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你的计划被斯诺知道了？”
华鲁亚德来回踱步，脸色不太好。旁边坐着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身穿着睡袍，坐在一个巨大的床边，翘着腿，容貌和华鲁亚德比起来年轻了不少。仔细一看，她的臀部还长着一根长长的尾巴。
“嗯。”华鲁亚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而且看上去怎么说都要和我去了。”
“那就带他去吧，他可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展现出这样的兴趣啊。”女人似乎对这件事并不过于担心，反而很支持的样子。
华鲁亚德停住脚步，说道：“玛莉，华迪沙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
叫做玛莉的女人突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说道：“华迪沙本来就不是学魔法的料子，他本可以好好经商过一辈子，至少可以让你的财富再增加一个国家，结果呢？但斯诺不一样，他魔法天赋是顶尖的，战斗和独立性都经过你我检验，他不应该被你的独断给阻碍。”
华鲁亚德也跟着较起了劲：“谁都没法保证他会不会死。”
“待在这里也会死。”玛莉再次强硬地回答道，“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他。”
“可当年华迪沙还是死了……”
华鲁亚德的声音逐渐变小，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
玛莉摇了摇头，把华鲁亚德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又轻轻把他的头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发。
“但当年你救下了我啊，财大仙。”玛莉看着华鲁亚德的脸，笑了起来，“你要是不可靠，我堂堂前龙族二公主怎么会嫁给你？”
华鲁亚德老脸一红，闭上了眼睛。
“好吧，拗不过你。”
“对了，爸爸来信了，说是希望我们能回龙族一趟。”
“……嗯，那就换个路线吧，我也好久没见到老丈人了，是该去看看了。”
——
斯诺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突然出现的文 字，沉默许久。
“这就是所谓科学吗？”
斯诺收起笔记本中的四支钢笔，仔细地端详着上面 写的四个四字词语，不解地托着下巴：
“破晓星辰”
“日下残雾”
“噬芒红雨”
“夕暮花园”
或许，其中还有自己不能体会的韵味吧。
第二天。
“为啥老妈也会在这儿？”斯诺不解地看着盛装打扮 的玛莉，坐在华鲁亚德旁边，还挽着华鲁亚德的胳 膊，就像是女儿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爸爸出去旅游。
“讨厌！亚德，你看看斯诺！”玛莉鼓起嘴，表现出一个看上去十分可爱的表情，拉扯着华鲁亚德的胳膊。
斯诺看向无精打采的华鲁亚德，看上去又消瘦了几分，看上去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
“爸，昨天你和我妈又干柴烈火了？”
华鲁亚德像是用尽全力抬起头，用无精打采的眼神看向斯诺，回答道：“你老爹身体好的很，枸杞红枣桂圆菊花当饭吃。就是你妈太持久，一个小时前才解决战斗，你爹是睡眠不足啊……”
斯诺露出个礼貌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默默心疼老爹一秒。
“你看你爸说的，我最多一个月一次好吧。”玛莉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过不了审了，于是收起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郑重。
“没错，你爸昨晚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们两个出来我肯定是不放心的，吃穿住行不是我来负责我是放心不了的……”
“好了好了，说重点吧，咱们现在的路线是去兽人管辖区吧？明明有更短路线，为什么？”
一旁的华鲁亚德突然清醒了不少，他缓缓抬起头，拿出一张地图，说道：
“我们现在要去你老妈的老家，也就是龙族。”
龙族？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吧，毕竟上辈子，斯诺自己几乎就和龙族没有什么交集——除了大概中年的时候，龙族的一些事情让他烦恼了许久，以及那个东西，那个满是谜团的东西。
如果能够得到的话，或者让会帮助自己的人得到的话，那以后和魔法教的冲突就又能有一点保障。
斯诺呵呵一笑——马车就这样缓缓前进，走得很慢。
当年华鲁亚德和玛莉在人类管辖区定居之时，就专门挑选了个离龙族近点的地方。因此，加上风之言， 车程只需要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到达。
一大早，启程，天还蒙蒙亮，诺夫森一家已经踏上了旅程。
“斯诺，你要是困的话就到妈妈的膝盖上睡会儿吧。”玛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斯诺此时清醒得不行，手中捧着的皱痕累累的笔记翻了不知道多少遍。如果换做平时的他或许还有点闲工夫去插上一脚，但是此时不一样——
他已经尽力去理解和学习笔记本上突然出现的内容，但是一个晚上还是太短了吧，哪怕是一个天才也不可能一口气彻底学明白吧。
“不行啊，我会吃醋的。”华鲁亚德见斯诺不答话，赶忙找了个台阶给自己的老婆下——
“哈哈，那晚上奖励你抱着我的尾巴睡觉，怎么样？”玛莉也是立马接上了话，身体向华鲁亚德一倾。
华鲁亚德刚想继续把话题延伸下去，头转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那是......兽人管辖区的人吗？”华鲁亚德眼睛眯了起来，向着远处的几个黑点看去。
“赶紧上去看看。希望别出什么事情了。”玛莉也是挺直腰板，向着前方看去——那的确是几个奄奄一息的人的身影。
马车迅速地朝前飞奔，不一会儿便到达了那几个人的身边——不，是几具尸体。
尸体有的僵硬，有的倒是还尚存余温，但不约而同的是，他们都瘦弱不堪，并且没有任何兽人的特征。少数没有兽人特征的兽人，便是几个有血脉觉醒机制的特殊兽人种族。
而其中便包含着龙族。
华路亚德一一上前查看，希望能从十几具尸体里面找到一个幸存者——但无一例外，都已经断了气。
华鲁亚德转过身，摇了摇头。玛莉稍稍有些不安，心中的忐忑越发凸显。
华鲁亚德开始继续在那些人的身上翻找些东西，希望能找到什么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爸，别找了，好像是龙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蹦下来的斯诺在一具很小的尸体的口袋里找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华鲁亚德站了起来，接过斯诺递过来的纸条，浏览了一番，又传给了玛莉。
“龙族似乎有点困难了。这个小孩是龙族平民，上面大概写着这个孩子给他哥哥的话，好像龙族旁边的白狼族联合了矮人管辖区，得到了不少帮助，现在已经对龙族产生了极大的威胁了。不少龙族的平民都在向着周边管辖区逃难，但是似乎是因为越境，又拿不出贵族独有的管辖区进出令，也就是老爹你费尽心思搞到的东西，而被边界设的魔法杀了。”
斯诺将纸条上的内容叙述了一番，便又底下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陷入了沉思。
玛莉看完纸条，忧心忡忡地说到：“我们赶紧走吧。”
华鲁亚德郑重地点了点头，便与二人上了马车。
在路上，斯诺一直看着自己的笔记，看得十分出神，不时皱一皱眉头，又朝着窗户外边看去，看向那不远的龙族，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几天过去了，诺夫森一家人终于从一个个镇子里穿过，来到了这个雕刻着巨龙雕像的龙族大门前。
大门紧闭，卫兵一个没有。反常，太反常了。
“看来龙族危机是真的了，很有可能在备战了。”斯诺看了看无人的四周，说到。
“嗯，毕竟一般管辖区之间不会起冲突，否则中心皇室的皇家骑士团能五分钟抄到入侵者的老家。”华鲁亚德补充到，但倒不如说更像是吐槽。
“这里是平民区，如果有卫兵看守的话，那些平民也不可能可以逃到人类管辖区的边境了。”玛莉走上前去，“不管怎么样，先看看有没有人来开门吧。”
玛莉轻轻敲门，不料，那门竟然轰然倒塌——门内的世界有些不堪入目，满大街都是看上去即将要死掉的人，瘦得皮包骨，脸上没有生气，甚至连大门倒塌这一件事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走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去管这些人，也没有能力。”玛莉果断地回到马车上，不愿多看一眼里面的人。
“儿子，别看了，这不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该懂的。”华鲁亚德拿起缰绳，催促着斯诺。
斯诺看得出神，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对这番不忍直视的光景内心发出难以言表的感叹，然后上了马车。
斯诺一直看着笔记，目不转睛，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
马车的响声出乎意料地吸引了那些“骸骨”们的注意，用着一种抱有希望又似乎完全绝望的眼神看向马车。大人如此，小孩亦是，只不过还多了几分懵懂和未知。
“爸，妈，他们要死了。”斯诺终于把眼神歪向马车外，漫不经心地说到。
“不用感到悲伤，斯诺，他们和你没有关系。”华鲁亚德抽了一下马，马加快了脚步。
斯诺又看向笔记本：“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愚蠢。”
一句话让华鲁亚德有些找不着头脑——愚蠢？只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的人罢了。
“斯诺，这并不愚蠢，你如果是这样的出身，你很有可能也会这样做。”
“不，我不是指这个。”斯诺继续盯着笔记本，眼神中发出无神的光。
这场面似乎在哪里见过——哦，魔法大枯竭，几乎每条街都是这样的。但有一点不一样，十分不一样。
这些人太过愚蠢，太过愚蠢了！
但是，愚蠢无罪，真正造就这一切的——
斯诺瞥了一眼一旁懊恼的玛莉与烦躁的华鲁亚德，轻轻笑了一下，继续看着他的笔记本。
龙族的贵族，或者说大部分种族区的贵族区都是坐落在平民区的中央位置——因为不管哪里有麻烦来，都会有平民区作为缓冲，以争取宝贵的时间来处理。
来到中央地区，建筑变得异常华丽，人也是少了很多，却看上去比刚刚的人更像人太多了。
“时隔几十年，终于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华鲁亚德看向高耸入云，但也没那么夸张的城堡，露出了来到龙族区的第一个笑容。
玛莉走上前去，大门上有着个手印，却没有锁。
玛莉将手放了上去，门瞬间亮了起来，发出金色的光，这时一阵狂笑传来，属于一个老年男性。
“好女儿！你让爸爸几十年好等啊！”
斯诺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默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