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衣已经送到，”萧剑霞把凌尘和中岛武夫，以及在场的其他男性礼貌地请了出去，“我下面要给中岛小姐净身更衣了，还请在场的男性回避一下。”
“麻烦你了。”中岛武夫轻轻鞠了个躬，然后离开房间。
等房间里的男性都走完之后，萧剑霞这才蹲下身，看了看中岛爱的尸体。
她轻轻掀开盖在女尸身上的被子，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庞——这张脸本该有些青春之美的。
“等会换上衣服后用点简单的幻术给她稍稍处理一下好了······”萧剑霞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打消了，“不行啊······我在城内用不了灵力。”
“算了······先给她换衣服好了。”
萧剑霞轻轻解下女尸身上的素色和服，露出她那长期受到疾病侵蚀而干瘪，枯瘦的身体，那原本应该是白嫩红润的肌肤，此刻被裹上了一层混杂着苍白的蜡黄色，没有一点的生气，甚至能看到胸下的肋骨条条绽出。
其实女尸的脖子上有两个红点，挨得很近，但萧剑霞也没有在意。
她费了一些力气从这僵硬的尸体上脱下衣服，然后给死者套上事先准备好的“死装束”（日本白色和服，通常是作为寿衣使用），又把死者放平，让对方能安详地躺在地铺上，双手相对自然地叠放在腹部。
“凌尘，”萧剑霞轻轻走出房间，她尽可能压低了脚步，似乎是怕打扰死者的安眠，“衣服换好了，你进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正在用一张黄纸擦拭太刀的凌尘听到萧剑霞叫他后，立马用一个漂亮的收刀式藏刀入鞘：“什么事？”
萧剑霞用中文回应道：“进来再说。”
凌尘依言照做。
随后，萧剑霞指了指躺在地铺上面色枯槁的死者：“看到了吧？我现在没法使用灵力，所以我想让你用幻术给这小姐美个容，你懂么？”
凌尘从衣服里拿出那张被他弄得皱皱巴巴的黄纸，蘸着唾沫在黄纸上涂画着什么：“我用幻形符给她处理一下吧，符纸可以藏在寿衣里面，外人应该是看不出来，不过我这是随便画的，估计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能维持到封棺入葬就行。”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凌尘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画好的符纸塞进死者的衣领，又轻轻拽了一下衣服，把衣服上的褶皱扯平。
“急急如律令。”他打了个响指，轻声说道。
中岛爱的尸体立马呈现出一种安详的姿态，虽然她几乎没有了复活的可能，但是至少脸色已经不再是枯槁蜡黄的模样了，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面色稍有些苍白的女子睡着了一样。
凌尘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一块白布，轻轻盖在死者的脸上。
“中岛先生，”凌尘出去叫中岛武夫，“令爱的遗容已经整理完毕了，随时可以入棺进行葬礼。”
中岛武夫推开纸门，静静地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机械地点了点头，像是个被抽走魂魄的木偶人：“好······辛苦你们了。”
事先请来的几个壮汉立马走了进来，抬起中岛爱的尸体，收入棺材中。
运送尸体用的是马车，虽然东瀛是个多山的地形，但在江户城这一块，还是有面积不小的平地的，短途跑个马车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中岛先生还算有点积蓄，在自己女儿的葬礼上自然舍得出钱。
这些琐碎的葬礼流程似乎也没什么好值得描述的。
那具漆黑的棺材立马被壮汉们用铲子扬起的泥土覆盖，只是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泥土已经湮没了棺材。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挖的坑已经被完全填埋，变成一个小小的土堆，前面立着一块墓碑。在这个墓碑左侧大约三米开外，还有个有些年头的坟墓，墓碑上写着“中島悠美の墓”的日文字样——这是中岛爱母亲的坟墓。
凌尘象征性地烧了一些纸钱（其实就是黄纸），就表示葬礼仪式结束，家属可以离开了，之后的守灵流程可由阴阳师代劳，然后他还为了节省时间胡诌了一些理由，一问就是华夏术法，跟东瀛的那套体系不太一样。
中岛武夫在这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好像就苍老了几岁，他本来就因为年岁而显得精气神有些不足，再经历了这么一番事情后，整个人愈发显得憔悴不堪，仿佛四五十岁的皮囊里塞了个七八十岁的老者的灵魂。
“走吧，中岛先生。”
他被下人们搀扶着离开了。
“你真要守灵？”萧剑霞随口问道。
此处已是江户城之外，并不受禁魔大阵的影响，凌，萧二人皆可正常使用灵力。
凌尘摇摇头，瞥了一眼小土坑里已经被烧尽的纸灰，又下意识比划了一个抽烟的姿势，但由于这里并没有香烟，他又只好默默放下手：“不······我只是发现这里的气似乎有点不正常，但我又不太确定，所以想听听你的建议。”
“嗯······”之前萧剑霞无法使用灵力，自然也没有配套的感应能力，她听到凌尘这么一说后，自然是用灵识扫了一眼，“确实，有一种异常的气，给我一种类似于尚未起尸的僵尸的感觉，应该是从这个坟堆里面散发出来的。你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吗？”
“把那张符贴到她身上的时候。”凌尘说道。
“是这样吗？”萧剑霞想了两三秒，“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考考你。”
凌尘不知何时早就拔出了刀，在地上刻画着扭曲的符号：“我倒是早就想好了方法。”
他一边围着坟地周围的泥土刻画符咒，一边解释道：“一般僵尸起尸都是晚上，现在我们可没时间等到晚上，所以我用符咒弄一个阵法，用它来模拟黑夜的情况，本质上其实是个遮蔽光线的幻术。”
萧剑霞双手环抱于胸前，那神态像极了听研究生介绍自己的实验方案的导师：“好，那么问题来了，通常情况下来说僵尸起尸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你虽然模拟出了黑夜，但是僵尸体内的尸气不够，达不到起尸的条件，你又怎么处理呢？”
凌尘只回答了三个字：“《尸神技》。”
“很好，”萧剑霞这回的笑容明显带着满意的意味，“看样子你没有学得很僵化嘛。”
“还是萧姐你教导有方啊。”凌尘打了个哈哈，身上的道家灵力不知何时瞬间转变为地府鬼神般的阴煞之气。
他催动阴煞之气，注入坟茔之中，强行加速起尸的过程。
当然，在之前凌尘布下的符阵作用之下，这个坟堆周围大约十米的地方已经是一种虚假的“夜空”状态了，甚至抬头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沙······沙······”土堆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声。
凌尘狞笑着舔了舔獠牙：“看样子要出来了。”
他没打算解除这种“伪僵尸”的状态，毕竟这个形态对他而言也是极强的攻击性法术。
于是乎，他只是轻轻拔出腰间太刀，将阴煞之气附着在刀刃之上。
元婴境界的阴煞之气跟寻常的阴气已经有着天大的差别了——那太刀修长的刀刃立马被一种白雾状的阴寒能量包裹，乍一看这把刀就像是从液氮里提出来的一样。
“太慢了，”萧剑霞身后的黑气缓缓凝结出一只虚幻狼爪的模样，“我直接把她揪出来好了。”
黑色魔气凝结出的狼爪破开泥土，指甲从那黑色棺材侧面刺入，像是撕开一盒酸奶一样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厚重的棺材盖，然后把那不太正常的尸体一把揪了出来。
已经异变成不知道是何种存在的中岛爱就在萧剑霞黑色魔气凝结成的狼爪中挣扎着。
当然，凌尘他们能确定那个家伙依旧是中岛爱，只不过她那裸露在纯白寿衣外的肌肤苍白得有些可怕，一双眼睛也变成了纯黑，像是两块墨玉镶嵌在了瞳孔之中。她的一对红唇微微张着，隐约可以看见上颚处那对尖长的獠牙。
“这是什么东西？”萧剑霞也愣了，“不像鬼也不像僵尸啊。”
肤色跟中岛爱一样苍白的凌尘舔了舔自己嘴里那对有点儿发痒的獠牙，从储物锦囊里取出之前用过的图鉴，翻看了一下，指着其中一页对萧剑霞说道：“这玩意叫尸鬼，阴阳寮给的解释是一种死尸异变而成的怪物，但不同于僵尸。而且，上面还说被尸鬼吸血杀死的人，也有一定概率成为尸鬼。”
萧剑霞挑了挑眉毛：“好吧······看来这是东瀛本土的邪祟了。”
“你不是病死的吧？”凌尘看到图鉴上说尸鬼这种东西具有生前的智商，就直接开口问道。
中岛爱疯狂摇头，那头齐耳的短发差点被她甩成一头鸡窝：“不是······那个······能请你们把这个解开吗······我现在很难受。”
她现在的声音极其虚弱，要是不仔细听的话估计都能和风声一类的噪音混淆。
萧剑霞挥手解除了那些黑色魔气，中岛爱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跌坐在棺材里。
凌尘亮了一下自己的玉牌：“中岛爱是吧，你应该认识这个东西，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有权现在就将你斩杀。”
“其实······”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没有呼吸的状态，并慢慢找回了使用自己声带说话的感觉，“我是主动找‘它们’变成这样的。”
（作者的话：上次致敬了《东京喰种》，这次就致敬一下《尸鬼》。反正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当然我可不是乱写的啊，我这都是有bear来，这个传统写作都是讲究化劲儿的啊，四句拨千字啊，都不是死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