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贵族特有的那种优雅,所以一听到我就知道是赛莉娅夫人来了。
她今天还是一个人,穿着身墨绿色鱼尾长裙戴了顶有些复古的小帽子。
临近关门酒吧人也少了,所以维利关掉了很多灯,而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条凸显赛莉娅夫人身材的裙子裙摆随着她轻盈地步伐滚动着如同海浪般的银白色光浪。
看起来她今天心情不错。
秦若安懒散地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我不自觉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等视野又清晰后赛莉娅夫人已经坐到我面前了。
涂着棕调红的嘴唇轻启赛莉娅夫人说道:“晚上好呀梦梦,今天还有个仿生人小可爱在啊,真好,给我来一杯老样子吧。”
赛莉娅夫人今天还是那么温柔优雅,但她是怎么知道秦若安是个仿生人的。
带着疑问我先给她做了杯“老样子”。
把酒水放到她面前我也问出了我的疑问。
“夫人晚上愉快,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啊,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位是仿生人的呢?"
我这样说没想到她却是有些吃惊,张了张嘴赛莉娅夫人的神色精彩得堪比一副毕加索。
还没等我追问维利却抢先一步说道:”她是孤儿,又是个黑户,估计还是偷渡来的,可能没有那种东西吧,反正堂可朵都让她留下了,多余的就不要说了。“
我看了一眼维利,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但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反而是我头一次见,不过他说的“那个”又是哪个。
“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不说这个了,那位小朋友似乎睡着了,那个姿势会打呼噜的哦。”
听完他们的一番说辞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就好像非常想吃的罐头用了很大力气去开结果给别人后被人轻松打开了一样。
不想问了,本来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问多也显得我可疑。
唉,变得索然无味了啊。
如果大家都一样,那么和他们不同的我一定不会好过,更别说这里是人心复杂如云的赛博朋克世界。
撇撇嘴我瞅了一眼旁边的秦若安,体型小的他蜷在一起显得他更娇小了,不过他睡的姿势确实不行,等到他起来肯定要难受。
一个要早起的打工人那受得了这,于是我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在脖颈处捂了一会就去拉动他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臂,没想到他胳膊是热乎的,甚至比我这刚捂热的手还热,有点羡慕了。
但我都用上劲了还是没能把他的脑袋和大臂分开,我虽是坐着还是有点力气的,可就是这样竟没能让他动上一点,我这好歹也是双手并下了,真不给面子。
仿生人难道很沉吗?还是我肌无力了。
有点挫败,还听见了维利的嘲笑声。
"我真的很想给你一拳。”
我哭丧着脸说道,那边的猫猫头反而紧张起来了。
“唉唉唉,别哭嗷,我来我来,你俩换个位置,你要嫌弃他那矮来坐我这,哎呦,祖宗可别哭。”
我可没哭,其实我这呶嘴的表情意思是我好尴尬,难道我整张脸放在一起看着真的很丧吗?怪不得那个世界的人都说我阴暗。
挫败感更深了,来这里后都没人欺负我,我这张脸说不定平常在他们眼里真就蛮凶的。
但至少它帮我解决了尴尬,虽然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搬着我的小电脑,我坐到了维利的位置上,虽然不比我的大转椅爽好歹也是有个软垫的,可电脑里柯林已经在讲晚安了,我一听更难受了,这不是白搬了。
被更多的挫败感打压,我头都不想抬起来了。
听见我的转椅发出响动我知道维利已经安置好了秦若安,我又忍不住想看两眼这孩子于是还是抬起了头。
小家伙窝在我的椅子里看着睡得挺香,我叹了口气又抬手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盖上,今天有点降温,不知道仿生人会不会感冒。
“你还是穿上吧,拉链也拉起来,他不会感冒。”
维利说话的语气里带有点命令的意思,我下意识就穿会外套拉回上了拉链这才回了他个:“嗯。”
“啧”了一声维利不再看我又转过头去和一直在笑的赛莉娅夫人搭话。
“别那样笑,你认识那女孩?”
赛莉娅夫人今天酒喝得很慢,把酒杯放下她不紧不慢地说道:“笑笑而已你还能打我不成?我是认识小鸟君,要和我交换情报的话你懂的。"
听到这话我就来了兴致,直接问了句:“懂什么啊?”
虽然我这会还在群里和柯林他们商量事情。
然后我就挨了维利一个爆栗,不怎么疼就是了。
但我有耳朵,于是我接着和他们商量着顺便努力偷听着那边的动静。
“啊,好软,真乖,维利真是个好孩子。”
听见赛莉娅夫人发出满足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摸的不是我我还是脸红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我又开始打起字来。
怪不得维利不让人摸,真想看看他的表情,不过会被揍吧。
“你适可而止一些。”
维利吞咽口水的声音被我竖起的耳朵听了个干干净净,还有他那压抑着的喘息,我好像又明白了赛莉娅夫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兽耳了。
凳子腿蹭过地板的摩擦声有些刺耳,我正好结束了这边的事就转过了身,正好就迎上了维利的眼。
他是一直在看着我吗,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明明耳朵还红红的。
我连忙就举手投降说道:“哥我投降,我要是说出去你就饿死我,千万别动手,那太轻了。”
维利换了个表情冷哼了一声回道:“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要是是被我提醒的,那就真的要动手了。”
“好了好了,不谈正事吗?不早了哦,家里宝贝已经在催我了。”
赛莉娅夫人说着还轻笑了两声维利这才转过了头,我也松了口气,这会真的是晚了,店里都没人了,也有点冷,估计快要下雨了吧,下过雨就要秋天了吧。
“既然肯让摸那说明你们知道的不多,先说吧。”
维利点了点头回道:“我们这里的消息连不起来,这样,你想知道什么?”
“聪明的孩子,我想找她给我打工,但就这么点大的法希市我可是找了一年。”
天,这塞莉娅夫人估计比我想象中的更有钱有势,找一个顶级黑客一年,听起来就很贵。
“打工?”
维利轻哼了一声后又说道:“死心吧,她不是那种人,不然也不会住在这里,为了逃你们估计也不少精力,她看着可不像是个傻子。”
赛莉娅夫人长叹出口气后颇为无奈地回道:“没办法,现在的科学家虽然已经研究出了一些抑制机械排异病的药但根本不治本,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特殊的,我不能没有他,不过住在这里就好说了,我会自己解决问题。然后是你们想知道什么?”
听完赛莉娅的话其实我也有点好奇,我是并不会主动去了解人的,只会通过接触慢慢知道,那么维利究竟想知道什么,他又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自从上次救我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戴那副眼镜了,没有镜片的遮挡他眼眸的绿却看起来更加深邃了。
“她改造了多少了,还有她对大数据的入侵次数和深度,最主要是这个人的大脑精神改造程度。”
赛莉娅夫人这时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微微向前倾,她这才小声说道:“你被她威胁了?对于她这种人这么私密的事知道太多了可不好。"
“怕什么,一个小女孩罢了。”
声音是堂可朵的,我居然不是在第二天见到她,而且还还是清醒的她,这也是头一次唉,怎么就感觉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坐下来的堂可朵一只手顺势就搭在了赛莉娅夫人裸露着的肩膀上而后又说道:“说吧,我也想知道,她看起来想和我家崽子们接触,你觉得我什么心情啊。”
一旁维利也点了点头,感情他也是为了这个,这么一想一个讲话都讲不利索的人突然出门肯定是有目的,而她不仅来的是自己最不擅长的酒吧还帮了陌生人忙,这小孩难道盯上我了。
想着我不仅打了个冷颤,然后就感觉有人看了我一眼,看过去发现是睡着的秦若安醒了。
少年揉着眼睛发现周围环境严肃得不行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溜到了我身边。
“你还困吗?要不要先回去,这边也没事了。”
他也不坐着就蹲在了我身边随后小声说了句:“嗯。”
我摸了摸他的头,尽管他比我大但总觉得他还是个少年。
秦若安被我摸也没动,等我摸完他就起了身收了自己落在桌子上的小本子和我到了别。
“晚安梦梦小姐,明天我放假,白天可以过来吗?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来着。”
说着他还挠了挠头,好在我白天也没什么事就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给我留了个电话。
现在是没别人了,维利又把我赶回了我的转椅自己去坐我暖热乎的板凳。
“那我就把知道的告诉你们,老规矩不能外传更不能说是我说的。”
说完赛莉娅夫人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堂可朵又调笑了她两句”磨磨唧唧。”
“所以我才讨厌你,你在空气都浑浊了。据我眼线查到的她的改造度已经到百分之八十了,因此需要大量抑制剂,这可能就是她在这的原因,我怎么就没想到。”
“喂,我们这又不是都是穷鬼。”
堂可朵一如既往的话多,看得出来赛莉娅夫人真的很烦她。
“你可不可以闭上嘴呢,看在维利的份上,她的改造大部分在大脑,这部分她做的保密,医院后台记录几乎一点不剩全被删了,所以我不太清楚,但最近她在电视的表现和读心能力大概也有个六七十了。"
听到这里我也提出了个疑问:“真的能通过改造大脑做到读心吗?”
“不能,但是可以侵入神经,现在几乎人人都有基础芯片,那东西出生就会被安上,就像给脑子里植入了个电脑,可以链接电子设备什么的。”
停顿了一下赛莉娅夫人接着说道:“她估计在电视里黑的不是你,这个侵入也是要特定模式下才可以的。知道你的信息应该是不小心走错地方去了城市系统看到了你的信息,深挖了一下就知道了你和柯林的关系,但她不是攻击性入侵,所以逃跑成功了,至于为什么会挖你的信息我不清楚。”
赛莉娅夫人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原来说我没有的是这个。
难怪松下小鸟喜欢盯着我,她还有个不想被发现的眼镜,那么她是在试图用某种方式黑我吧。
这么说难道我其实是有芯片的?也不知道侵入的特定模式是什么,不过眼下这种事看来得晚点去问问西瓜才能知道了。
“那攻击性地入侵城市系统呢,做过这种事没?”
维利问这句话严肃得像个警察。
赛莉娅夫人思考了一会后才回到:“除了销毁医院的记录一点没有,她的学校甚至常去的超市都还有记录,而且她几个月才自己去一趟,剩下的时间都是寄在代收点。”
堂可朵抿了抿嘴,好一会她才说道:“我都懂了,这孩子就是个究极社恐,不想被人注意,人不坏,我刚想起来她打游戏也很厉害,是很多游戏的连冠。”
“估计做改造一是兴趣二是方便,极端性格的人确实会这样胡来,那她缠上梦梦也就好说了,因为你的记忆让她知道了柯林的身份,她是他的粉丝对吧,也挺好,要是有她加入那不是挣大钱咯。”
说着堂可朵就“嘿嘿”笑了起来,维利摊了摊手拿过了赛莉娅夫人的酒杯去清洗,赛莉娅夫人则是嫌弃地撇了堂可朵一眼说道:“你就想吧,松下小鸟我势在必得。”
“你个肌肉女。”
她们看起来要吵起来了,我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可以通过电视黑人,那那只鸟呢,动物也是有芯片吗?”
“什么鸟,这我还没听说过。”
赛莉娅夫人放下扯着堂可朵衣领的手看向了我,堂可朵也是收回了自己准备就揪赛莉娅头发的手。
“她有只宠物鸟,说那是她妈妈,那鸟还会讲话。”
听我说完这话对面这俩人的神色都变了样,还是赛莉娅夫人先开的口,我听着她说的声音里竟带有些哽咽:“她的鸟是机械的,里面装了一部分她还算正常的意识,从某种角度来讲,她是把一个自己放到了那里面,这样可以保证自己被机械排异并发症搞疯时还有点救。”
她吞口水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刺耳,咬了咬嘴唇赛莉娅夫人这才又拾起话头讲了下去:
“这东西很贵,但不一定真的可以救命,因为科技还没高到那种地步,这部分其实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都放在些小型机械动物身体里,一般也是用来警示自己不要陷的太深,欲望这种东西很可怕的,看来这孩子 也病的不轻了啊。”
说到最后赛莉娅夫人哽咽的声音听得我都有些想哭。
“小诺德就是因为这个?”
头一次听见堂可朵说话如此严肃。
语落,我再看过去时赛莉娅夫人脑袋一歪好看的礼帽已经滚落到了地上。
她伏在堂可朵肩膀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堂可朵被扯住的衣领上布满了褶皱,而她本人不再讲话只是端坐着任凭赛莉娅夫人在她身上发泄着,微眯着眼严肃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悲悯。
我没有说话,维利早就不见了,我尽量让自己也不出声回到了楼下。
谁知刚下去就遇见了洗漱完的维利,额前的刘海被扎了起来他穿着身蓝色小熊睡衣和我对上了眼。
“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要死了?”
原来别人看我还是看得出感情的,我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没感情。
但我不会说,感情是个麻烦的东西。
“没什么,困了而已,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芯片没事,这个不是一出生就会有的吗?”
维利看着我迟迟没有说话,像是在确认什么他把我整个人都看了一遍后才说到:“我们的好感度什么时候高到你可以问我这个还期待我会告诉你,嗯?觉得我对你很好吗?别傻了,回去睡觉吧。”
说完维利转身就走了。
也是,对于他们,他们对我,都还太陌生了,我们现在的信任大概就是蛛丝。
不过,我估计维利这家伙是没有芯片的,以他的性格,只要是碰到他的秘密他才不会讲,芯片大家都有所以根本不是什么隐私的事,他不说就是没有,也就是因为他没有,所以觉得我没有正常。
唉,他到底都藏了什么,可别后面关系太好都讲了完了出个什么事把我给杀了。
所以感情很麻烦啊,人心太难懂了。
回到房间我还真有点困,本来想叫西瓜出来问问我的芯片,叫了她又没反应,我就只能先洗洗睡了,毕竟和秦若安约的还挺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