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一台有些陈旧的白色飞度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路上。
这台车一看就是要去避难的配置——车顶上还用绳索捆绑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这些沉重的东西把这车原本就不高的底盘压得更低了。
由于之前刹车时的顿挫感，凌尘整个人往前一冲，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车窗外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四处都是扭曲破烂的汽车残骸，缺斤少两的尸体，血腥味和腐臭味与夏季的热浪合为一股，还有蚊虫的嗡鸣为之伴奏，一副末世景象。
“嗯？”凌尘有点懵，直到他看到面前被几台横着的轿车彻底封死的道路。
其实他也不想开车出来的，主要是家里的东西基本被吃完了，而且他也陷入了停水停电停气的僵局，幸好这台破飞度的油箱是满的，只好开车出来碰碰运气。
说来也怪，凌尘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赌神系统”也是时灵时不灵的，这一路上也没派上几次用场，就从过路的幸存者手中赢了些水和食物。而现在甚至是连用都用不了了，任凭他怎么在脑子里呼喊也没用。
“前面那些车能移开吗？”凌尘指着面前那一大片挡路的车辆问道。
驾驶座上的女丧尸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把档杆拉到空档位置，随后咔啦一下拉上手刹。
凌尘看她摇了摇头，估摸着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凌尘也没了办法，只好像是驾校教练一样一边打着夸张的手势，一边说道：“你别停在这，往前挪一点，然后咱掉头吧。”
于是这女丧尸轻轻踩下离合，又将档位推进一挡位置，松手刹，随后在踩油门的同时轻抬离合，当然，在离合器半联动的位置上还是得微微停一下，确保动力输出平稳。
“嗡——”车子成功起步，往前一蹿。
她用僵硬的手臂把方向盘往左侧搓动，让车子掉头。
只可惜车头刚有点儿斜的时候，那一排挡路的车却被人移开了。
不过说移开那些车的家伙是人也不太恰当，看他们那或是浑浊或是无神的双眼，以及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肤色，他们大概率是一批丧尸。
“吼——”有一个精神小伙打扮的丧尸冲了过来，正好挡在凌尘他们这台飞度车的必经之路上。
开车的女丧尸没了办法，只好老老实实踩刹车——毕竟这一档二档的速度就算撞上去了也大概率撞不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刹车。
凌尘现在的心态还真有点儿像是遇到了不好带的学员的驾校教练，他用几乎全是喊出来的语气吼道：“你停车干啥啊！”
开车的女丧尸一脸呆滞地扶着方向盘，那双无神的大眼睛还眨巴了两下。
这挡路的精神小伙敲了敲他们这台车的玻璃，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叠起来的白纸，展开。
他们看到了这白纸上用血写成的几个字：“公路竞速，胜者可安全通过，败者留车不留人。”
他一边展示着纸上的字，还一边指了指那些挡路的汽车，一副挑衅的模样。
“别告诉我这些车都是他们赢来的······”凌尘感觉脑门子上都有点儿出冷汗。
这精神小伙变成的丧尸并没有给凌尘思考或者拒绝的机会，他只是给那开车的女丧尸打了个手势，就让对方老老实实地下车坐到了后排，然后这小伙就接管了这台车的驾驶位。
凌尘甚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这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规则其实也很简单，丧尸方面出三台车，凌尘这边就出这台车，一共四台车，跑到前二就算赢。
然后全程的路段基本上就是公路加一小段清理出来的绕城高速，一共是一百公里左右的路程，并且在高速上的某个地方设置了一个更换驾驶员的临时停车点。
根据他们的规则，排名是按照到达终点的先后时间排序的，而且在那个临时停车点必须停下来，更换驾驶员后重新起步。
其实要是这些规则条文不是用人血和脑浆写在地上的话，这比赛还是挺正规的。
还是那个精神小伙，他把凌尘的车开到起点线的位置后就下了车，又把那女丧尸连拉带拽地弄到了驾驶座上。
看他的肢体语言，估计是想让这位大姐跑第一程。
另外三台跟他比赛的车吗······一台1.4T七速干式双离合自动挡的黑色大众捷达（疑似德意志平行进口版），一台1.5T的银灰色本田思域，还有一台1.6L自吸的手动档标致301，酒红色的。
“这比赛还真特么公平······”凌尘在心里暗骂道，“劳资一个1.5L的自吸发动机，要对付两个排量相近的涡轮增压发动机，还有一个排量比劳资大的自吸车！而且劳资车身上还带了这么多负重！”
不过看到那些车的驾驶员都是身体僵硬的丧尸后，凌尘忽然又有了些信心。
他拍了拍自己这边的丧尸女司机的肩膀，安慰道：“你就尽力开，别落后太多就行，我第二程帮你力挽狂澜！”
那个精神小伙变的丧尸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个哨子含在嘴里，然后站在起点线附近。
另外三台车陆续点火，凌尘听到那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就觉得烦躁。
“咻——咻——”两声尖锐刺耳的哨声忽然响起。
“嗡——呜——”那三台车像是离弦之箭一样陆续蹿了出去，就凌尘这边的这台飞度还在慢慢悠悠地挂挡松手刹呢······
凌尘右手紧紧抓着车窗上方的扶手，脸色不是很好看，可以说是都快要哭出来了：“大姐你倒是赶紧起步啊！”
好在他们这台飞度并没有出现起步熄火的惨状。开车的女丧尸起步后很快就升了二挡，并且转速还拉得挺高，估摸着有六七千转了，那发动机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声。
凌尘也不敢多说什么，双眼死死盯着前面那三台车子，希望能拉近一点儿距离。
“你别急着升档，”凌尘咬着牙关，打算按照把这车干报废的极限开法来发挥这台小破车的性能，“稍微再踩点儿油门，看能跑到多快！”
女丧尸老老实实地照做——这下转速飙到七千五百转了，已经进入了转速表的红线区域。
当然，红线转速下发动机的动力输出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极限······只不过嘛······首先这台车的排量摆在这里，只有1.5L，所以现在顶多也只有83km/h左右的车速；再者，这飞度车的底盘调教本来也不算太好，速度稍微起来后，方向盘的手感就变得轻飘飘的，路面要是再有些颠簸的话，那就只能靠蛮力去压住方向盘了。
好在这一段路面基本是被清理出来的城市道路，有颠簸但不是很多，而且今天天气还算可以，至少没有影响驾驶的强横风。
“还能提转速吗？”凌尘听着这飞度车各处都传来嘎吱作响的声音，心里还是有点心疼的。
女丧尸摇了摇头，左手指了指仪表盘上的水箱温度表，此刻的水温已经上升得很明显了，刚刚才稳定在80℃左右的温度，现在已经飙升到了92℃。再高点儿就开锅了。
凌尘估计她的意思是再提速的话水箱就撑不住了。
拜他们这种玩命儿开的架势，凌尘的飞度车终于追上了那三台车中车速垫底的标致301，并将其反超了大约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应该能稳住第三的位置。
凌尘瞥了一眼后视镜，估摸着那台301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就下了个指令：“稍微收点儿油门，把转速降下来点，然后升档提速吧。”
女丧尸似乎是知道自己这状态对车子的操控不如活人那么灵活，再加上凌尘有对她的绝对指挥权，所以她又一次严格按照凌尘的指令执行了。
转速很快掉到四千左右，然后升三挡，提速，再提速，继续升档······
凌尘就看到她那手跟打太极一样在档杆上揉搓着。
终于，在领先了那台301大约300米左右的时候，他们把车速和档位保持在了113km/h，五档的水平。
凌尘知道自己这台车说明书上介绍的极限速度是170~175km/h的水平，现在这车速连120都不到，理应是有一些提升空间的。
只可惜驾驶座上的这位没有语言能力，不然还能进行一些复杂的交流。
凌尘只好问两个问题验证自己的猜想：“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就点头摇头就可以了——第一个问题，这车是不是还有余力？”
女丧尸双手死死把着方向盘，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是没办法把车速提上去了吗？怕把握不住？”
她又点了点头。
现在前方离他们最近的车是那台本田思域，虽然说比较近，但是看这个车距少说也有一百三十米，对方的车速也不太稳定，时快时慢的，再加上它的行驶轨迹也有些捉摸不定——有时候明明是坑坑洼洼的路面，这车却加速硬冲过去，有时候明明是平坦的直路，它却能走出S形曲线的效果——因此，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超车的时机。
其实比赛的路线也比较好确定——这周围的路基本都被堵死了，只有这比赛的路是被那帮丧尸特意清理出来了的，所以哪儿不堵就往哪儿开基本不会有错。
现在他们开入了盘山公路路段，不过好在这一截儿还基本都是直线。
凌尘还是习惯性地瞥了一眼三个后视镜，然后看了一下正专心致志开车的驾驶员——她很艰难地维持着直线行驶，那双没有什么血色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的三九点位置，不停地左右微调着。
“艹！小心，前面有个急弯！”凌尘已经不想吐槽为什么他们选的路段会出现一个角度如此之离谱的U形大弯了，只能尽力提醒自己这车的驾驶员注意安全。
那女丧尸还保留了一点儿开车的肌肉记忆，知道这台车，这个速度过这个弯是肯定过不了的，于是干脆松了油门，猛点刹车，降档，低速过弯。
该说不说，这连续点刹弄得凌尘一顿一挫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只可惜那台走直线都走得歪歪斜斜的思域比较惨，过U形弯的时候可能打方向打少了，车子直接冲烂了转弯处的栏杆，一头扎下了山崖。
而凌尘这边也差点出现类似的窘境，好在坐在副驾驶的凌尘及时出手，抓住方向盘顺着弯道的方向又打了点，这才让车子平稳过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