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由我来拔,你只要按住他肩膀就行。”
“...好吧。”女子眉头一紧,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到钢材中间最方便拿捏的位置。
“准备好了吗,我要拔了。”
“准备好了。”
呲呲呲呲呲——
肉体与精神被扎在心脏附近的大家伙扯动,躺在地上的他痛彻心扉嘶声呐喊。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简直玻璃杯都能震碎。
“靠,这家伙嗓门好大。”
停止拔出跟着对方挣扎的方向尽量不对角钢施加相反的力。
“快拿东西塞住他嘴巴!”
“东西...衣...手套!”
被柔软的特殊石膏材料塞住了嘴导致无法出声的他维持着意识没有痛昏过去只好伸腿挣扎。
伴随些痉挛。
“抱歉啊兄弟,若早知道就带两包麻沸散出来,你现在就不会疼得这个样子了。”
“唔,唔——!”
“麻沸什么?那是什么?他在说什么?”
“好,好,我知道,你也不想留下自己妹妹一个人吧?忍忍,还剩一半,我给你瞬间拔出来,就一下,一定要忍住,要忍,住啊!”
呲——
哐啷啷!顺利拔出的角钢被向后丢至十米开外的林地。
喷溅出不少血液但所幸的是并未伤及心脏。
“粉碎性骨裂及移位,一处...两处失血点。”
“还好上动脉没破,若是插入位置再向左转45度绝对没救了。”
末世开始三年内,从四面八方冒出的辐射体接连不断攻陷各地城市使全球医疗体系瘫痪将近三分之二,再加上一次性医疗用具紧缺,血管缝合线便供不应求,跟上战场的战地医生们遇到血管破裂的战士无可奈何只得压迫止血。
但压迫止血也并非每次都能成功奏效,一些颇为古老的止血方法也逐渐重出江湖,例如高温铁对伤口灼烧、烧灰等。
弊端是极端疼痛、愈后不良,及即使痊愈了今后疼痛也会在阴冷风雨天钻心。
“别动。”
预先设定好程序的电磁感应加热装置瞬间将一块被卡簧钳夹着的可替换铁片加热至通红,将其装入伸缩式铁棍底部环形夹槽。
“你要干什么。”
丢下纱布。
“根据衣服与地面的血水判断从失血开始至少已过去半刻钟,最快速止血的办法现在只有那个了。”
“被它们在肩膀开了个美丽的窟窿你运气真好。”微笑。
“...嘁,若不是它离得远我没发现它,偷袭岂会得逞。”
呲呲呲呲呲。
“借口,都是借口,说到底还不是你太弱。”
“...”
“如果再擅自死去那你今天可真是太倒霉了,正好方便我待会将她掳走,反正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什么!这人居然对我...”
“呃咳。”负伤男子内心大为震惊。
“开玩笑,就我妹妹那暴脾气,会有人看上她?驾驭得了么你。”
“倘若是真心看上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喊他声妹夫。”
三分钟后。
“没事了。”
“去警戒周围,你哥会老实的。”
“哥...”
“我没事幺妹,你去吧。”
“拜..拜托你了,那我去戒备了啊。”
身穿破旧紧身牛仔短裤与磨损较严重的黑色作战靴的V领短袖紧身上衣手握长枪的她站到辆生锈多年的装甲车上当做制高点望风,举止难安。
受伤的他视线紧紧盯着左前方这位全副武装装备齐全的男子不放。
“他真的是有目的前来的吗?还是之前分散的流浪部队,叫来的援兵的先遣侦查...”
将药箱放在一旁,取出无菌手套戴上,再边上是套匆忙顺来的完整一次性手术用具。
看上去是,实际打开却不是,只一钳一镊一针一线六块纱布而已,连把手术刀也没有。
“草。”
止血力道略显粗暴。
塞药。
缝合。
面色波澜不惊,汗水从额头频频滴落,一侧腮帮子微微突出且嘴角颤抖,男人拳头紧握,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别看了,你猜的八九不离十,并且我说的都是真的,待会就把你那妹妹拐走。”
“切。”他侧过头,一脸不屑。
“真当我傻听不懂吗,这种时候你们医生说的话完全不可信,想让我活下去说的假话而已,难不成妹妹还真会跟你跑了不成。”
“转身,轮到背面了。”
“嘶,唔...”
“...”年轻人眉头一皱。
“你这肩胛骨我救不了,回去记得找驻地医生接受完整治疗,我只能帮你暂时止血临时缝合保命,再用些抗菌抗炎的药。”
“多谢,已经足够了,不知兄弟来自哪个驻地,之前在附近好像都没见到过你。”
“想套我话?不可能的。”
“太巧了,我也没见过你。”右手纱布止余血,左手持无菌针熟练且迅速缝合血肉模糊的伤口。
“介不介意与我说说你那妹妹。”
“我妹妹?呵,你个混蛋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嗯...你猜。”
“...”
...
“自从刚才突然拔出喊了一声他到现在一点声音都没出,该说真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流浪者兵团么。”
“你们流浪者明明干着最辛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儿,工资却不高,福利又差,任谁遇见都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你就冒险冲上来帮我们?兄弟,辐射体你都不怕吗。”
“嗯——,再怕也阻止不了我日行一善,因为我这人心地善良,不求回报。”
“呵,你小子真他娘的爱开玩笑。”
剪断看上去并非手术专用的缝合线,手术包内用于包扎的六块纳米网绷带前后各三刚好将十四厘米的缝合处贴合。
“在回到驻地前你都得忍痛了。”
男子艰难站起身来,慢慢站稳。
“在下徐庄,兄弟可否留下姓名,日后也好...”
“且慢,不听。”
站在制高点望风的同时眼角余光每过几秒就会扫视一眼这儿以防不测。
见自己哥哥负着伤独自站起身她连忙跑过来关心。
“哥!你不要逞强啊!”
失血过多导致神志不清,直到现在站起身他才缓过神发现自己刚才的伤势有多严重。
“我……流了好多血,居然。”
“别担心老哥,附近若有喋血种,那我路过此地看到的就不会是身为人类的你俩。”
“姓名不说怎么还突然改口叫我老哥了?绝对有问题。”
“是吗,那就好。”男子也表面微笑。
“刚才在上面看了看,至少方圆二十公里可视范围内只有寻常种。”
“虽然很好奇他们为什么在这,但不该问的不要问,我可不想引火烧身,小刘和北云还在等我回去。”
十二点零五分。
因为看到自己妹妹左手贴在身旁以半握拳的样式,大拇指不停拨动着小拇指指甲,每当心神不定焦躁难安时就会有这习惯。
徐庄含糊其辞地安慰道:“恁哥偶还没西嘞,挪放心撒。”
“西嘞才吼!”
“猜中了!听到这位兄弟与我半真半假的谈话内容她这家伙心中居然还并不拒绝,烦躁你妹啊烦躁,我他妈的。”
“兄弟,方便透露一下名字不。”
呼——~,一阵暖风呼啸而过。
...
“诶。”
侧过身来时发现人已经没影儿了。
“诶?”
搁在边上的磁轨炮也不见了。
“哥!人呢?”
“果然是假的!我就说我这泼辣妹子咋可能被一见钟情呢。”
“你问我?你一个生命条满的都能把人给看丢了你指望我?嘿呀我的妹妹你可真是个天才。”
嘎拉拉。
“嘶——别扭我胳膊别扭别扭疼疼疼,我可是伤患。”
“我管你是不是伤患,你觉得我能自己一个人回驻地?”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哎!”
徐家兄妹搀扶着,往西北方向离去,身上的弹药已然所剩无多。
浮穹掠影,划过长空。
在一处能看到不远处失联的困笼63以及两座反应站的大楼顶部紧急着落,反应堆突然冒烟,发出呲呲呲声。
“捡来的炉子果然用不久,幸好出发时另外备了罐核炉。”
取下固定元件将上衣口袋内的10厘米/3厘米柱状罐与腿侧后骨骼中段反应堆交换。
虽杀不了多少,但这么合适又趁手的爆炸物不用实在有些可惜,外骨骼带动肩膀将废了的反应堆往远处抛去,身后数百米之下密密麻麻热热闹闹的黑压压尸群即将热火朝天。
“唧唧吱吱——”
右手大拇指轻轻压了压胸前口袋中那颗活泼的小脑袋。
“再忍会儿,马上就有吃的了。”
嘭。
轰——
“煞——!!”于旧城之中漫游的万千变异种传来极其愤怒的嘶吼。
爆炸的余波推着半空中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前往距离反应站不远的困笼63。
三分钟后。
南临四区北接S区阵地,百米高墙外堆积成山焦成黑炭无法彻底处理的寻常种尸体。
十米余长的不锈钢插在混凝土浇筑的油漆桶里,小院外哨塔顶部是面用红漆刷出编号63的白色旗帜,塔内有一拿着望远镜的假人歪歪站着。
“就是这儿了,希望那情报贩子没骗我。”
时值正午,烈阳高照,雨后的潮湿气息使弥漫在空气中的变异种恶臭异味降低了些许。
院子前站着两个身材魁梧彪悍的男人,一人扛着枪,另一人靠在墙边休息。
机械眼发现远处隐隐有一孤零零人影似扛着重型武器独自朝着这方向走来。
砰。
“威慑弹。”
身为狙击炮手的他毫不拖泥带水迅速架枪瞄准,并扣动扳机。
子弹擦过肩膀。
“谁!”
十二点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