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那么接下来——请公爵府的贝优桑娜小姐致辞!
本地居民:喔呜————!!
贝优桑娜:…………
今日无雪,微风轻扬。
在简陋的木桩“城墙”与临近的山坡之间,一块沉淀已久的扁平空地便是传统屠宰祭的主会场。
面前的山坡犹如一把天然的保护伞遮蔽着人们对雪地的畏惧之心,背后的村庄又散发着如家一般值得依靠的温暖。
所有人都放下了顾虑拿出不设防的开心,等待着迎接一场酣畅淋漓的冬日露天宴席。
当这里的最高执政官发言完毕之后、护卫队长塔尔介绍贝优桑娜登台时,全场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顶峰。
老铁匠:喔喔喔——贝优桑娜小姐!!
小铁匠:别跟那些傻乎乎的年轻人一个样啊!
老铁匠:说什么呢,在这儿的男人基本都是冲着贝优桑娜小姐来的吧?
小铁匠:就算她不在,屠宰祭也照样会开的。
老铁匠:呵、尽说这些不解风情的话……其实你内心也是很那个的吧、啊?
小铁匠:很那个头啊……话说,今天雷真的没来吗?
老铁匠:嗯……他可不像是会随便开玩笑的家伙呢。
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一个交集甚浅的缺席者,他们眼中的存在只有一位,那就是如同雪莲花一般圣洁的贝优桑娜小姐。
贝优桑娜站在呈半环形聚拢的居民们面前,身前拴着四头还不那么成熟的产肉品种的牛,纯黑的刘海被冬风轻轻撩拨而起。
些许亮出的额头之下,如冰雕般精致的脸孔似乎并没有被祭典的气氛所感染,刻板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生着闷气。
不过从面前所有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并没有谁察觉到贝优桑娜的不悦。
贝优桑娜:……各位,感谢邀请我来参加本地的传统节日屠宰祭。
贝优桑娜: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兴,谢谢。
本地居民:…………
本地居民:喔呜————!!!
虽然只有冷淡简短的两句话,所有人还是向这位公爵府的美人抱以最热烈的回应。
护卫B:贝优桑娜大人的发言真是酷啊。
护卫A:就好像舍不得眼前的小牛被屠宰而怜悯着一般。
塔尔:是那样吗?总觉得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护卫A:只是不适应而已吧,我听说贝优桑娜大人相当不擅长人多的聚会。
塔尔:可是她昨天答应的时候完全没有排斥的反应啊。
护卫B:那是大人的一片好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塔尔:…………
塔尔:总感觉……哪里有蹊跷。
离开人们的视野之后,贝优桑娜很快回到自己护卫们的队伍中。但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木质护板的边缘继续向前走去。
塔尔:(咦?那边是回镇上的方向,她要回去了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驱动着塔尔的双腿,让她奋力跑向正离开会场的贝优桑娜。
塔尔:贝优桑娜大人——
贝优桑娜:……?
塔尔:大人,祭典才刚刚开始,您这是要去哪儿?
贝优桑娜:……稍微回避一下。
塔尔:啊、您真的见不得屠宰的场面么?这么原始的传统真是抱歉了。
贝优桑娜: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塔尔:哦……还请您务必要品尝一下我们的大厨烹制的鲜牛肉料理噢。
贝优桑娜:好的,回见。
塔尔:…………
无论是居民们热情的欢迎、塔尔在耳旁的呼唤、还是脚下深深的积雪,都没能挽留住贝优桑娜离场的脚步。
公爵府的士兵已经被下令协助本地护卫队的防卫工作,因此她只身一人回到了空旷的城镇街道上。
呵——哈——
身后的会场方向时不时迸发出一阵阵喝彩,欢闹的声音背后无疑是生物正成为食物的血腥画面。
贝优桑娜并不是因为讨厌杀戮才离开的,在冒险者的岁月中她不知用武器和双手“料理”过多少有害的生命。
但是今天,屠戮的热情无法将她感染,她仍是属于雪与白的一员。
环顾着四周,只有温泉沟渠里升腾起的烟雾是唯一活跃着的点缀,整个城镇犹如白天的密林般静谧。
贝优桑娜右手缓缓伸到左侧腰间,做出了一个郑重的拔剑动作。
她的手里空无一物,但手指凝固成的姿势犹如握住了出征的重剑,连风儿都无法从她的指缝间突破。
没有武器,没有敌人,一场只有贝优桑娜能够想象的战斗似乎正在展开。
呼——手臂无声地舞过之处,好像能听见怪物倒地时的嘶叫。
向前冲刺的步伐卷起地面的雪粒,敌人恐怕已经开始退却,连风都忍不住顺势拜倒。
举起的手臂在面前左右轻扫着,格挡着那些负隅顽抗的无力的投掷攻击。
剑势稍缓,贝优桑娜重新握紧手中无形的剑,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她跨出了最后一步,步伐却缓缓地刹停了下来;摊开自己的手掌,双眼似乎正凝视着染血的宽厚剑面。
随后,宝剑入鞘,杀戮止于此时。
没有知道敌人的最后下场,他们都随着积雪的白润深藏在贝优桑娜的眼底。
这一段无物而有形的“舞蹈”没有一个观众,可她却闭上眼淡淡地松了一口气,犹如卸下了一口秉持已久的紧张。
再次睁开眼帘时,那对瞳孔就像是经过了精心的沐浴,焕发出新的明澈。
贝优桑娜:!
毫无征兆地,少女突然以急速拔刀斩的动作挥舞着手臂回身一望,黑色的马尾顿时如精灵般旋转跳跃了起来。
她似乎想斩开什么,但她身后依旧只是无人的村庄街道,仅仅只有屋檐会向她投去好奇的疑问。
慢慢收回战斗的姿势,贝优桑娜再次深吸一口气,试着刚刚涌起的急躁慢慢冷却下来。
贝优桑娜:…………
贝优桑娜:是狼……狼群。
贝优桑娜:它们的进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