模样的东西,他在上面点了几下后,就恭敬地双手递上了这个设备。
老者盯着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图表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よし、ここまでやってきたぞ!では、この腕の中のウイルスを抽出してください!(很好,现在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吗!那么把手臂上的病毒提取出来!)”
“这老鬼子说什么呢?”有个年轻研究员似乎完全不懂日语。
“闭嘴!”中年人的面孔显出怒色,“怎么跟山田先生说话的呢?!他老人家让我们把手臂里的病毒提取出来进行研究!”
“知道了······”这年轻人应了一声,开始操控连接着这个复杂设备的笔记本电脑。
他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输入了一行又一行的代码指令:“一号,二号,三号传输接口进行最后检查!即将进行病毒抽取。”
有三名科研人员将手指搭在了面前的电子阀门装置上。
“一号传输接口无误,各端点连接正常。”
“二号接口没问题。”
“三号接口OK。”
“病毒防护设备呢?”电脑操作员问道。
“病毒防护设备已经启动,各参数在合理阈值内!”
“阀门全部打开!”
三名科研人员同时拧动手里握着的电子阀门!
“病毒提取开始!”电脑操作员抬起右手,食指狠狠戳向笔记本键盘的回车键。
“啪嗒!”Enter按钮被用力敲下。
“嗡······嗡······”设备里传出电动机的嗡鸣声。
一些血色液体被那些插在断裂处的软管抽出,运送到一套复杂的生化体系内,经过提纯处理后,得到一些淡蓝色透明的液体,这些液体就被送到一个个特制的玻璃管里,最后被仪器封上了口。
“病毒提取完毕!”电脑操作员汇报道。
中年男人大喜,三两步跑到那设备前,双手抓起一根装有蓝色液体的玻璃管,捧着它,想要把它递给山田先生看一看。
结果,他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了,手中的玻璃管也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众人似乎都能看到这根玻璃管在空气中运动的轨迹。
他们想尝试着接住这根管子,但······身体根本跟不上思维的反应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管落到地上,管身出现些许裂痕,然后弹起,再次落地,这下就彻底摔开了。
玻璃管断成两截,里面的液体瞬间流淌出来,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在空气中蒸发,变成气态。
“警告!警告!”这舱室的电动门自动锁死,广播里响起电子警报音,“危険物がこぼれた!危険物がこぼれた!(危险品泄露!危险品泄露!)”
“コンパートメント G-16がロックされました!まだ他のコンパートメントにいるすべての乗客のために、できるだけ早く船から避難してください!(G16舱室已经锁死!请所有还在其他舱室的乘客尽快撤离!)”
“あと5分で自爆シークエンス開始!(自爆程序将在五分钟后启动!)”
只可惜,此刻的G-16舱室里已经没有人在乎这广播里说了些什么了。
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浑身沾满血污,相互啃食着身边的同伴。
那姓山田的老者倒是手速飞快——他从轮椅的底部摸出一把袖珍手枪,对着自己的脑子来了一下,当场解脱了。
只可惜伊藤香织这位小护士有点惨,玻璃管被摔碎的时候,那些带有病毒的气体她吸入得最多,但偏偏她又是“治疗”类的异能者。因此让身体变异的病毒力量和修复身体的异能能量交织在一起,把她的体内弄得一团糟,让她痛苦不堪,但却又十分清醒,无法死去!
她倒在地上痛苦抽搐,七窍流血。
挣扎了一会儿后,兴许是恢复了些许力量,她颤抖着往前爬了一段距离,伸手捡起了某个研究员掉在地上的一支水性笔,用牙齿咬开笔盖后,把它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左眼!
她心想眼睛是连着大脑的,这样一扎进去,应该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笔尖戳入的那一瞬间,她的左眼球就瞬间破裂,大量鲜血混杂着透明的粘液流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颊。
只可惜,她还是没有死······
她拔出这支扎入眼睛的水性笔,惊讶地发现自己那破损的眼球竟然迅速愈合了······

“刺啦!”厚重的电子舱门竟是被人像是撕盒装酸奶的盖子一样轻松打开。
伊藤体内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因此她一脸茫然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向门的方向。
来者是个穿着华夏古装的年轻女子,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只可惜她露出的那双眸子散发着危险的红光,像是两盏勾魂夺魄的小灯笼。
而且······她衣袖中露出的那只血色利爪,似乎跟这容器中浸泡着的爪子有些类似?
“原来东瀛人把奴家的那只爪子弄到这里来了啊······”她冷笑着,一步步走近。
摊在地上的伊藤感受到了一股绝强的压迫感,那是低等生物对高级生物的绝对臣服,是食物链的铁律!
“你······你是谁?!”伊藤的中文水平也相当可以,听到来者说的是中文后,她也立马切换到中文回了一句。
柳氏这才注意到在场的人还有个活着的东瀛小姑娘。
她走到伊藤身边,用血色的爪子托起她的下巴,抬起她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伊藤那刚愈合的左眼是一片灰白,但她的右眼瞳孔收缩着,是惊恐的神色!
“小姑娘······没想到你身上也有奴家的气息了呢······”柳氏的红唇微微翘起,这声音是直接在伊藤的脑子里响起的,“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奴家走吧。”
“伊······伊藤香织······”她颤颤巍巍地,开口答道。
“伊藤是吗······”柳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玻璃管前,她左肩处忽然涌出大量触手,迅速打破了那个巨大的容器。
那些触手很快拔掉了那只爪子上面插着的软管,重新连接上了那手臂。
很快,柳氏的原装手臂就再次回到了身体上。
她冷笑着挥了挥爪,一股磅礴的念力就卷起设备旁边那三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管,让它们老老实实躺在了她的爪子里。
“看来这笔账······”她低声念道,“还没算清楚啊······”
下一刻,她就把那三根玻璃管交给了伊藤:“这个你收着吧,奴家拿这东西也没用了。”
伊藤呆滞地接过玻璃管,一脸懵逼。
随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拽住,整个人的身子一轻,直接与地面分离了。
等她的视野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就看到自己被那来路不明的华夏女人拖着悬浮在空中,而他们之前所乘坐的那艘大型货轮船体上,接二连三地迸出橘红色的耀眼火团,爆炸声也随之响起。
“看到了吗?这爆炸的场面。”柳氏冷眼看着这艘大船在火光中爆裂,燃烧,解体,变成一大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或是浮在水面或是沉入海底的,扭曲的金属零件。
“那······那些船员呢?”伊藤呆滞地问了这么一句。
“都死了。”
“怎······怎么可能?不是有救生艇吗······”
柳氏微微一笑,这笑容竟是显得有些妩媚,就好像一千多年前在那杭州城的小巷中流露出的笑容一样,但却也不完全一样,因为带上了时光的沧桑:“如果真的有救生艇的话,那你说······救生艇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