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时光变迁。
曾经小小的聚落慢慢的发展壮大,两脚兽的数量越来越多,房子也越来越多。
大树还是呆在这里,不曾离去。
她还是曾经的模样。
几十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很多东西。
将植物的纤维细细分开,搓成一根一根细细的线,缝补衣物。
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就能知道明天的天气。
听到远处的惊雷,知道是时候将种子种到地里了。
她和两脚兽越来越像。
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们为
人。
天边出现一模酡红。
太阳总是从雪山的那边升起,又从森林的那一边落下,从不改变。
夜空中出现点点繁星。
数的清吗?
数不清,但大树却知道它们每一颗的模样。
大树不再需要守夜了。
那种事情被部落里年轻的小伙子接手了。
大树有了一间大大的屋子,在部落的中央。
屋子中央小小的火堆摇曳着散发出不稳定的光。
大树坐在火旁,手中的石臼请轻轻的舂打,一股很好闻的清苦的味道随着火焰的余温升腾。
远方又一次传来了喧闹。
战士们回来了。
还有满载的猎物。
将猎物放下,战士们来到大树的屋子里。
他们虔诚的跪下,邀请着大树一起庆祝今天的晚会。
他们称大树为,长老,或者先知。
自打他们记事起,部落里就有着这么一位‘年轻’的长辈。
小时候记忆里是什么样,大树现在还是什么样。
甚至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大树接的生。
部落里最老的人也没有她的年纪大。
她似乎天底下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火堆旁的大树站起来身,走到最年轻的战士身边,轻轻的将伤口擦拭干净,将墨绿色的药泥涂抹在他受伤的胳膊上。
有些疼。
年轻的战士龇着牙。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清凉的药泥很快会让他的伤口不再疼痛。
看着战士身上留下的伤疤也能知道,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大树总是会算好时间,在战士们回来的那天将收集来的草药放在石臼里舂烂,和成药泥。
年轻莽撞的战士总是会因为莽撞和缺乏经验,弄得自己一身的伤。
伤口没处理好的话,可能会落下病根。
接下来,就是晚会的时间。
部落里的大家聚在一起,唱着歌跳着舞。
大树会在一旁轻轻的打着拍子。
在分配食物时,她总是能得到第一碗肉汤。
脆嫩的树丫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但大树确实更喜欢这个。
在晚会的尾声,大树将猎物堆积起来的毛皮一张一张的拿起,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刮去上面的油脂。
冬天快到了。
前些日子,部落里又添了一张嘴。
可得准备准备。
大树看了一眼堆积在远处的柴堆,和天上明灭的星星。
充足的准备总是那么让人安心。
这个冬天,就不用挨饿受冻了。
今年的冬天不会比以往寒冷,应该也不会遭受到什么暴雪天灾。
假设一切都是这样顺利的展开就好了……
就在这个秋天的末尾,嘴里呼喊着奇怪语调的人和大树的村落相遇了。
那一天,部落里大部分的战士都外出狩猎。
留下的仅有一些妇孺和几名受伤较重的战士。
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手里拿着长枪和弓箭,袭击了部落。
大树能感受到他们并不友好。
在对方抢夺部落里的粮食和皮毛的时候,她提起了村里的武器,赤色的晶体被用蛮力破肌肤按进身躯。
几名战士也拖着伤躯,拿起了武器。
大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袭击她们。
明明,都是人。
她们也没有入侵别人的土地,没有任何恶意的举动。
为什么?
锋利的长矛刺穿了战士的胸膛,汩汩的鲜血染红了土地,木头建造的房屋被火焰点燃,平静祥和的部落一片混乱。
大树也是一样。
啸叫着划破空气的箭矢滞留在她身上,戳刺的长矛使得她遍体鳞伤。
大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倒下,只知道
必须讲这些人全部打倒。
猩红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穿着的皮毛。
有她的,但更多的是别人的。
渐渐入侵者感到了一丝丝恐惧。
她怎么还站着?
身体被扎的如同筛子一般,血也几乎流干,依旧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若非这个人战斗经验不足,他们会更加难受。
一只离弦的箭矢擦破了大树的脸颊,伤口处没有一丝鲜血,能看到的只有粉色的肉。
撤退!
入侵者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欲望了。
他们原本的目的也并非赶尽杀绝。
大树追在他们的身后,用手中的长矛将落在最后的人一个一个刺穿。
大树还想追,但破落的部落并不允许她继续追下去。
火焰在向远处的房屋舔舐而去,现在只有她能够阻止这一切。
大树丢下了手中的长矛。
火灭了。
由炎晶引燃的火焰造成强烈的反噬,焦黑的碳化建筑残骸上逐渐出现一层薄霜。
温度还在下降。
大树无助的坐在地上,身边是几局僵硬的尸体。
大树和他们一样受了很重的伤,但大树知道,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寒风呼啸。
薄霜上析出了若隐若现的晶蓝。
今夜将会无比的寒冷。
就像……
今年的冬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