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两人被绑在柴火垛上,只等一声令下,两人就会被处决。
可现在谁人来下令?村长昨天也在那场宴会。
一个老婆婆一戳手上拐杖“行刑!”沙哑的声音从老奶奶嗓子发出。
火把扔在柴火垛上,因为有芦苇杆,火势很快便燃烧起来。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见火势没有颓势,小雨改为大雨。
村民纷纷下跪“老天爷宽恕!老天爷给我们做主啊!”
一个衣着白衫,仙风道骨的女人从天而降,女人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苗条,五官精致,仿佛只有皇后娘娘才会如此美艳动人,是不是所有修仙者都是如此漂亮?
雨点落在女人身上,确实留不下任何痕迹,仿佛这女人,还是说雨点,仿佛不存在一般。
女人轻挥拂尘,两人身上的绳子自动松开,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两人,然后又放到地上。
“我并非老天爷,如同你们一样只是一介凡人,你们本无这一灾,只是这山精在我辈剿灭中逃到了这里,我自会赐你们百年风调雨顺,从此便无瓜葛。”
说完,女人径直飞走,不再理会众人。
众人被雨淋了一场似乎也冷静了过来,一个个纷纷不敢去看王世隐惟祯二人
还是刚才的老奶奶主动向两人道歉,希望能得到两人的谅解,王世隐毕竟是个成年人,没说什么原谅了众人,只是小惟祯还处于失去双亲,以及刚刚被火焰炙烤的痛苦中。
尸骨已经被收走,辨别方法则是残破的衣服,只是地上的血迹还是那么的刺目。
小惟祯蜷缩在父母的炕上低声啜泣,眼泪已经哭干,悲伤却没有随着眼泪消失。
尸骨收进棺椁,有的只是披了一层白布,月光一如既往的给村子披上薄纱,只不过今天的薄纱是血色的,月亮高悬,这一夜的村子,家家户户都有亮光,轻声啼哭不断。
唯独小惟祯的家里没有亮灯,尸骨摆放在大堂,小惟祯已经哭的睡着了。
村子后山,一双双发红的眼睛注视着村子,一声婴啼,身影急速移动,向着村子。
一户人家里,大堂里面放了三个尸骨,有丈夫,有女儿,有儿子。
敲门声响起,她虽疑惑,但还是去开门,开门之后,一个绿色长毛巨人映入眼帘,她还来不及大叫,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头,矗立在怪物身前,头颅落地,最后一眼,是怪物抱住自己的身体享用的画面。
同样的事件发生在村子每一户人家。
一个白色的身影姗姗来迟,这群怪物的智商并不低,她被耍了,本以为怪物们屠了村子之后便会离开,可谁曾想这些怪物不但没走,而是把村民们赶尽杀绝。
剑光闪烁,怪物一个个倒下,一些怪物察觉不对,丢下手中的残骸头也不回的逃跑。
这群怪物似乎是想把她引去某个地方,她也发现了。
但她追着怪物去了,到了村子后山,一个悬崖下之后怪物便不见了身影,稍微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灌木丛,树梢,树后面,已是围满怪物。
一个特别的怪物缓缓走出,身上是深绿色,在这夜晚中,如果视力不好,怕是会看成黑色。
一时间遮天蔽月,黑暗笼罩,怪物们一窝蜂的扑向她,而她只是在那里站着不动,突然剑光闪过。
待到乌云过去,月光再次照耀,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一群怪物,此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特别的怪物侥幸没死,它用双臂护住了自己,但双臂留下了不浅的剑伤。
它嘶吼一声,隐入灌木丛,周围一阵沙沙声,它从右后方冲了出来,既然正面打不过,那偷袭总可以的吧。
可女人却是看都没看它,手中黑剑看似轻松一扫,转身便离开。
身后的怪物化作两半。
女人回到村子,看着村子的惨状,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她查看每家每户,无一生还,最终走到了大贵家,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那个身影。
又转了一会之后,确定再无一人生还。
再次来到大贵家,坐在了惟祯旁边打起坐来。
似是在梦中梦到了爹娘,嘴中喃喃低语,然后就抱住了坐在一旁的女人。
女人不为所动,依旧静静打坐。
次日惟祯醒来,还以为抱住的是娘亲,只当昨日是一场梦。
可是越来越感觉不对,娘亲的衣服面料可没这么细致,而且好像有什么咯到自己了……手拿起一看,是一块玉佩,她和爹爹去城里的时候见过,只是这块看上去比那些更加闪亮,摸上去也感觉比那些要好。
她反应过来,猛地抬头,与那一双眼睛对视上,她赶忙起身,缩在角落里。
仔细端详一会,她想起来了,这是昨天救了自己的仙人。
“你是昨天的仙人!”
仙人没反应,只是淡淡开口:“如今,你们村子只剩你一人还活着了。”
仙人似有后话,但没继续,只是等待惟祯的反应。
惟祯低下了头,眼泪滴在被褥上隐约能听到啪嗒声,她又想起自己的父母,以及平日里对自己很好的村民,还有私塾王先生。
仙人轻叹一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有她的责任,如果她剿灭山怪的时候下手足够狠,如果没有轻敌,如果没有中调虎离山之计:“你一人,在这荒山也难以独活,不如跟随与我,若是作为凡人,我可保你一世安康”
“那……那我能不能为爹娘和村民收尸,守孝七日?”惟祯哽咽着问。
仙姑说:“自是可以”
两人出门,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多了大大小小的小土堆,该是那仙人手段。
这七天,仙人每天陪在惟祯身边,而惟祯也知道了仙人的名字,名折月,至于姓什么,她说她活了太久,已经记不得了,就连折月这个名字,也是听别人这样叫她。
惟祯很惊讶,这是要活多久才会把自己的名字忘了?
这七天,每天都是惟祯做饭,折月虽是早已辟谷,但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看不出来的是,惟祯做饭还蛮好吃的。
这也让折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她自己好像也能活的很好,说不定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照顾。
七日过得很快,最后一天,惟祯跪在父母坟前哭了很久很久……而折月则是在一旁看着她,良久,惟祯再一次哭睡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躺在床上,而折月则是坐在一旁打坐。
“仙人,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吧?”
而折月则是摆摆手示意不用,转而看向了柜子上面,那是一碗什么都没有的白米粥,她不会做饭,只是觉得,凡人应该吃什么都能吃饱吧,就用白水煮了这碗白粥。
惟祯很快喝完,然后收拾起了行李,毕竟今天就要走了,而仙人问她在做什么? 她只回答带行李,仙人说不用,这些东西她哪里都有,而且比这些要好。
惟祯只是回答,总要留一些纪念吧,仙人不再继续追问,只一旁默默的看着她收拾。
她带上了父亲珍藏的好酒,带上了母亲最喜欢的一把梳子,还有她最喜欢的一对手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了,但她还是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父亲给母亲做的梳妆台,上面的很多工具她都不认识,却是一一摆好,还有父亲的一些工具,农具,也都一一摆好。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她拿出那把用了很久的铜锁,锁上大门,钥匙压在门口的泰山石下面。
一切结束后,她又转了转这个村子,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回想起母亲曾对她说过的话,没有人能真正陪你走完一辈子,他们不过都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古道的青苔被染红,村子也失去了灵魂,两个身影渐渐走出村子,越走越远,村民们站在村口,最前面则是惟祯的父母,此刻不管是村民,还是惟祯父母,脸上都挂着慈祥的笑容目送二人远去,天空下起濛濛细雨,村子被水雾弥漫,两个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
村民的身影淡去,雾气终是吞没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