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嗯,必须,孩子要随你——随父亲的姓,那么名该取一个什么合适呢?”
“……你来吧……”科尔宾说。
“我就知道……”
安妮塔接着说:“那就由我讲吧,这孩子的眼睛碧蓝如**,像是由大海孕育的珍珠……”
科尔宾突然想抖个机灵。
“既然是来自于大海,那么就叫马丽娜……”安妮塔显然想要和海洋联系在一起。
但我们的主角的父亲可不是这样想的。“珍珠……珍珠……”
“马丽娜·克……”
“不,我想好了,我先说,是你让我先取名的。”科尔宾突然严肃起来,但其却有戏谑的意味,像是他从前干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一本正经地讲出傻话——“科尔宾式的冷笑话。”“我们的女儿,就叫‘梅紫·克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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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最会使人烦躁,就正如德国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所思所说的一样。我已经不清楚在这个黑暗空间里,这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地狱里到底呆了多久。
思考……思考……但我从没有过用思考排解寂寞的想法。不过没关系,我或许可以把眼睛睁开呢?
说是目不能视,实际上只是眼皮——整张脸没法动弹而已,我清楚我的眼睛是完好的。可以透过黑暗,看到独属人类的点点星光。但细看又什么都没有,只有把视野无限拉远、精力无限分散。才能一窥这人造脑补的星光点点。像是老式电视机故障后的雪花屏,一闪后好似消失不见,但继而又有光斑接踵其上。最后随之一拍,或是关闭电源,便如精力集中似要品鉴一般。却如害怕抛头露面的精灵,突而星光暗淡,匿影藏形。
这些天来我受到的是来自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对于亲人,这种事不会让人哆哆嗦嗦——背负的感动总是来源于陌生人。
但我不想这样,不想理所应当,那不该是人类的生活。我想见他们——头一次看看他们的脸。
我离开了前世,我不想再有什么瓜葛——“人”的生活让我变得呆板——成为了“大人”。但独属人类的生活——人类最初的生活——人类最是天性的生活,让我重获独属孩童的急迫,让我重新成为了孩子。
这很棒,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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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失望?”科尔宾说。
安妮塔脸色阴沉——更是苍白,她还没有恢复过来。透过这些东西,科尔宾看到的只是无语。
安妮塔觉得现在这种场面是该表达出来什么,用表情的话是最好。
安妮塔并不是一个“小仙女”,她知道只有对于自己科尔宾才会故意如此。可能很多人难以理解,他们认为这样是无故损耗感情。如果细心、敏锐观察的话,是能够看到二者脸上的轻松、戏谑。
这更像是在打情骂俏,没有人会真正放在心上,夫妻二人都是纯粹的人。通常甚至打趣双方都不会有反应。
但现在没关系,时间充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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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父母的对话了,其实早就能了。虽然后来想来大概不过一个日夜。但在当时,度日如年的当时,当我耳朵渐渐听到蚊鸣;眼睛慢慢变得感光。很快一切就不止呢喃和柔光。我知道,一个完整的我,全新的我要回来了。一切重新来过,与世界重逢,与人生和解——重度岁月。
我肯定是能睁开眼睛的。我一直都知道。来了,来了!黑白分明的世界被瞬间劈开,三原色构成的世界久违的主导一切。“美”是相对的,只有当过一段时间的盲人之后重见光明,才能体会到这至臻的色彩构成的美之法则。
刚刚开始时,一切都很朦胧,像是像素极低的显示屏。高兴的感情几乎让我手舞足蹈。我的父母现在就在眼前,历经两天的折磨。环抱着希望,我是多么迫切的想要把它表达出来!新生了!生命不息!我也终于能够好好的看看他们——跨越时间,跨越世界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