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望雅未曾依靠过他人

作者:LeafMax 更新时间:2022/11/13 11:16:09 字数:7213

当我凭坚强的意志再次征服那条路后,外面春日那夕阳的赤红早已消失无踪。

明天起床时小腿一定会胀到发痛,但我的旅途并未就此结束。月姐发来的位置是在五楼,这破烂地方身为经济学院反倒一点都不富裕,电梯自上周来一直处于维护状态。上楼和下楼明明算是一种动作,但前者却要比后者费力的多。人类要是可以在地球内部生活就好啦。

来到会议室前,只见环抱双手不断敲击着上臂的月姐。

看到我,这女人毫不客气地嗔怪道:

「怎么来的那么迟?严望雅的时间很珍贵喔。」

她和我说话确实用不着客气,但这句话在我看来完全是在搬弄是非。

根据我的亲身经历,严望雅是个能在旧书店和人说半小时废话的女人,这和那些经常光顾牛郎店的寂寞少女本质上有何区别?或许只有不用付钱罢了。

「……我的时间也很珍贵。」

「嗯?你的意思是垃圾也有被回收利用的价值么?」

月姐的半边眉毛微微抬起。这女人对于自己的老弟都毫无体谅,更不用提其他学生。她凭什么配当辅导员?

「呃……我记得好像有『自由平等,天赋人权』这种说法。同为大学生,我和她的时间都是时间,为何我的就是垃圾呢?」

「这倒也是,但你度过时间的方法不可理喻。如果你今晚能交出一篇关于启蒙运动的论文,我便可以放你离开。」

这是什么歪理?按照某些人的见解把时间比作金钱的话,她是在说那些乐善好施的人不可理喻么?

然而没等我编织出完整的话,月姐就侧过身来伸出手刀狠击一下我的后背,痛的我不禁挺直腰板。

「快点给我进去。我把名单交给你们后便要去参加会议,没时间陪你来一场濠梁之辩。」

「……那我陪你一起去拿怎样?或者说,我替你去取怎样?」

总说投我以桃才须报之以李,但身为温柔到无可救药的人,我可以容忍自己做出以德报怨的荒谬举动。

「喔,这竟然是你林檎会说的话?从前教你替我拿外送都要废话半天,怎么今天变得如此好心?」

……这女人不是说自己赶时间么?

「因、因为我有在改悔啦,所以说告诉我在哪里便好。」

我转过身体朝楼梯口走去,但手腕却被月姐用力拉住,她接着开始恍然大悟似的大声喧哗起来:

「我明白了,你是害怕和严望雅独处对吧。」

什么叫害怕啦?「害怕去做」和「不想去做」分明就有本质上的区别,而且我也是在替会议室里的人着想。若是只和我处在一室,我很担心她因为过度厌恶我而放弃呼吸,要知道叫救护车来可是笔不小的费用。

「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害怕?」

「莫里亚蒂遇到福尔摩斯会不会害怕?」

莫里亚蒂啊……难道说月姐其实只是借辅导员之名来隐藏身份?

老实说,比起柯南道尔的小说,我更乐意看某个系领结的小学生推着眼镜在案发现场徘徊,因为那总不至于让我睡着。

「我觉得不会。」

「所以他们最后同归于尽了。感到害怕有时并不丢脸,少年漫画里的许多主角都是在一次次的懦弱行为中成长起来。即便你不是某个黑手党(注:出自于漫画《家庭教师》。)的第十代目,身为我的老弟也需要明白这个道理。」

……你的阅读范围未免太过广泛。

「但福尔摩斯只是假死耶……而且你举的例子和后边的道理貌似毫无关联,是很可耻的贴标签行为。」

「那只是迫于读者压力罢了,这种强行复活角色的情节在我看来很没意思。怎么说也得来个引出第三只眼(注:宗教用语,这里指游戏《EVER 17》中的相关情节。)之类的大事才对。」

月姐露出很不满意的神色,完全没有理会我对她的质疑。

「我倒是认为怎样都好。完美的角色虽然大都由悲剧塑造,与水魔兽同归于尽的女主角(注:出自于游戏《仙剑奇侠传壹》。)也使我永生难忘,但结局能美满总归是件好事。」

「哦?你从何时起竟开始这么觉得了?」

「嗯……准确来讲是在上大学后。疫情之类的事已经把人世间搞的鸡犬不宁,在虚拟世界里还得不到好结局实在过于残酷。」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人生路上早晚会遇到悲剧,时刻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标准答案。」

……你是小时候住在隔壁每日吃斋念佛的老婆婆么?

月姐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最近有在网路上看连载小说么?」

「嗯……不过我不爱看国内网文作家写的那些修仙啊武侠啊之类的小说,日本的轻小说也一样。老实说他们的想法确实很新颖,但由于竞争太激烈常常会刹不住车,对待自己书中的配角也很少上心。」

「那么,你喜欢看什么题材的小说?」

「这个……以校园与日常生活为背景,诉说学生看待世界的角度与思考事物的方式之类的。当然恋爱元素一定也必不可少。」

「结合你上面的话来看,也就是校园恋爱喜剧啰。这类作品在中国的确愈发受起学生群体欢迎,我到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准确点讲是有问题的恋爱喜剧……它们会受欢迎当然正常,毕竟那些作品本意就是服务于大众。不过这些年来读者爱看的故事变化速度极快,目前似乎是流行让表面光鲜内心阴暗的现充男当主角。」

「好像有点意思,你中意那种题材么?」

月姐撑大眼睛抛出问题。

「不,我觉得那比几年前的阴角设定还要惹人恼火。不过虽这么讲,我当然也不会对看那类小说的人说三道四,每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也就是说,你曾经被这类型的作品伤害过啰?」

「怎么可能,我没经历过校园欺凌也未曾当过现充,读那种小说时根本无法带入自己,全程只抱有看笑话的想法。」

我实在猜不出她一直对我发问的原因,但迫于阶级关系只好继续回答下去。

「我明白了,你患上了比高二病还要过分的『大二病』。」

月姐沉默一会后,露出很舒坦的笑容。

「……高二病我倒是略知一二,但『大二病』是什么东西?」

「听好了,大二病是比高二病更加慢性的心理疾病,最近几年在中国的大学生群体中十分常见。像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物时,即使内心对其嗤之以鼻,对外还是摆出一副理中客的模样以避免争论。喜欢针砭时事,自以为看待事物极其冷静客观,但实则极易相信他人的片面之词。还有就是时不时会毫无征兆地开始踌躇满志起来,几天之后便再度回归混吃等死的状态。总的来说,这些症状可以归纳为『喜好自我满足自我感动』。」

「自、自我感动……可恶,你为什么不早讲,这样我刚才就可以换种说法了。」

「因为连我自己还没完全摸清这种病,方才所举出来的只是目前为止的研究进度。」

说到这里,月姐像是辅导员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不过你竟然那么大方就承认下来,果真是病入膏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那种类型的主角有点意思了么?就是因为在我看来那或许也是大二病的一种。」

……既然是问别人问题,就不要把答案说漏嘴啊,这谜语问答环节可真是没趣。

「……是这样啊。」

我开始变得难过起来,要知道我的体检报告从未出现过异常,如今却被林医生擅自诊断出很深奥的病症。

「别误会,我并没有说会讨厌这类人,他们会变成那样大都有着深层次的原因。更何况,你还是我愚蠢的弟弟啊。」

呜哇~~也就是说她想用沾满血的手指在我额头上划来划去么?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干脆被讨厌算了,光是想到那画面我就开始打起哆嗦。

「说你是久病成医果真不假。那么在你看来,严望雅她是否也有类似的表现?」

「我可以断言她没有。」

只按照月姐刚才提供的标准的话,我实在想不出那个满嘴毒刺浑身长满荆棘的女人能和什么「大二病」扯上边,而且我对她的讨厌程度也严重到连病都不想得同一种。

「如此肯定么?你们或许很合得来呢。」

林辅导员向室内看了一眼。

「喔……这可以成为『天雨粟,马生角』的后一句呢。」

「其实她和你一样,有着扭曲的温柔和强烈的自我意识,每天过得很是辛苦。物理上不是有什么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么?你应该比我懂才是。」

别以为我会因为几句好话就得意忘形!那女人和「温柔」这词能有一点关系?我甚至可以写出一份长长的状告书来控诉她。

更不用说,在被卷入这永无止息的漩涡以前,我从未有过辛苦之类的感觉。

「那句话只适用于磁场啦!我和她明明就是两个电子才对。」

「你终于还是放弃你为人的身份了么?」

月姐移动小拇指轻拭眼角。这也是我不好,和她聊这些东西本来就相当于是在对牛弹琴,我早该意识到这点。

「切……所以到底还要不要我陪你去拿名单?」

「这种事不是随你便么,我身为导员不可能拒绝学生主动陪伴自己的要求。如果你这两年能多接触些老师,刚才的那些对话也就无需存在。」

林辅导员想起自己使命似的对我温柔一笑,门伴随着电子锁发出的「嘀嘀」声一并合上。

确认有好好锁上以后她便拉起袖子露出手腕,模仿着放牧人赶我下到一楼。

呼……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会惹来暗恋主角的美少女误会才是,不过我和月姐的距离远到和陌生人别无两样。这种情况下还能误会的,多半也只是些恋爱脑的笨女人罢了。

等一等,我是不是戳中了许多人的痛处?但我本意其实只是想讽刺某些漫画小说里的无厘头剧情而已。

×××

我拿着手上的通缉令伫立在门前。

林辅导员临走时很放心地把这张门禁卡交给我,并笑容灿烂地告诉我「可以时刻查询到通行记录」,这使我趁机逃跑的美梦就此泡汤。

话说回来,她念叨了如此之久的名单上其实只有一人,那又为什么非得浪费一张纸呢?

我深吸一口气后解开门锁。

学院大楼第五层全都是办公用的房间,所以在这种时候基本都无人使用,这边造成了四周气氛的极度寂静。纵然我是个胆大的人,但一想到面前的房间里坐着的女人,酸痛感便自压根蔓延全身。

要是身边有带照相机(注:出自于游戏《零》系列。)就好……不过我到清楚这不是个会主动袭人的女鬼,不如说是个只要避免和她说话就会很迷人的女鬼,但我恐怕此生都没有享受那种优待的机会。

算了,严望雅虽然是个恐怖的奇怪女人,但总而言之还算得上明白事理,我只需要把这张纸好好交给她然后离开,不和她产生过多的瓜葛就好。

决定了!接下来我除了沉默便只会像机器一般复读「你说得对」,前提是不牵连到父母。我想这种做法并不能算是逃避,反而意味着拥有接受自己另一面的勇气。

讲真的,回味先前发生的一切似乎确实都是我在自讨苦吃,我既没有和她和睦相处的权利,也没有为她奉献自我的义务。

这就好比你在收看直播,无论画面中的实况主说多好听的话,他和你毫无关联的事实都无法改变,当然你如果足够有钱便可另当别论。

严望雅如果又在沉睡的话就更好,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把责任全部推给她。

我拧动把手旋开大门,只见撑头的严望雅安静地注视着窗外。

「……嗨。」

老实说我不知道打开话匣的最佳方式为何,能想到的仅有偷偷摸到她耳边后用力击掌,但真那样做的话大概会连灵魂一起被囚禁在这里。

严望雅没有分来一丝视线,依旧凝视着窗户。

……看来这位大小姐不喜欢朴素的东西。

「もしもし?今晩は。」

「既然是中国人,为什么要用日语问好?」

严望雅仅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我。她的想法未免太过刻板,不过或许正因为此才能在大学里受到赏识。

「能听懂的你不也很有问题喔……」

「我是借选修课机会学的,你也一样么?」

她说这话时又没看向我而只盯着窗外,喂!这种做法很不礼貌耶。

「啊……你说得对。」

「那我怎么在课上从未见过你?撒这种谎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我错了,对不起。」

光听对话大概会觉得我和她是师生关系,这说法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没差,从前我听老师说教时内心感受和现在其实极为相似。

「……真差劲。」

严望雅偏着头很冷淡地说出这句话。

所以我究竟该怎么办?这是从我未有过的体验,难道不是只有那些现充才会被女生骂差劲么?

能伤害到美少女的心固然是种本事,但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我要把这份名单放在哪里?」

我逃避似的看向周围。

与这位浑身插满麦芒的美少女相比,会议室绝对要更加可爱些,我可没有在用拟人的修辞手法喔。

「你和林老师方才在外边说了些什么?」

这是那种吗?小组讨论时总被排除在外那个家伙终于忍受不了,向其他人说出了「能、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之类的?先说好那个家伙指的绝对不是我,因为这种话不可能出自于我口。

「……没什么重要的事。」

哼哼,我记得这是常见的桥段,挂着忧愁的表情向女生说「没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同情心啊,请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封印解除(注:出自于动画《百变小樱魔术卡》。)……不过男生小时候看那种动画算丢人么?

「那么以后请你们避免在这里谈,叽叽喳喳就像是窗外多嘴的麻雀。」

……果然那种常见只限于在少女漫画里,真是讨厌!

但她说的话又正确到使我心服口服,于是只好合起双手做出忏悔动作。

老实说,我一直对动漫画里「渴望交朋友却交不到的美丽大小姐」这种设定不屑一顾。或许是由于文化差异,在我们国家只要你的外表足够好看,女生尤其,绝对会有一大群人时常围绕在你的周围,其中不乏动机纯粹的好人。

这种条件下还交不到朋友的女生,想必是她自己有问题才对,比方说成天摆着一副冷的要死的脸,或是喜欢损人。

既然如此,那么我姑且就问她一下好了。

「那个……严望雅,你难道也很喜欢孤独么?」

「不如说是享受。」

呃……她说话怎么如遭受过校园欺凌一般?

「享受喔……也就是说你也没有朋友啰?」

严望雅听到我的话身体震了一下。

我说话向来追求字字珠玑。

首先是也这个字,这表明了我同样是个没有朋友的家伙。其次便是喜欢,从小到大我喜欢过无数事物,像展柜里的玩具或是标有「图片仅供参考」的快餐,那些黑心商家干脆从世界上消失掉才好!

但喜欢和拥有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喜欢上不一定能够拥有,拥有后也不一定能保持喜欢,所以我认为享受这词用的不错。

还是听听本人会说些什么吧。

「如果按照我对于朋友的定义来看,那确实没有。」

严望雅并未做出什么代表不高兴的举动。以后请别再讲什么表情迟缓是因为比较爱笑,她真正笑的样子我还没有见过。

「但我和你不一样,能说话的对象还是有不少的。」

严望雅对我咧嘴一笑。看吧,她会给我看的这有这种比乌云还要阴沉的微笑。

「也是,毕竟你外貌出众到受人瞩目的地步,在大学里的话当然不会无人可谈。」

「在大学里……真亏你能说出这种话。」

她或许是想借此讽刺我总爱翘课的行为,但我认为正因如此我才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全局。

「虽然很不甘心,但你说的没错,上大学后我的社交媒体账号确实多出许多好友。」

「我并非猜不出你想表达的真正含义,毕竟我还没有糟糕到连班级委员都憎恨我的地步,但合不来就是合不来,没有非当朋友不可的理由。」

「……喔。」

严望雅像是要理顺思路似的撩起前发,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和性格迥异的人交往是件很累的事,不在一个阶级就更加糟糕,更何况是你这种极受欢迎的人。」

「你很有自知之明呢。」

等、等一下,她刚才那笑容我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真的只是在放松肌肉而已。既然有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就不应藏着掖着最后浪费。

「不用你夸我也知道,老实说我在上大学前朋友不算少,有几位时至今日偶尔还会联系。」

严望雅侧目睥睨我,然后用手扶住额头。

「那种人人都有的东西就没必要拿来炫耀,你要知道高中社群比大学更小。」

「……我又不知道你读高中时如何。」

倘若月姐没有当辅导员而是回到母校担任国文老师,这种麻烦事我就不用在大学里还要承受。

「女生往往比男生更爱看美少女,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什、什么意思?」

「你理解能力果然很弱,不过我也可以体谅你,毕竟你看上去很久没和女生,或者说是同级生说过话的样子。」

稍作停顿,严望雅深呼吸一口,清嗓后继续说道:

「主动和我搭话的人无论男女都有很多,我自然也会毫不留情地进行筛选,最终留下的都是能考入名校,品学兼优的社会栋梁。」

原来是这样么……我脑内编织出的精彩情节真是浪费。难道不应该是前期为了男生勾心斗角,后期冰释前嫌结为好友么?

「也就是说我也是啰……」

「真是经不起夸……若不是林老师,我和你根本不会有接触的可能。」

她说话真的很像高中班主任,我心中不禁冒起火,于是便学着少女漫画里反派的口气争辩道:

「你、你只不过是长得好看而已!」

「那么我便告诉你好了,能让我受欢迎的并不是只有外表而已,学习成绩、办事效率、待人态度,把诸如这类的优点结合起来才是真正原因。」

严望雅揉着后颈如是说道。真是奇怪,这种话从她嘴里吐出就不会让人觉得嫉妒,只会产生想要去相信的念头。

「期末考试可以改交报告,做事向来巨细靡遗。」

……这、这些好像确实和我沾不上边。

会喊我帅哥只是因为挡住别人的路,学习上即使努力也跨越不了与天才的鸿沟,幼稚园的小朋友看到我甚至会害怕到边哭边喊「妈妈~」。

可是,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大学生而已。

只是一个接受了九年义务外加三年非义务的应试教育,在这期间除了读书写字没有做过任何有意义事的普通人而已。

完成了「考上好大学」这一目标后,父母便无条件地满足自己的一切愿望,尽管有时会感到德不配位,但我也找不到回报他们的机会。

――但我不会因此就哑口无言。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许多事自出生以来便被彻底决定。

比方说初中时突然改变国籍的好友,再比方说高考明明失利却能留学后继承家产的同级生。

起初或许会感到愤懑不平,但现在我早已看淡一切。

尽管在任何方面我们都差距悬殊,但却也承担着差距悬殊的烦恼。

我无需担心因为小事保不了研,她也无需担心与毕业证书失之交臂。

当然,那是一年后才该烦恼的事。

「你真的很厉害啊,说一样的话你或许比较爱听……你也很有自知之明呢。」

可能是因为刚从禅意中脱离,我大方地道出对于她的佩服。

严望雅的表情迟缓一会,挪动双腿后说道:

「呵,只能用『厉害』这种词来形容我,你的词汇量可真是寥若晨星。」

……这时女主角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后投入男主角怀抱之中吗?你们这些作者请不要再写这些虚幻情节。

「那、那么就用健壮。」

「算了……继续说下去总感觉会从你嘴里冒出很不雅的词汇,我错在对你要求过高。」

孔夫子大约很乐意收你为徒喔!快点穿越回去找他啦。

「或许是这样,但专业知识以外的东西平日里够用就好。」

「我果然还是最讨厌你这种混吃等死不思进取的软弱人生态度,人总爱用『知足常乐』来安慰自己,但这成语原本只应该用来劝人。成功人士才有资格劝诫他人,可悲的是当今社会上到处都是投机取巧的窃贼,所以我才会以此为镜督促自己和他人。」

听着严望雅的说教,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我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感到火大。

「可是那种行为不就算是劝诫……」

「……」

严望雅投来夹杂着碎雪和冷风的杀人视线。

片刻,她大叹一口气合上双眼。

「你是否已经忘记了活动之名?是『改悔』才对。」

我看着沉入红色绒布的严望雅,那是个如冰雕一般的美少女。

在我认知中她受到欢迎是不争的事实。她成绩优异,懂得保持社交距离,能够安于孤独并且有着坚强的自我,就算有着那种个性,背后或许也有可爱的一面(虽然我无福消受)。这样的人生来便受到神的宠爱。

但是,已经踏上成功列车的她却并未就此罢休,而是想要给予更多人入座的机会。

可是,她的做法似乎太过勉强。

既勉强他人,也勉强自己。

劝诫只需动动嘴皮即可,改悔却不得不做到身体力行。

就算林辅导员说她过得辛苦,在我看来那也是她自找的。

不过,如果大学里都是这样的人呢?

但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让所有人改变,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改变。

我很想把内心想法告诉她,可惜心脏跳动占用我过多力气。

于是,我用对待人生中第一张满分试卷的态度,把那份名单放在她的面前。

「醒、醒醒啦!名单放在这里我先走了啰。」

「你刚才看上去好恶心……是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严望雅眼睛打开一条缝问我。

……这家伙平日里对待老师原来是这种态度?

大学里果然没有能考满分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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