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真起床时已经11点钟,窗帘拉着,挺黑,屋里没人。她打开保温杯吨吨吨地灌了半杯子水,坐在铺上不想动。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自个儿好像当着邢梦瑶的面把衣服脱了,又哭又闹的,丢人丢大发了。
她臊得险些咬破嘴唇,有点儿踌躇该如何面对邢梦瑶。
不过,邢梦瑶人呢?
她铺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的手机充电器还留在插座上。
这是出去了?但愿她晚上不回宿舍。
微信上有张亭昨晚和今早发的消息:
“你到宿舍没?”
“邢梦瑶上去了。”
“铁子,起床了!我去晨跑,三千米,少一米算我输。”
随后是他发来的运动轨迹和傲人战绩:13:35秒。
李真回复:“国庆之后跑不进十三分,提头来见。”
——
学校游泳馆。
张名启看着舍友在浅水区扑腾,有点儿郁闷。
要不是今天约了吴军来游泳馆一决生死,他才不乐意和这群连50米都游不了的舍友一块儿来游泳馆呢。
他有些烦躁,想抽烟,可游泳馆禁烟。
他更烦躁了。
拿出手机,给吴军发消息:“你能不能快点儿?”
吴军回复:“来了。”他一句“来了”,张名启又等了十五分钟,这人才姗姗来迟。
见他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地走出更衣室,张名启无名火起,也不顾管理人员的厌烦,大声吼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儿!”
“你吼什么?”虽然张名启比吴军高许多,但吴军的气势不输张名启,两人针尖对麦芒。
他俩约定200自由泳,靠这个决定谁离开赵雅。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敢和赵雅说,是私下定的比赛。
游泳馆空旷,他们的说话声音很大,管理人员说你俩小声点儿。两人准备好游泳装备,来到深水区,吴军冷冷地看了张名启一眼:“来吧。”
李真交学生证进入游泳馆,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居然没有发现其他女生。
这算意外?
管他呢。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游泳馆出奇得安静。除了管理人员外,有三个人在休息区闲聊,没有下水的意思。在她对面,相隔游泳赛道,有两个人站在深水区站台,看样子要比赛。
这俩人怎么看怎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有个同学充当裁判,一声令下,两人一同跳入游泳赛道。
李真只看了一个50米就不想再看了。这俩人属实不咋地,一个50米游了一分多,那个大高个儿起初一阵猛游,过了50米就开始泄劲儿,估计后劲不足了。
另一个矮一些的同学第一个50米没有猛冲,第二个50米稳中求进,一个来回,追上高个男生。他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提了起来,高个男生看情况有些着急,想加速,结果一分心,换气时一口水灌嘴里,彻底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追不上了。
李真收回视线,开始活动身体。
除了充当裁判的同学,另外三个张名启的舍友坐在休息区观战。他们注意到进来的李真,有个戴眼镜的男生问身旁的舍友:“那是个男的女的?”
舍友还给他一个白眼:“你傻啊,你看她的泳衣像男生的?”
“也对,”他若有所思,“嗯,胸真平。”
游泳赛道中的比赛决出了胜负。吴军赢了。张名启浮在赛道中央有些呆滞,看他那表情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吴军站在起跳台说:“希望你愿赌服输。”转身走了。
张名启的几个舍友叫他上来,他怄气似的扎进水里不出来。看到他的头顶冒水泡,管理人员大声吼道:“那个同学,你上来!不要潜水!”
张名启上岸后对舍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兄弟我身败名裂了。”
舍友问他:“那你真要放弃赵雅?”
他懊恼地说:“其实,赵雅喜欢的是吴军……我就是不甘心!那小子哪儿比得上我?”
戴眼镜的舍友安慰他:“没事兄弟,江大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看对面就有一个。”他指了指远处活动身体的李真。
张名启顺着手指望去,皱了皱眉:“那是个女生?”
“可不,你看她泳衣。”
张名启摸着下巴说:“嗯……倒是挺白的,长得还挺精致,就是……”他撇了撇嘴,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她那个估计还没我的大,比不上赵雅,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是我的菜。”
“什么条件啊兄弟,要求这么高?”舍友很不满他的评论。
张名启说:“你看她头发那么短,正常的女生谁剪成那样?我和你讲,这种女生很有个性的,一般人玩不来。”
李真活动完身体,站到跳台,准备好起跳姿势,向前摆臂,腿部用力蹬出,身体离开池边成流线型,以一个优美的20°角入水。
休息区的张名启忽然起身,目光锁定进行自由泳的李真,嘴里在读秒。
她的速度很快,仅仅用了42秒就完成了第一趟50米,坐在池边缓了一会儿,再次下水,二十分钟的时间,至少游了五个来回。
张名启的目光挪不开了,舍友逗他:“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你看他的魂儿都让人家勾走了。”
“赶快赶快,上去要微信!”
张名启有些烦:“别闹,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她游泳很厉害?讲真的,我是肯定比不过,吴军儿也不行。我这纯属欣赏。”他开始为自己辩解。
有个舍友怪声怪气地说:“行了吧,还欣赏,你眼珠子都要掉到人身上了。刚才还说,哎呀,人家没胸没屁股的比不上赵雅呢,可结果呢?结果兄弟们都知道吧?行了你也别解释,哥们就问你一句话,敢不敢把她给我办了!”
张名启气急败坏地说:“办什么办了,我就是觉得人家游泳游得好,爱信不信!”话说完,人却朝李真走了过去,身后的几个舍友给他助威,惹得远处的李真朝这边瞅了好几眼。
那群男生在那边咋咋呼呼,鬼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李真放松完身体已经很累了,准备回去休息。
张名启小跑过来喊住她:“同学,同学!”
李真问:“有事吗?”
张名启对上她的目光,莫名其妙有些紧张:“那个啥,我看你游泳游得挺好,那个,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刚才跟人比赛输了,挺不甘心的。”
李真沉吟片刻,说:“抱歉,我没法儿教你。”
“不是,为啥呀?”
“我没时间。你游得不错,不需要我指导,想比过那个人,多来游泳馆就好了。”
她要走,张名启跟在身后问:“能不能留个手机号?”
她驻足望向张名启,微笑中略带歉意,摇了摇头。
这一波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张名启有点儿落寞,看情况今天受到的打击有点多,几个舍友没再调侃他,有人试探地问:“咱回吧?”
他点了点头,临了说了句:“要不以后咱好好学习吧。”
——
晚上七点钟,邢梦瑶捂着嘴巴进了宿舍,尽管如此,李真还是闻到了一股味道,臭臭的。
她疑惑地看向邢梦瑶,见她拿起牙缸朝水房跑,似乎明白了她做了些什么。
“你吃螺蛳粉?”其实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想知道邢梦瑶对她的态度,昨晚多少有些疯,也不知道还说了点儿啥,但愿没有说漏嘴。
邢梦瑶点了点头。
“好吃不?”万幸,看邢梦瑶的样子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螺蛳粉只有一次和无数次。”邢梦瑶问,“你要吃?”
李真嗫嚅道:“那个,我听说很臭?”
“味道确实重了点儿,不过真的很好吃!明天我带你去。”
第二天来到螺蛳粉店,李真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夏天嘛,其他店都开着门挂着门帘,就他家店的门掩着,就这样还有股臭臭的味道透门而出。刚一进屋就险些把她熏出去,这东西打脑子。
邢梦瑶有点儿尴尬:“你接受不了?”
李真带上舍命陪君子的气魄,一咬牙一跺脚,找了个就近的座位,说:“老板,来两碗螺蛳粉!”
于是李真也染上了这个“恶习”。
她俩不仅在店里吃,更过分的是还要带回宿舍,整整一个国庆假期,杜绝了所有企图串门的同学。不过最终带螺蛳粉回宿舍这件事经群众举报,被宿管阿姨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