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听完那店小二的叙述后，默默叹了口气。
“去看看他的尸首吧。”凌尘默默往门外走去，萧剑霞也紧随其后，只有柳氏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迈步跟上。
冴木凉介的尸体正被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围着，看那样子是在进行简单的尸检。
凌尘上去说了几句好话，于是有个官兵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他这才凑上前去，看到了冴木的尸体。
冴木凉介死不瞑目，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天空，胸口处有个汩汩冒血的刀伤，一眼就能看出是被短刀捅进去导致的，但这不一定就是致命伤，因为他脖颈处也被割开了三分之二的样子，只剩下一些皮肤和肌肉连着，血淋淋地露着里面的皮肉和骨骼。
他就这样凄惨地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
“听说这种被人杀害的死者，眼睛里会残留死亡时看到的最后一幕。”有个官兵在和他的同僚打趣闲聊。
凌尘似乎也是想到了这点，忍着血腥味凑上去看了看。
果然，冴木凉介那死不瞑目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两张面容，一男一女，虽然是华夏这边的常见装束，也是黄种人的五官面容，但那种阴冷的气质显然不像是华夏人。
“这人不是中原人，你们管吗？”凌尘起身，问了一句。
“他不是华夏人么？”有个官兵愣了一下，“有什么证据吗？”
凌尘拔出背在背后的太刀，指着刀柄上刻着的“さえき（冴木）”这组假名：“这把刀是我从他手中买来的，刀柄上刻有他的姓氏。”
这时也有几个经常在码头附近活动的百姓看到了凌尘手中的太刀，七嘴八舌地给他作证了。
那官兵接过凌尘手中的刀端详了一会儿：“嚯，倭刀啊······啊，果然不是华夏人呢，弟兄们，这点子不用管了，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等等，”凌尘拿回刀后，叫住一个官兵，“杀他的人好像也不是华夏人，你们应该能找到目击者作证，所以······”
“你要替他报仇是吧？”那官兵脸上有些不耐烦，“别把事情搞得太难办就行。反正这边的律法也管不到外国人。”
这几个官兵拖着尸体离开了，看到那死不瞑目的冴木凉介，凌尘没来由地想起自己的储物锦囊里的那两具尸体。
“官人，”柳氏试探着问道，“您确定要帮那东瀛人报仇么？”
她抬手指着远处的海岸线：“那个······船好像来了？您要去报仇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呢·····”
凌尘瞥了一眼柳氏那爪子指的方向，确实隐约看到了一艘大船的轮廓。
萧剑霞倒是能懂凌尘的意思：“你如果要去的话，我们就陪你去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毕竟我买了他的刀，”凌尘的笑容有点复杂，“也算是承担了他的因果吧，不管怎么样，我至少要搞清楚那两个东瀛人为什么要杀他。”
“柳姑娘，”他吩咐柳氏，“你先去帮我们把船舱订好吧，我们去去就回。”
“是。”她微微躬身。
凌，萧二人又从码头往城内走了一段距离。
萧剑霞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你说想帮那人报仇，但貌似不太好找呢。”
“我相信我的记忆。”凌尘此刻的神色坚定无比。
“你记住了又有什么用？”萧剑霞反问道，“这城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再加上那两人可能也是修道者，估计早就离开此地了吧。”
“我相信他们还会再来的。”凌尘说道。
“嗯？”萧剑霞也不是笨人，听到凌尘语气这么坚定，她自然会开始思考凌尘下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结果她这么一思考，还真想到点眉头，“你是说······”
凌尘“锵啷”一下拔出太刀（此刻他把刀鞘挂在了腰间），在空中轻轻挥舞了几下，砍出破空之声：“就是这把刀。”
说着，他在刀柄上轻轻拧了一下，竟是有一张小纸条从刀柄另一头滑落出来，掉在地上。
他捡起纸条，一边展示给萧剑霞看，一边自豪地说道：“我昨天稍微研究了一下，发现这把刀的刀柄是空心的。”
“瞧把你能的。”萧剑霞也笑了。
两人避开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细细阅读那张纸条。
那纸条有二十几个厘米的长度（比一张A4纸的短边略长一点），宽度大概是三根手指并在一起的样子，纸张有些泛黄，细细去闻的话还带着点淡淡的霉味，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至于纸条上的内容嘛······是一副很简约的涂鸦，那绘画风格跟各位小时候闲得无聊画的火柴人差不多。画的是什么内容呢？简单概括就是有个穿和服，脚踩木屐的雌性火柴人，手里提着把太刀，做了一组又像是舞蹈又像是刀法的诡异动作。而且有趣的是，有些动作中这火柴人手里有刀，有些动作中手里又没有刀了。
“我昨天还研究了一下这些动作，”凌尘一边说着，一边对照着纸条上的图画模仿了里面的几个动作，“我觉得这些不像是刀法，你看这几个动作完全不好发力。”
“这些不是刀法，”一个口音很生硬的男声在凌尘耳边响起，“这是一组密文。”
“你们果然会——卧槽，怎么只来了你一个？”凌尘刚想装个“神机妙算”风格的逼，结果脸色就变了。
按理来说有一男一女两名凶手，结果这里只来了男的那个。
“家妹在码头等船呢，”那东瀛男青年冷笑了一下，“听说你们也要前往东瀛不是吗？正好可以顺路，旅途上多个伴也是极好的呢。”
他这话的火药味就很浓了啊，几乎是骑脸嘲讽哪个级别的。
“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杀冴木吗？”凌尘并不吃他这套嘲讽。
“呵······告诉你也无妨，”男青年双手环抱于胸前，靠着身后的墙壁，“我们和他······都是イッシンカイ（一心会）的成员。”
这男青年说着说着忽然蹦出一个日语词来，差点把凌尘听愣了，不过他感觉这词的发音跟汉语倒是有点像，但他也拿不准意思对不对，所以也就没插嘴。
“一心会？”萧剑霞尝试着用汉语音译了一下他说的那几个日语音节。
男青年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而冴木算是个叛徒，我们的若头给他传了一个命令，但他并没有按要求执行。”
“别告诉我这就是命令？”凌尘摇了摇这张画着火柴小人的纸条。
“是，”男青年点头，伸手，但眼神里流露出近乎微不可查的躲闪姿态，“所以，还请你把这个交还给我们。”
“撒谎。”萧剑霞面色一冷，青鸾剑的剑锋抵在了男青年的咽喉上。
男青年的动作滞了一下，随后悻悻地将手收回：“你们······很有种。”
凌尘手中的太刀猛然出刀，这一刀又快又猛，虽然没有灵力加持，但也达到了普通人的巅峰水准！
“刺啦！”男青年的衣袖，被这一刀轻松斩断，边缘整齐。
“你最好说实话，”凌尘提着太刀，刀尖指着他的脸部，“不然下一刀，我会让你见点血。”
“哈哈哈哈······”男青年冷笑了几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就在这里把我杀掉，不然······等你们到东瀛之后，日子怕会是不太好过啊。”
“好啊。”凌尘微微一笑，手中刀势一转，使了个不标准的门前扫雪，一个横扫就在男青年的脖颈上蹭了一下。
“噗呲！”男青年的脖颈被划开一条口子，鲜血喷涌，他下意识用手捂住，恶狠狠地盯着凌尘他们。
他估计也知道这个样子不太适合放狠话，就迅速从袖子里摸出一些药粉捂在脖子的伤口上，跑了。
“你那一刀可以把他的头砍下来的。”萧剑霞看着男青年逃窜的背影。
“给他一刀，是表示实力，”凌尘甩了甩太刀上沾着的血，“留他一命，是表示态度。”
······
柳氏在船上订了一间最好的客舱，正好可供三人同时居住。
在船即将启航时，他们又在甲板附近看到了那个男青年和他的妹妹。
只不过这次男青年的脖颈上包着白布，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迹。
他和他妹妹一起，用那种满是杀意的眼神看着凌尘他们。
柳氏的眼睛上蒙着黑布，并不知道远处有两人的眼神带着恶意，只是第六感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你们瞅啥呢？！”凌尘直接带着口音吼了过去。
码头上的工人收起了缆绳，这艘硕大的木船撑起风帆，渐渐离开岸边，朝远处驶去。
按理来说，这一段距离应该是靠船工用船桨划过去的，但这是一个存在灵气的世界，所以······
凌尘只是看到风帆上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符文，船身内部也传出类似电动机的轻微鸣响，这船就渐渐动了起来，而且速度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快了。
“高科技啊。”凌尘低声赞叹了一句。
萧剑霞倒是开始给他科普了起来：“其实这也没啥，看这符文应该是东瀛阴阳师体系的，他们有一种‘神风’符咒是道家神行咒结合当地神教弄出来的怪胎。”
她抬手指了指船帆最中央的一个大符文：“就是那个。”
凌尘微笑点头，表示自己又学到了新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