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们回去后店门还是紧锁着的,很明显堂可朵还没有回来,不过我倒也没有多担心她,毕竟这可是个能穿高跟鞋打第一的女人。
今天营业了一个小时了酒吧里还没有客人来,我趴在吧台上莫名有些寂寞,嘴唇涂过药已经不怎么肿了,维利也干不了活干脆就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发呆。
“今天人好少,好安静。”
说着我不自觉闭上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的情绪有些低落的过分了,这样可不好。
叹了口气,听见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后我又睁开了眼。
扭过头看向发出动静的维利,见我看他他也没说话,就是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我看着他吊着的半个胳膊的背影咂巴咂巴嘴问道:
“这个芯片,还需要设置什么吧?不然不是底裤都被人看光了,比如我,不是看了我无害我应该死外面了吧?”
结果维利并没有搭理我,他走到冰柜那边蹲下,再返回时手里多了一罐饮料。
易拉罐的罐身上还挂着水珠,我在那花花绿绿又模糊的包装上看了半天上也没找到这饮料的名字。
维利这家伙走到我这里竟把罐子直接贴到了我脸上。
“好凉。”
我语气中丝毫没有惊讶的说道。
估计是没如他的意,维利轻哼了一声移开罐子弯腰摸出两个酒杯后又坐了下来。
不过他好像不太想说话。
“刺啦。”
橙黄色的液体涌入玻璃杯子里,维利倒了两杯,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动,而他则已经是微迷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这样能喝酒?喂,你再不说话我要无聊死了。“
我有点烦躁地坐起身蹙着眉看他,维利感叹一声放下杯子这才出声道:“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啊?先尝尝。”说着他指了指我面前的那杯酒。
我撇撇嘴凑过去先闻了闻,他说我耸鼻子像条狗一样,我没说话端起杯子小口抿了一下。
“乖狗狗。”
维利摸了摸我的头,我拍开了他的手顺便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你这挺烈啊,好辣,我不喜欢这种。”
幸好没有上来就是一大口,不过话是这样说我还是没忍住又喝了一口,这次喝的稍微有点多,火辣的酒液在我胃里略微有些闹腾。
我蹙起了眉,又看了那酒两眼还是把它推到了维利面前,这家伙全程都笑眯眯地看着我,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我又趴回到桌子上,露在外面的胳膊压在刚才杯子留在桌面上略凉的水痕上湿漉漉地让我有些难受。
其实我很喜欢安静,它会让我思考。
我向来觉得我很会表演,在谁面前就是谁喜欢的态度。大家也很乐意跟这样的我接触,都说这是善解人意,可我却看不懂我自己。
我觉得我有好多个我自己。
睡着的、发呆的、笑着的、哭着的、被杀死的。
会讲话又会沉默,善良又残暴。
啊,一安静脑子里就都是这些,很吵,所以我不能享受。
本身我在那个世界也算混的不错,可来到这里我每天都在被迫把今天当成最后一天,所以我会更拼命会不顾疲倦与恐惧。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无力。
因为我吃饭的碗是“语言”,可这里人们不会“讲话”。
这里的人们用芯片生存,芯片这种东西说是便利了生活,可这不就是一道防御墙。
人们怕芯片缺失后从有芯片的人那里受到更重的伤害所以才会进一步进化它,加强科技力,改造躯体,去和机械共生,然后变成机械。
可仍会有人失去芯片,没有它大部分的人类在这里几乎没法存活,所以他们会从别的地方让自己强大。
可世界上终究是没有“神”的,更别说什么公平。
所以这东西带来的就是个越来越大的矛盾,而这世界根本就是个混乱又危险的修罗地狱。
那我是该说我幸运呢还是倒霉。
本来没有芯片做只老鼠不就好了,结果却变成了有芯片,但我却不知情。
下午去时那人告诉我的可是激活就是让我可以使用芯片,而这芯片就是个自动化身份证,我之前一直把身份证贴在脸上,虽说没察觉到什么精神入侵但没人会乐意被人看底裤吧。
回想起刚开始堂可朵和柯林无视我的情景,也怪不得人家俩无视我,我看着就像个随便就能被捏死的小老鼠吧,又傻毫无威胁还不知道保护自己隐私。
情绪和思想一样越来越沉,它坠在我的眼皮上让我觉得眨眼睛甚至比呼吸还难。
更烦躁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我起了身想去拿酒。
谁知手刚摸过去就被拍在了桌上,距离杯子不过三指头,我想我的手背估计红了。
拍我的维利看着我,我看着他,看到了残酷与冷漠。
我知道我忍不住了。
维利勾起一抹笑后放开了我的手,这次我如了他的意。
像弹簧一样,我起身掐住了维利的脖子,他没有反抗,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他回来后并没有换衣服,我猜是因为那变态医生把他胳膊吊起来了,他是真的有钱,我看着手里被我攥着的衣服布料想到。
黑色暗纹反着光,因为布料的过于柔软而被挤压出了更多的褶子,直挺的褶子和他直挺着白皙的脖子。
很好看。
我本想扯他过来,但发现我并不能把我的腿踩到他的大腿旁边,这凳子太小了,小的让我觉得有些无趣了。
于是只能是我俯身过去,视线移回到维利那张精美的脸,我把我的眼睛映入他的绿色,然后张开我带着尖的牙齿。
“嘶——”
痛呼出声,维利半只手搂着我的后背仰着头,他的手指在我背上划了一下随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伸出舌头舔了两下这才放开了他,有点头晕,看来那杯酒度数也不低。
“我允许你在我身上发泄。”维利说着,我知道他在看我,但我并不想看他,他好像对我的态度有些不满,所以说话的语气里都带上了傲慢:
“你真的是狗啊,咬人这么痛还不松嘴,有事还不说就闷着个脸,我说你累不累啊?”
这酒的后劲上来了,我听着维利数落我的话都是不清不楚的,好像他那句“你累不累啊”一直在我脑子里重播个不停。
“够了。”
我啧了一声,随后转过身去看他,他倒是一脸你又要做什么的表情,好家伙,还幻听了。
叹了口气,我认为还是太松懈了,怎么就轻易喝了陌生的东西还控制不住情绪咬人。
“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呃,我看你都重影了。”
“啧,你确实喝多了,但喝多了的才是真正的你吧,知道吗?这里流血了哦,我本来以为你是发泄两下,没想到差点把我送走。”
他这么一说我舔了舔唇角,嘴里确实有股血腥味,没想到真的流血出来了,对别人干了这种事我还是十分抱歉的,就说道:
“真对不起,没想到上头了,那会怎么说,好像睡着了,我以前咬手背没出过血,嘴重了,你还好吧?”
我看他一直捂着伤口也有点担心,想站起来又觉得轻飘飘的要倒。
“你心真大,放心吧,我要是快被你弄死一定会在闭眼前拉着你一起的,只不过上药什么的还得你来了,你真是个倒霉蛋,明天你一醒心情好多了,我一身伤,我为了什么啊我,脑子不正常,啧。”
这次他是真的在絮叨,听得我头更疼了,好想趴着睡会。
谁知正在我犯迷糊时却来了一个电话,是打在我脑子里的,吓得我清醒了不少。
“晚上好沈梦秋小姐,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怎么没有,好家伙我这一激灵把维利都吓到了。
“……你说,等等,你是哪位?”
“呀,我们不是见过面,小姐记性不太好啊,还是说因为别的原因,声音听起来很困哦,不然明天我再打给你?”
“不了,现在讲吧,我记下来就好。”
天,这人可是打在我的脑子里,鬼知道明天会不会在我睡觉时给我打。
扯了个本子,低头抬头的搞得我想吐极了,妈的。
“我好了你可以讲了,希望你长话短说。”
“好的好的,唉,居然忘记了自己老板的声音,沈梦秋小姐在上班时间喝的可真不小啊。长话短说,恭喜你正式入职,现在柯林和秦若安就正式由你接管了。”
老板?唔……老板我知道,就是名字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老板的话,他发现了我上班喝大了!?
“啊,这个我可以解释!”
说着我瞪了一眼维利,金色猫猫头擦拭着脖子一脸无辜。
好吧,我的错。
“哈哈哈,我不在乎,你喝多了,你会忘记今晚的事,但我希望你记住,你会成为这里的‘神’,不,不是你会,是我会让你成为‘神’,尽请期待吧,傻的和只会转的齿轮一样的小姐。”
说完电话就断掉了,我被他最后这一段话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什么让我成为“神”那句。
不过,我好像又想起来他是谁了,他是齐柒,那个看起来有些傻白甜的男人。
“维利你疼吗?我好困啊,今天要歇吗反正也没人,我要在这里睡,你要上药吗?”
我窝在转椅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然后就被丢了个毯子在脸上。
“疼?怎么不会疼,你最好给我醒着。”
“好——”
窝在毯子里犯困又不能睡,好痛苦啊。
我拧了一下自己的腿,却连疼都没怎么感觉到。
维利一只胳膊能动是真的慢悠悠,不过他说的没错,我就是倒霉蛋,突然又想起来今天确实没有工作,会被柯林骂吗?已经不重要了,好像。
“喂!头要掉了!”
是维利,他拿着药箱侧着脖子站在我面前正在看我,那条吊着的胳膊弯里还挂着条毯子。
“嗯……你好像衣架子,来吧,你刚没掉下去吧,叫那么大声。”
维利把药箱放在桌子上又拿下毯子,他翻出药给我然后搬了自己的凳子凑了过来。
“没有大喊大叫,我只是在骂人,嘶,你轻点啊。”
“好——”
给维利搞完,他被缠的看起来好像去帮派火拼了一样。
给他收拾好我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缩回了转椅,希望今晚不会感冒。
维利给我掖好了毯子,他走时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叹了口气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睡到半夜可能是降温了,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我被冻醒了。
我都没动就盯面前的桌椅发呆,维利给我留了灯,不然这里黑乎乎看起来还挺可怕的。
酒醒了一大半,但我还是头疼得不行。
正想起来上个厕所却突然听见门动了。
我一下子就睁大了眼死死盯着哪里,明明心里不想看但还是移不开视线了,就连耳朵也好像是撑大了再使劲收听着来自周围的每一个微小声音。
紧接着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披着月光那人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梦秋?”
“柯林?”
听到是他我才放松了一下,但这么晚了他怎么过来了,想到这我又不由得捏紧了身上的毯子。
“呼——”
柯林关上门朝我走了过来,他的面容也越发清晰了。
于是我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一道血痕。
“你这是?你为什么半夜来这?还有你怎么开的门?”
"当然是用钥匙啊,你怎么睡这?“
说着柯林已经坐到了我面前,他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脸上不仅有道血痕还有些不明显的淤青。
”你喝多了?脸怎么这么红?“
柯林问道,顺势伸过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凉我不禁缩了下脖子才回道:“喝多了,我没事,你这怎么了,晚上直播有什么事吗?”
“直播?”
柯林支着头叹了口气,我好像从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怨气被他吐了出来,紧接着他就又说:
“我晚上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吗?这么早就喝酒,我希望你别养成这种习惯,不然很影响工作,你知道我看的只有利益。”
“是是,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但你今天怎么就停播了?我听他们说你老敬业了。“
说道这个我好像又打击到了这位打工人,他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怒意就说道:”我是真的服,这世界上真的有不在乎利益的人吗,我追了他整整一天,不仅人没逮到还耽误我一天工作,导致人家老板最后非要我补偿人家,不然以后就不合作了,妈的,这破打工人真难当。“
我还是头一次见冷漠的他跟我讲这么多私事,不过也好奇到底是什么能把他逼成这样。
问题提出柯林的回答竟让我也有点头疼。
“还记得我新衣服的事吗?就是因为画师卡我直播点妈的就只给我发了那个还有个辞别信,说要去找乐子不画画了,我还有个背景给他了,定金可不少,这能忍?打工人的钱可是很宝贵的。”
“结果你不仅丢了你宝贵的钱还有画还有时间,最后人也没找回来。”
我其实有点想笑,但柯林看起来又很可怜,但真的让我想笑。
“什么啊,这不就是没了一大堆钱,真难顶”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这?不回家吗?”
“说起这个。”
柯林抬起了头,我形容不出他的表情,但我知道我是脸黑了。
“我回去了,但房屋系统说我拖欠房租把我家封了,要是强行搞开回被抓吧,我不想丢人,就回来了。你要是打算继续睡这里我就去睡床了。还有别问我为什么交不起房租,问就是没钱,有钱谁打工?”
他说的很有理,于是又霸占了我半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