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手里的那串念珠，不知怎么的，渐渐熄灭了。
当他发现念珠已经燃不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死灰一般，是惊恐和绝望的混合状态。
不过周围的怪物依旧嘶吼着，呻吟着，保持着距离，没有靠近。
这让小和尚感到了些许疑惑。
他好不容易壮着胆子，在泪眼朦胧中定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他发现有个穿着轻薄纱裙的怪物混在其中，和其他的怪物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就她的那双眼睛是猩红色的，其他的都翻着白眼。
这怪物那半遮半露的衣着放到平常是足以让这小和尚脸红心跳的打扮，但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的心情——他感觉自己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情涩涩？
其实放在这个时代，这小和尚已经是个极其早熟的小朋友了——这要得益于他经常抱着批判研究的心态观摩他师兄私藏的一套春宫图，他在图中学到了很多姿势（非错别字，含义自行领会）。
凌尘那边的声音没再传来了，柳氏也就重新把那张符咒贴身藏好——其实就是从肚兜塞到沟壑里藏着。
她壮着胆子驱散了那些低级的怪物——她也不知道这技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好像就是她变成这样后，脑子里就隐隐约约与这些东西有了些联系。
那小和尚见周围的怪物都走开了，就剩这一个红眼睛的一步步朝他走近，心里愈发的害怕了，把那“阿弥陀佛”都念了十几遍。
等柳氏的爪子碰到他身上时，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嘟囔出这么一句：“别，别吃我······我······我不好吃啊！”
说完这句话后，这小和尚就两眼一闭，也不打算挣扎了，似乎是打算直接开摆等死。
柳氏被他这一下弄得哭笑不得，用爪子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力度大概是连皮都戳不破，只能让人感觉到轻微刺痛感的程度——就跟拿个针轻轻碰一下差不多。
说实话，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对吃人杀人一类的行为没兴趣了，也许是“X虫上脑”一样，过了那一阵理智就占了上风；也有可能是凌尘那句“老天有眼”唤醒了她最后那一点朴素的良知？除了她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总之在这个时代，“老天有眼”是一句分量很重的话。
······
凌尘和萧剑霞由于是修道者，再加上答应过愿意帮助寺内僧众进行一些管理工作，所以法笑和尚给他们安排了优待，让他们能住在僧舍里——虽然那间僧舍之前是给其他僧人住的，但由于这房间之前的主人牺牲在外面了，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就由凌，萧二人接手了这房间。
当然他俩也不介意这个，情况特殊，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他俩昨晚其实压根没怎么睡，因为柳氏传来的消息和他们在寺内得到的情报有着严重的矛盾，这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安——从逻辑上来说，肯定有一方说的是假话，但撒谎的那一方目的何在呢？撒这个谎言对TA有什么好处呢？
由于到目前为止寺内的情况也还算是比较安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因此就算他们在脑子里脑补出一千个，一万个猜想，没有事实做依据，那都是空想。
结果好巧不巧地，就在天色渐亮的时候，有一名负责清点人数的僧人一脸惊恐地跑了过来：“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萧剑霞离他最近，连忙一把拦住他，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问道：“小师傅，你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僧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回女施主的话，刚可真是吓煞小僧了！小僧本是奉了法笑师伯的命令负责清点目前在寺内避难的民众人数，然后也负责协调统计一些发放粮草，饮水的事宜······”
“就在刚才，小僧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三人！我便去询问他们的同行人，那几位同行的施主说那三位施主可能是去茅房了，我便去茅房附近查探情况······”
说到这里时，这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僧人那刚刚平复一点儿的脸上又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当小僧去到茅房的时候！却是发现那三名失踪的施主已有两人是死在了茅房附近，而且肢体残缺，就像是······被猛兽啃食了一样！”
“小僧还叫了几个同门的师兄弟一起去寻找另外那位施主，可找了一会儿也不见其踪影，只好过来禀报此事。”
凌尘问了一句：“那两位······意外身陨的事儿······你们还没有传出去吧？”
年轻僧人摇了摇头：“小僧打算先将此事告知法笑师伯，再由他做决定，主要是怕······引发骚动。”
凌尘叹了口气：“也罢······那我们一起去找法笑大师吧。”
萧剑霞提起了放在地铺边上的青鸾剑，用衣袖轻轻擦了擦剑身，随后又把剑收好，不知是在想什么。
等他们把这事情告诉法笑和尚的时候，法笑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也有些没有绷住：“这······这······”
他眉头紧皱，沉吟了片刻，最后一咬牙，下了个命令：“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也不能一直隐瞒下去，守空，你现在去安排人手，配合凌，萧二位施主调查此事，我会另找一些僧众来给那三位施主的同行者一个交代！”
这个命令倒是让凌尘他们对法笑和尚的印象又有些加深了——虽然目前还不能看出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佛教徒，但至少他是个合格的管理者。因为他遇到突**况也能在短时间内镇定下来，并拿出切实可行的应对措施。
“是，谨遵师伯命令！”那法号守空的年轻僧人应了一声，就跑去安排人手了。
在跑出去之前，他跟凌尘他们约了个地点，说是待会儿在发现死者的茅房附近的一棵树旁碰面，再详细商讨调查的事宜。
很快，凌尘他们赶往了守空和尚约定的地点。
但这树旁只有两位僧人在那等候，其中一位自然是守空和尚，而另一位是他们昨天认识的那个小沙弥——法笑和尚的弟子，法号弘忍。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果真守约，”守空和尚客套了一下，就直入主题，“小僧刚刚遇到了弘忍师弟，小僧与师弟商讨了片刻后，觉得此事还是不宜闹得太大，现在寺中到处都缺人手。因此只有小僧和弘忍师弟一起来调查此事······”
“够了够了，”凌尘也觉得他这话有些道理，“四个人一起合作的话，总能找到一些线索的。”
“那，死者现在在哪里？”萧剑霞面无表情地问道，“我们想先看看死者的情况再做商讨。”
凌尘这时给萧剑霞补了一句：“我家娘子学过些许仵作手段，兴许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小沙弥弘忍嘴角微微上扬：“萧施主若真能看出些端倪来，那想必是极好的。”
他们入寺后没多久就告知了自己的姓名，所以弘忍能叫出萧剑霞的姓氏也不意外。
“阿弥陀佛，小僧这就给二位施主带路······”守空指了一下一点钟方向的某个位置，“走吧······”
那死者的位置倒是好找，已经被人搬到了一处空地上，身上盖着白布，并且周围围了一圈僧人，他们还在念着什么经文，估计是超度亡魂一类的。
凌尘过去表明了来意，那些僧人微微点头，继续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但念完经文后，他们就让出了位置，示意凌尘他们可以来查看情况了。
凌尘和萧剑霞走过去，同时掀起死者身上的白布。
这两名死者一男一女，男的那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女的那个看起来也是年龄相仿，和男的那个差不了多少岁的样子。
虽然他们都被开膛破肚了，而且那名男性死者死不瞑目，女尸的表情也是非常狰狞扭曲，两人死状极其凄惨。但就他们身上残存的衣物，以及女子头上的银质发簪来看，这两人的家境已经超越了大部分百姓的水平。
萧剑霞皱着眉头，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死者的情况。
凌尘也照做了，但他刚蹲下没多久，就感觉到一股夹杂着余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里有些翻涌。
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一些场面，还不至于被两个开膛破肚的死人弄的当场恶心呕吐。
萧剑霞看了一会儿之后站起了身：“这两人肚子里的器官几乎全没了，看这样子，像是被活活开膛破肚而死的。而且死亡时间不长，可能就是一个时辰之内的事儿。”
凌尘忽然想起之前在某处看到的一个冷知识——死不瞑目者的眼睛里也许会残存着死者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因此，他睁大了眼睛，想要仔细看看面前这具男尸瞳孔里是不是反射出了什么景象。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那瞳孔里辨认出一些灰色的东西，像是那种灰色的长袍······或者是······僧袍！
“萧姐，你快来看！”凌尘低声提醒了一句。
由于凌，萧两人在检查死者尸体，守空和弘忍两位僧人也不好闲着，于是他们一个在询问“有没有在一两个时辰前在茅房附近活动的僧众”，另一个则去发现死者的现场调查情况。
好在他俩离凌尘他们的位置都不远，回头扫一眼就能看到，因此凌尘他们也没多想。
“怎么了？”萧剑霞凑过来看了看。
当她意识到凌尘发现了死者眼中的秘密时，表情微微一变：“你的意思是说······”
“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民众比较有嫌疑吧？”凌尘拽起萧剑霞就往外走。
萧剑霞很快get到了凌尘的意思，立马配合着他走远了。
在一处寺庙偏殿的角落里，凌尘这才停下脚步：“你也看到了吧？那个男人瞳孔里反射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像是灰色的僧袍？！”
“而且······”萧剑霞也向凌尘分享了自己的发现，“我能看出那两人并不是被什么利器剖开胸腹的，那个切口很不整齐，像是被利爪，或者是用蛮力撕开的。他们的器官应该也是被强行扯走的，那些血管啊什么的都弄得乱七八糟。”
萧剑霞又补了一句：“而且那两具尸体还是温热的，显然是没死多久。”
“所以······”凌尘沉默了一下。
几秒后，两人异口同声：“杀人者还在寺庙内！”
“如果是这样的话······”凌尘扫了一眼停放死者的方向，“那个失踪的人估计也遇害了。”
萧剑霞又熟练地切换回了那张面瘫脸：“嗯······总之我们先暂时不要把调查的情况透露出去吧，再观望一下情况。”
凌尘嘟囔了一句：“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寺庙里的和尚动的手······有和尚隐瞒了自己被感染的情况，混入了寺庙中······”
萧剑霞迟疑了一下，说道：“这······寺庙内的人我们都看过了，好像没有谁明显有感染者的特征······但不排除他们可以伪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