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离开地下室后,发现已经快到半夜了,远处大礼堂的喧嚣声也逐渐消失。
“成人礼此时已经结束了吧。”索斯看着大礼堂的方向想道。
正当他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在前面花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金色的长发掠过花丛,在月光的渲染下,仿佛童话里的公主。
“这么晚了,塞西莉娅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成人礼的主角是塞西莉娅,此时应该在大礼堂才对,索斯带着疑惑跟在了她的后面。
夜晚很安静,安静得让人会发出岁月静好的感叹。
深厚的夜色像是一朵绽放的黑色郁金香,繁星闪烁,光芒像是凝固千年的泪水,闪烁着琉璃的光泽。曼珠沙华与夜色一起连绵着,直达天际。
不知名的小鸟在鸣叫着,蝉鸣也附和着,共同奏起一首夜之曲,花园里的花肆意的摆弄着妖娆的身姿,索斯藏在花丛里,视线中出现了两个身影,他睁大眼睛看着,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着。
他伫立在黑暗的边缘,寂静地看着花丛中央一对男女相拥抱的身影,那一刻,他缓缓伸出那双等待的双手想去触摸,却被透明的薄膜隔绝,任由再呼唤,也只能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地狱。
那男的索斯记得,他是家主在外求学时的同学,男人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他叫法克,他有自己的老婆,他经常来到提亚斯家与卡伦相互切磋剑术,他目中无人,视他人只是弱小的蝼蚁,他有着锐利的小眼睛,经常盯着人看,让人如同寒冬刺骨,眼角上有着深深的皱纹,他其貌不扬。
索斯不明白,为什么塞西莉娅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花丛里的二人开始说话了,虽然距离远,但索斯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今天是你的成人礼呢,没来得及为你准备礼物,那今晚……跟我走吧。”法克贴在塞西莉娅的耳边缠绵的说道。
塞西莉娅身穿白色的晚礼服,此时她已经是一个发育良好的美少女了,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她的耳根顿时红了起来,温柔的回答:“今晚不行,待会我得去父亲那。”
“那待会我就和卡伦说一声,就说今晚我父亲想见见你,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塞西莉娅抱他抱得更紧了。
法克在雷赛国臭名昭著,他有着凌驾于常人的实力,是当今国王的御前侍卫,更是第一王子的剑术指导老师,但他肆意弄权,玩弄贵族妇女,引人痛恨。
“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塞西莉娅!”索斯心中一股怒火冒出,冲向大脑,他握紧了拳头,跳出了花丛,朝前面的法克大喊道:“你这个混蛋,离她远点!”
一阵微风吹过,塞西莉娅的金发飘舞着,遮住了她的脸,也掩盖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法克冷冷的看着索斯,明明脸上流露的是笑容,却让人感觉一丝恐惧。
“哦?这不是卡伦那家伙经常在我耳边提起的天才少年——索斯吗?小鬼,想干嘛?抢我的女人,这种人还没出生呢,还是说你想试试?”
索斯瞪着法克,身上开始冒出元气,黄色的元气照亮了黑夜。
“你不是已经有老婆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喂喂喂!有件事情你别搞错了,明明是这女人先勾引我的!”法克就在一个呼吸的瞬间,快步冲到索斯面前,无法防御的一拳,夹杂着凌厉的风,打在了他的脸上,拳头的后劲一直将他打飞几丈远。
“还有啊,我老婆也是你配提的吗?你这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狗!”
即使现在索斯是七段的剑师,在家族里颇具实力,可在这个人面前,却毫无反抗之力,这就是实力间的绝对差距。
一个个拳头快得如风雨般打在索斯脸上,不一会儿,他已经只能躺在地上喘息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法克竖起了他的黑色风衣的衣领,碎了一口,向始终站在一旁的塞西莉娅说道:“难得的好兴致,全让这小鬼毁了!我先走了。”
在法克走后,塞西莉娅慢慢走到索斯旁边,睥睨着说道:“尝到痛楚了吗?原来‘天才’也会像常人一样,被揍在地上爬不起来啊,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就继续像这样躺在地上好了,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索斯睁着被打肿的双眼,看着远去人的身影,内心开始自嘲起来。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天才,也从未想过成为天才,称我为天才的不是你们吗?内心傲慢的不也是你们吗?我什么都没做错,错的人是你们!”
第二天,他第一次请了假,没有去训练场,而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着日出,听着鸟叫。
其实他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还有,每年的春天,他都喜欢拿来一天的时间,一个人独处,只是为了体验生命的气息。
远处的一名园丁提着个木桶走来,他有花白的头发以及花白的胡子,面目慈祥,偶尔索斯也会和他打招呼,而他也很喜欢和索斯交谈,因为索斯是这个家族里唯一愿意陪他说话的人。
当他看到坐在树下的索斯时,他开心的挥舞着手,喊道:
“索斯少爷!”
索斯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一个拿着桶的老人正在欢快的跳着,像极了一个蹩脚的小丑。
索斯微笑示意。
“索斯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今天休息吗?”老人放下木桶,坐在了索斯的旁边,待看到他青肿的脸时,不由得惊讶的跳了起来。
“索斯少爷,您的脸怎么了?”
索斯双手示意老人重新坐下,然后微笑道:“别紧张,塞洛斯,我只是在和别人练剑时伤到自己而已,很正常,不是吗?”
塞洛斯一屁股坐在地上,关怀的说道:“那您也得注意身体啊!”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一大清早的,你在干嘛呢?”
“因为过几天家族里已经成年的孩子便会进入雷赛斯皇家学院读书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盛大的欢送会,说起来,索斯少爷也会离开这里吧?”
塞洛斯突然表情黯淡下来,索斯走了,自己又会一个人默默工作着,没人记起吧?
察觉到他失落的神态后,索斯刚想安慰他,便被树上的鸟叫声打断了。
那是一只小鸟在喂鸟窝里的一只仪态庞大的鸟,这不禁让索斯好奇起来,窝里的鸟身躯这么大,会是喂食的鸟的后代吗?
塞洛斯看着索斯抬头观察树上的鸟而露出的困惑时,笑着解释道:“索斯少爷,那是杜鹃鸟之巢。”
“杜鹃鸟之巢?”索斯好奇的看着塞洛斯说道。
“没错,其实是杜鹃鸟将自己的蛋孵在了另一种鸟的窝里,而杜鹃鸟在从蛋里孵化出后,会把窝里其它的鸟蛋挤出窝外,窝的鸟主人即使在杜鹃鸟将它的蛋全部杀死后,仍然每天出去捉虫子喂它,实际上杜鹃鸟根本不是它的孩子,这就是杜鹃鸟之巢……索斯少爷,您还在听吗?”
塞洛斯疑惑的看着索斯将头埋入脖底,不发一言。
表面上平静,实则他的内心现在如同波涛骇浪般澎湃着。
“没错,那只杜鹃鸟就是我,是我剥夺了塞西莉娅的位置!是我在啮齿着这个家!我应该离开这里。”
索斯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塞洛斯,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您慢走,索斯少爷!”花园里只剩下一头雾水的塞洛斯,和树上杜鹃鸟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