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霞看到了对方那异常的笑容，脸色微微一变：“你笑什么？”
那狐妖的回答依旧是通过类似传音入密的方法传入他们的脑海中：“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告诉过他们这么做的危害与代价，但他们还是这么选了。”
“这是什么意思？”犬神也有点懵逼，“另外，你应该可以开口说话吧？为什么要用这种费力的精神交流？”
“因为我的体内封印着污染，在我渡过天劫之前，这污染是无法消退的。所以，如果我开口的话，污染的力量会通过语言传递出来。而这种精神交流的方式是经过了我本源妖气的过滤，反而可以过滤掉大部分污染，让交流变得安全。”
那狐妖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一个相对更放松点儿的姿势：“既然你们接触到了这里，而且······正好也符合他们之前与我约定的条件，所以我可以透露一些你们能知道的东西了。”
“条件？”凌尘疑惑不解。
狐妖抬手指了指凌尘腰间挂着的阴阳寮玉牌，又把手移到犬神护胸的“イッシンカイ（一心会）”字样上：“条件就是有阴阳寮成员和一心会成员同时在场。”
“这个条件意义何在？”萧剑霞想得明显多一点，“是某种法术的发动条件吗？还是能形成某种特殊的象征意义？”
结果那狐妖接下来传递的信息，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一心会，曾经也是阴阳寮的一部分。”
这句话，或者说这段信息出现在凌尘，萧剑霞，犬神他们三个的脑海之中时，竟是让全场陷入了一种反常的寂静。
但很快，凌，萧二人最先反应过来——这狐妖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很可能是“事实”，因为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细想一下，就会发现他们找不到能推翻这句话的有力证据。
那么就有人要问了，东瀛幕府体系之下的阴阳寮和这个地方割据组织一心会斗争了这么多年，两边差不多已经打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敌状态，这又如何解释呢？其实也很简单——历史上的分裂战争还少么？那些分裂战争大多数都是什么原因？路线之争？正统之争？种族内战？国族被外部势力煽动？也不就是这些原因嘛？那么阴阳寮VS一心会的这场内战必然也可以从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狐妖给场上的众人留出了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随后，她继续“说”道：“很早很早之前，东瀛这几个小岛上就有了阴阳寮这个组织。但很可惜，早期的阴阳寮只是一些东瀛的普通人拿了些从华夏那边弄来的杂乱法术，根本没有自己的体系，因此在对妖魔邪祟的战争中常常处于劣势。”
“后来，在多方势力的整合之下，阴阳寮渐渐有了自己的法术雏形，人员结构也趋向于规范化体系化，越来越有朝廷机构的模样了。但是呢，他们跟东瀛本土的妖魔邪祟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于是就有一批较为激进的阴阳师，中下层武士，僧侣等人形成了一些自发性的松散团体，想要用凡人之躯驾驭妖魔之力，从而在对抗邪祟的战争中占据上风。”
挂着“前一心会成员”这个头衔的犬神忽然插嘴问道：“难道这就是一心会出现的起因？”
“是的，”不知名的狐妖点了点头，“这些松散团体就是一心会的前身。但它们被整合后独立出阴阳寮，又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为了便于你们理解，我还是按照历史发展的顺序慢慢跟你们讲吧。”
“那些松散团体刚开始在阴阳寮内部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偶尔有一些上层人员察觉到组织内部的异样，也顶多查到一些鸡毛蒜皮的，自发组织的法术研究，法器铸造，或者是利用邪祟尸体进行的一些琐碎实验而已，这些事情根本无法引起他们的警觉。于是乎，这些小团体就渐渐吸收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同时发展成员，路线相近的小团体可能会组合成规模较大的团体······它们就这样，在阴阳寮之中发展起来。”
“那你又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萧剑霞皱着眉，冷声问道，“你只是一个狐妖而已吧？在阴阳寮那帮人眼中，如果你成不了阴阳师们的‘式神’，那就会被视为需要消灭的‘邪祟’，不是吗？所以我认为如果你没有一个很合适的身份，自然是无法得知阴阳寮的这些秘辛的。”
那狐妖嘴角一咧，没有开口，但声音直接在凌尘他们的脑海中响起：“我曾经伪装成一名游方阴阳师，并且成功混入阴阳寮内部，还参与过江户城的城防驻守工作。”
说到这里时，不知名的狐妖小姐还用眼神指了一下凌尘身旁的萧剑霞：“我那时的实力就比这位白狼小姐略强一筹了。”
凌尘眼神一变：“那么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你的伪装被识破了，对吧？”
“没错，我的伪装被识破后，阴阳寮立马调集重兵，想要将我围杀在江户城中。但是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些小团体给我提供了援助，让我从重重包围中逃生。当然，在这期间，他们免不了得对那些阴阳寮的成员出手。也就在他们对阴阳寮出手的同时，这些小团体已经成了事实上的独立组织——只不过那时候他们还不叫‘一心会’这个名字。”
“后来的故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无非就是小团体陆续从阴阳寮本部脱离，在幕府管辖范围之外形成众多割据势力。这些割据势力在发展中基本选择了与路线相近的其他割据势力融合，同时也会剿灭与自己路线相左的势力，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名为‘一心会’的最大势力。”
“那你在一心会中又扮演什么角色？”萧剑霞默默抛出了她的第二个问题。
“我是一心会······事实上的会长。”狐妖的表情从容平淡，仿佛只是透露一个类似于“今天是晴天”一样的平淡事实。
犬神很快也消化了刚刚获得的那些爆炸性事实：“你说了这么多······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被封印在这里？为什么外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啊······”这狐妖也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呢。”
凌尘感觉还有很多东西想问，但话到了嘴边也有些说不出口，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管道里的东西太多了，导致管道彻底堵塞。
那狐妖敏锐地察觉到了凌尘的古怪眼神：“我看出来了，你们还有很多想问的。只可惜我现在说了这么多，精神上已经很疲惫了——你们看到那只被关上的箱子了吧？那里面有一心会的研究资料，另外你们是从外面的废墟过来的，应该也在废墟里发现了一些卷轴一类的东西吧？你们把这些东西结合起来看一看，应该能解答你们的一些疑惑了。”
“最后一个问题，”萧剑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请你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不等对方回答，白狼小姐立马问道：“你身为妖，为什么要去帮助人类？”
狐妖小姐粲然一笑，那张布满污渍的脸上露出一个像是看待知音一样的热忱笑容：“因为我的道——是平衡，人也好，妖也好，其余的各种生命，非生命也好，都是平衡的一环，哪一方太强，哪一方太弱，都不是平衡。”
萧剑霞平静地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