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白衣青年顺利渡过雷劫，晋升九境修士。
此日之后，清冷女子将传功的时间间隔从十五日缩短到了七日。
而后仅仅过去十余年。
白衣青年的修为从九境初期暴涨到了九境巅峰！
九境巅峰，已是当今五域最高修为，放眼整个北域，也不足双手之数。
只要再往上一步，便可蜕凡成仙，飞升上界！
已经挤入此世最强者之列的白衣青年对此却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的师尊已经濒临极限……
这一日的傲雪峰气氛格外肃穆。
雪灵墟内所有峰主长老，只要不是正在闭死关的，或是在外云游渺无音讯的，都放下了手中一切事物，赶到了傲雪峰最深处，历代雪灵墟墟主居住的傲雪宫中。
众人从早上进入傲雪宫，直到黄昏时分才走出来，脸上神情各异，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她们出来后，目光都会第一时间看向白衣青年，眼中神情复杂至极。
但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离开了傲雪峰。
白衣青年面无表情，多年的经历早已让他熟悉了各种异样目光，对这些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他现在唯一挂念的，便是身处宫中的师尊。
“师弟，”
就在这时，雪月从傲雪宫中走出，那双冰蓝眸子中失去了往日的清澈活力，满是疲惫之色。
她似乎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只能扶着墙壁，看向白衣青年的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师尊唤你进去。”
白衣青年走上去，伸手搀扶住她：“师姐，你没事吧？”
走进了看，越发能看出雪月此时状态的不对，她满脸苍白之色，身上气息微弱。
雪月轻轻摇了摇头：“你先进去吧，师尊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就在最深处的卧室里。”
白衣青年深呼了一口气，对着雪月轻轻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他走进傲雪宫，发现这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之色。
白衣青年脚下步伐迅速，很快便来到了最深处的房间前。
房间大门敞开，里面散发出的明亮灯光照亮了门前走廊，但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恭敬道：“师尊，弟子求见。”
很快，师尊那与往常无异的淡漠嗓音响起：“进来吧。”
白衣青年这才走进房间。
这是他进入雪灵墟之后，第一次来到师尊的卧室。
白衣青年目不斜视，并没有四处张望。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将这个堪称简陋到了极点的卧室的全貌都记了下来。
除了床榻、桌子、凳子这三物之外，房间内竟然再无他物！
若是放在往常，白衣青年可能还会在心中感慨师尊的刻苦与简洁，但此时的他却全然没有心思，整个人的注意力在进入房间后，就牢牢锁定在躺在床榻上，盖着一层薄被的师尊身上。
“师尊。”
白衣青年来到床榻前双膝跪下，让自己的视线能尽量与师尊平视。
此时的清冷女子脸上带着骇人至极的惨白之色，但即便如此，她那双冰瞳中仍然带着仿佛万年玄冰般的森寒神光。
“我快不行了。”
清冷女子缓缓说道。
即便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她的语气依然清冽凉薄，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白衣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与师尊对视着。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师尊能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全是拜他所赐。
若不是为了传功与他，以师尊九境巅峰的修为，即便早年真的因为某种意外而伤了根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就油尽灯枯。
而他之所以能在短短十余年内从七境巅峰修炼到九境巅峰，他自己的修行只占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其余全是靠汲取师尊的修为。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害死师尊的凶手！
清冷女子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连说一句话都需要喘着气。
“我与那些峰主长老说了，”
看着眼前神情沉重，眼眶逐渐变得通红起来的弟子，她语气淡漠：“我死之后，你会成为雪灵墟新的墟主。”
白衣青年闻言脸色微变，嘴唇阖动：“师尊……”
“听我说。”
清冷女子出声打断了他，继续说道：“你成为墟主之后，雪灵墟一切事物都归你掌管，她们不会违抗你下达的命令。”
“呼……呼……”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她疲惫地连连喘气，半响之后才缓过神来：“我希望……希望你能在不久的乱世中守护好雪灵墟，守护好五域……”
白衣青年神情复杂，思绪纷乱。
看着眼前师尊那从未见过的疲惫神情，不知不觉间，他视线中的师尊容貌便渐渐模糊起来，只有耳旁传来的微弱声音证明着她就在自己面前。
“自从将你带回雪灵墟后，除了修行上的事情外，我几乎很少过问……”
清冷女子眸光恍惚，声线也变得轻飘起来：“我自知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师尊，请……请你原谅我。”
“在得知你收了三个徒弟的时候，我心中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担心被我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么会教导弟子呢？”
“不过当我从雪月口中得知一些情况后，这才明白你教导徒弟的本领比我这个不称职的师尊要高了太多……太多……”
说着说着，她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浅淡至极的弧度。
“我很放心，虽然我这个师尊当的很差，但你这个弟子却很出色，出色得出乎我的意料……”
她眼中所剩无几的神光渐渐散去，缓缓闭上了双眼，语气也轻到了极点，细若蚊声：“沧玄真人说你是破局之人……但……但我们……此前却……从未问过你愿……愿不愿意……当……这个破局之人……”
“现在…问……也晚了……”
“徒弟……”
“若是未来……乱世……你……难……难以对抗……”
“那……那……你便……做……做……自己……”
“不要……不要管什么雪灵墟……不要管什么五域……”
“好……好……好好活下去……”
她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自己这个徒弟的脸庞。
啪……
刚抬起不到一半的手臂徒然垂落，拍打在床榻边缘。
临死之前，她的嘴角仍然带着一丝笑意。
白衣青年跪在床前，面无表情。
嘀……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