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站在水面上的,准确的说那应该是海。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是扎着双马尾的松下小鸟。
“想知道吗?”
“知道……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题。
松下小鸟也没有回我只是露出了一个笑来,我打算追问却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往前一个踉跄,我的脸在碰到冰凉海面的一瞬间就陷了下去,好像有人抱着我的脖子,好像她在拉着我下沉。
努力睁大眼,我在浑浊的海水中模模糊糊还是看到了她。
一抹蓝,透明的好像会随时溶于水中,穿这个背带裙,眼前这长发及腰的西瓜松开了环在我脖子上的手。
“你来了,你又来了,你还是来了。一个我,千千万万个我,向前吧,希望你能走到结局。”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情和我平日见的西瓜根本不一样。
平日里那个没有记忆的西瓜天真就像个三岁小孩,而这个大西瓜反而有种幕后boss的感觉,神秘,且只是看着她我就知道她的能力一定不是我能比得过的。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在这水中的感觉清晰真实,除了我还能正常呼吸以外所有的感官都告诉我我现在是真的在海底,要不是我还有意识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睡觉我觉得我会觉得我是又进了谁的意识空间,真的太真实了。
不过这虽是我的梦但好像不由我控制一样,拼了命对西瓜说话可我嘴张着声音是一点没有。
而在我对面的西瓜也没有讲话,她看着我,面容被水扭曲得有点怪异。
“你该走了,我的孩子。”
孩……孩子?
我希望她的意思是认为我年纪小,不然这事可就说不明白了。
我还是发不出声音。
眼前的西瓜看着却是一副要消失了的样子,下意识想要伸过手去抓她没想到她却扣住了我伸过来的手,带着我的手指向西边,我刚看过去时她就消失了。
没办法我只得是顺着她的意思向西而行。
明明是在水里我真的开始走路时却是如履平地,就和那天我凝出来挡愚人的防护罩一样,有个东西它把我单独分了出来,就让我其实根本就接触不到海水了。
可我根本没有这个意识,那这东西就是西瓜搞的了吧。
说实话她作为我的系统可以说几乎没用,送我那金手指也是毫无存在感,我已经被卷进去更大的阴谋里了,那些东西反而像是这个阴谋的廉价赠品一样,我搞不明白,但刚刚的形式已经说明了西瓜她绝对是一个关键。
胡乱想着我跟着指示已经走了很远了,这下面是越走越黑我几乎都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刺得我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我眼前出现了极其怪异荒诞的一幕。
那是一个舞台,由“我”搭建而成。
为什么是舞台?
因为我看到了穿着舞裙的松下小鸟,还有,Q宝。
不知从何而来的聚光灯打在她们身上,那舞台下还有观众席,血红色的,看着像是用血肉堆砌而成的,坐在正当中的那身影我看着好像是愚人,他穿着黑斗篷,翘着二郎腿看着舞台上的二人。
可我竟不觉得恶心,一种莫名的力量开始牵引着我继续往前走,路过舞台是他们三人好像都看不见我似的,只不过那座被我心里称为是“舞台”的尸山上每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都在看我。
我从左走到右,那些紫眼球也从左看到右。
“喂!你们这也太烂了,那群家伙真是群废物,看来还是要我自己来。”
听见声音我那机械般的步伐终于是停了下来,扭过头看了眼染了绿刘海的愚人我又看了看台上的二人。
她们本还在跳舞见我看了过来,竟也看向了我。
忽然,微笑着的Q宝像只被放了气的气球蔫了下去,我歪头疑惑一双手却又从她那萎缩落在地上的皮囊中破了出来。
手扣着一具尸体的眼眶,那尸体流出两行血泪来。
紧接着那两颗紫眼球就被那双手硬生生给扣了出来。
拿到眼球,手的主人也爬了出来,那是和我一样的人,只不过两个眼眶黑洞洞的。
手把手中那还滴着血的眼球塞进黑洞洞的眼眶内,眨眨眼她又冲我咧着嘴笑了。
一旁的松下小鸟也重复了和Q宝一样的事情。
我看着两个光裸的“我”,两个光裸着的我咧着嘴看着我。
“走吧,走吧,一路走好。”
相同音色不同调的声音在尸堆里此起彼伏。
“爱?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吧斑鸠。”
“你不应该断章取义的舞娘,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哈哈哈,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冷的笑话了,最好不要用你的尸体来证明斑鸠,唉,你可真是冥顽不化又愚蠢至极。”
她们和我长得一样,却又不是我。
“喂!你们不要吵了,你们都是我,我想问我是谁啊?我是谁?”
我喊得很大声,那些眼球还在盯着我看,嘴里也仍念叨着和之前一样的话好像按着音轨重复着工作的录音机。
“是我,是你,是我,要走了,要向有光的地方走。”
松下小鸟和Q宝异口同声的说道,她们也指向了西边,就和西瓜一样。
我又回头看了眼愚人,他还是注视着那舞台,但目光呆滞一副麻木了的样子。
我再转过头时台上的松下小鸟和Q宝都在看着我挥手告别,这时她们却没有再笑了,反而是一种很忧伤的神情。
我看向西边,那里亮亮的,于是我便向西边走去。
耳朵里回荡着的是《梦见家和母亲》的曲调,宛转悠扬,好像舞台剧的落幕般,让人留念却又必须要走了。
后来我随着那光越走越热好像置身火海一般,不巧的是我真的走到了火中。
火焰疯狂吞噬着所剩不多的空间,我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去,手被人紧紧攥着,我转过头看到的是孩童模样的春,低下头又看看我和她牵在一起的手,小小的。
这时跑来一个男孩,他用湿毛巾捂着脸从我手里拉走了春,我伸手想留住他们叫声却渐渐小到我自己都听不见了。
“醒醒醒醒,你在做噩梦,快醒醒。”
是,我在做梦,一个很长的梦。
“就好像真的在发生,我是谁?”
“你怎么回事?睡个觉怎么烧这么厉害,能听见我吗?还能看见吗?”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薇诗,还有不要靠过来,我现在看见人,就……呕,想吐,你要不去叫柯林吧。”
我都这么说了薇诗反而是不爽了,他手脚轻柔给我扶起来就拿了地上的垃圾桶给我。
“吐吧,真是的,我这么好看一张脸你居然恶心?算了,看你不舒服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什么了,不过柯林他现在不在,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好了,还有那破问题,你那什么玩意啊?什么你是谁,你不就是沈梦秋吗?你做了噩梦就别当真了啊。”
可惜他把垃圾桶给我之后我就吐不出来了,于是我又把垃圾桶给了他,长舒口气我说道:
“唉,刚没反应过来,没事,我不会很在意的,以前天天做噩梦早就习惯了,柯林去做什么了?还有我睡了多久啊?”
“你才睡了三个多小时,柯林不知道去哪了,他没说,所以你要是有事可以向薇诗大人说哦。”
“噗,那非常能干的薇诗大人扶我去个卫生间怎么样?”
我刚说完就见坐在椅子上的薇诗橙黄的猫眼一瞪然后“腾”地站起挽起自己的袖子就说道:“来吧!本大爷保证你会跟坐在车里一样稳!哦,对了可别吐我身上了哦,这是恩科斯给我新买的衬衫,我很喜欢的。”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孩子之前是个古板到让人烦心的老修女。
说话间薇诗已经揭开了我的被子要扶我下床,这时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他:“你的腿没关系吗?我这个是真的没劲了。”
“没关系,恩科斯有特殊的治疗方式,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零件也换过来,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摔的,柯林都没摔过你更不可能。”
有点好奇恩科斯的治疗方式不过薇诗看起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而且他扶我扶得确实稳,只不过我又吐了半天,这次是真吐了,幸好是他劲大不然我都出不去了。
“好了你躺着吧,想睡的话就再睡会,我去叫恩科斯。”
说着薇诗就又出了门,谁知我就刚缩回被窝门又开了,薇诗探进来半个头冲我“嘿嘿”一笑说道:“不好意思,问一下中午你要吃三明治还是鸡粥?”
好家伙,这待遇可比维利那医院好多了。
“嗯,我可以两个都要吗?我能吃俩。”
“有没有一种可能本来就是两个一份,我只是觉得这样念会好听一点,嘿嘿。”
待他走后没一会恩科斯就来了,他推了个小车,所以我先看到的是他的脚。
“好家伙这踹门我还以为进土匪了。”
“土匪?你是做噩梦做傻了吗?先来量个体温吧。”
说完他就拿了个测温枪给我测了体温。
“没事,普通发烧而已,让我看看你胳膊的伤。”
“这次不用脱,而且我对你也不感兴趣。”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们这行没那么世俗,我就是有点好奇薇诗说你那个特殊的治疗方法。”
我说话的功夫恩科斯已经手脚不停地在给我看伤了。
“啧,愈合的不错,看来就是普通的发烧,你是吃药还是输液,这不能打针,至于我的治疗方式,你见过了,不过那个一般人用不了。”
“我还是吃药吧。”
听他的话恩科斯并不打算告诉我样子,但他说一般人用不了,难道柯林不一般啊。
“实在想知道就去问柯林,好了我就先走了,你看着点,一会饭好了薇诗会过来送。”
看他要走我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个挺那什么的问题:“为什么不能打针?”
“这个用问吗?那当然是因为某人的屁股太金贵打完就又哭又闹不敢坐睡觉都要趴着呢。”
“你又说我黑料恩科斯,你下地狱。”
是柯林,他骂完这才走了进来。
“哎呦,还怕人家说啊?有本事别哭,啧,长大就没一个可爱的,我走了,自己玩去吧小屁孩。”
说完恩科斯就推着他那小车走了,柯林又冲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这才坐了下来。
“你笑什么?不准笑,也不知道谁麻药劲没过在那里又哭又闹的发疯,要是她不想被别人知道……”
“别别别,哥,你是我大哥,我不说你不说,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嘁,你最好是,他怎么过来了,你不是睡了吗怎么醒这么快?”
这会他看起来冷静了一些,我也就松下了僵了半天的身子滑倒了被窝里。
“我有点发烧,不过没大事,胳膊也愈合住了。”
“你这愈合速度快赶上我了啊,对了我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听?”
本来我暖暖身子又有些发困但一听他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谁知我挣扎着刚要起身没想到柯林又给我按住了。
“激动什么啊?算了,等你能出院了来我家,到时候我告诉你。”
“好吧,对了你刚才去哪了?不是说困死了吗?”
我这么一说柯林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丢下句“等我下”就跑了出去。
我等了半天他才又抱了只小黑猫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柯林把那只看着不太乐意的猫猫递到了我面前。
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我那猫猫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精神直往我怀里扑,不过柯林抱着他,他也就是在空中舞了舞那带着粉肉垫的小爪子。
“喏,这是艾丽西亚,不是猫,是真真正正的艾丽西亚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