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怕是见不到那一幕了。”
沧玄真人轻声说道。
公仪雅闻言脸色一变,急声道:“师尊何出此言?”
同为命道修士,公仪雅深知自己师尊在命之一道上的造诣是何等高深莫测,别说师尊现在寿元充足,即便是寿元将尽,她若想飞升上界,那所谓的飞升雷劫对她来说绝非难事。
可为何师尊会说出如此之言?
“旁枝末节,不值一提。”
沧玄真人微微摇头,并未和她解释,只是轻声笑道:“接下来这几年我不会外出云游了,都会留在天璇峰上。”
“小雅,你搬过来与我住吧,我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至于能学到几成本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她挥了挥手,灵气屏障徐徐消散。
这天起,公仪雅便从山前搬到了后山瀑布旁,全心投入地从师尊沧玄真人那学习各种命道手段。
十年后。
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雪灵墟的长老弟子,也震惊了北域修士界。
雪灵墟天璇峰峰主,沧玄真人寿终正寝!
一时间,整个北域的局势波云诡谲。
……
傲雪峰深处,某座小院中。
“师弟!”
忽有一道声音传来。
一位女子推开大门,跑入院中。
如雪般的白发及腰披散,一双冰蓝眸子温润如玉,脸蛋清雅柔美,身着一袭冰纹白裙,更显得身姿窈窕。
她刚一脚踏入院内,第一眼便看到了在院中蒲团上打坐的青年,眼睛瞬间一亮,连忙朝他跑去。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被白发女子带回雪灵墟的少年。
此时的他早已长大成人,与十年前变化极多。
一头浓密黑发随意披散,脸庞俊美无俦,身形修长挺拔,一袭白衣如雪。
听到声音后,青年缓缓睁开双眼,眸光漆黑深邃,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等白裙女子来到身前时,青年眸中神光已然悄然隐去。
他抬头看向白裙女子,面容带笑:“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雪月似乎得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脸震惊,来不及休息,便喘着粗气说道:“沧……沧玄真人她…她……”
话没说到一半,她却已经说不下去了。
但青年还是明白了她话中意思,眉头微垂,轻叹一声:“这样吗?”
这十年来,青年除了在傲雪峰潜心修行之外,就只往返三个地方,其一是此幽峰,那是他与师姐的秘密基地,是处极好的幽静之地,每当心烦意燥、无心修心时,他都会前往那里泡温泉。
其二是求道峰,那是雪灵墟的试炼之地,存放着数座天地秘境,其中就包括天阶秘境,雪月秘境。
其三便是天璇峰。
虽然青年已经不再执着于寻找失去的记忆,但他仍会不时前往天璇峰,去拜访沧玄真人。
随着修为日渐精进,青年也渐渐能看出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沧玄真人的精气神在以恐怖的速度逐年消耗。
上一次青年前往天璇峰拜访沧玄真人还是在半年前,那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沧玄真人的精气神虚弱到了极低的程度。
但沧玄真人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劝慰他方向。
没想到一年不到,沧玄真人还是……
青年起身,目光温和地看向眼前的师姐:“师姐,我们一起过去吧。”
如此大事发生,雪灵墟上到峰主长老,下到弟子,只要是在雪灵墟的,一定会尽量放下手中事情,前往天璇峰。
这是雪灵墟自古以来的门规。
但雪月在听到青年的话后,却是脸色讪讪,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师姐?”青年目光疑惑。
雪月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道:“师弟,我……我觉得你还是不过去的好……”
“嗯?”
青年思绪飞快,很快就明白了师姐的话中深意:“师姐,那几位峰主长老也在天璇峰上?”
他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雪月也明白他说的是谁,连忙点了点头:“嗯嗯!”
青年面露苦笑。
他虽然在雪灵墟中待了十年,但却仍然没有得到雪灵墟众人的认可,除却雪月师姐、公仪雅师姐、沧玄真人外,与其他人并没有过多来往。
索性青年也不在意这些,他这十年来一心修炼,也从未外出闯事,除了此幽峰、求道峰与天璇峰外,他甚至鲜少离开傲雪峰这座小院。
但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峰主长老对他意见极深,很不待见他。
这十年间,青年也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也清楚师尊力排众议收自己为徒,破坏了雪灵墟无数年来的祖训,是一件极为严重的恶劣事件。
因此他理解这些峰主长老,尽量不与她们接触,省得惹双方都感到不快。
但这次不一样。
青年语气真挚地对雪月说道:“沧玄真人与我渊源极深,我不能缺席。”
先不提他的记忆就是以前的他亲自拜托沧玄真人封印的,就光光这几年相处下来,青年也对那位性情温和的白袍老妇极为尊敬。
除此之外,其实他心底还有一个没有确定的猜测。
依据公仪雅师姐的话,沧玄真人即便已经修道千年,但她的寿命仍然充足,按理说再活个几百年是毫无问题的。
再加上她修为早已停留在九境巅峰数百年,若是她想飞升的话,随时都能飞升上界。
可令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沧玄真人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精气神仿佛都在无形消耗,速度极为可怖。
而她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丝毫没有去寻找解决方法的意思,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未来。
公仪雅对此急切万分,但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沧玄真人却始终没有给出答案。
青年却在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沧玄真人身上的异常情况极有可能与自己有关。
师尊带着自己来到雪灵墟时,沧玄真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回来的。
而师尊为何要违背祖训,力排众议地收自己为徒?
沧玄真人又与失忆前的自己有何关联?
她在师尊收自己为徒的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身份?
这其中的问题太多了。
沧玄真人不肯说,而青年也询问过师尊,但那个冷如霜冰的白发女子却从未回应过他,甚至这十年来与他的对话都没有几句,两人说是师徒,倒更像陌生人。
“师姐走吧,即便那几位峰主长老再讨厌我,应该也不会在这般事情上发生冲突。”
青年温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