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不在家，他去村子另一边办事去了。
今天的午饭依旧是鱼，妮娜如愿以偿地做了锅鱼汤。
克洛莉丝尊重每一口食物，秉承不浪费的优良传统，她喝了半碗。
然后吃完脑子里似乎都是鱼腥味。
想吐，但却呕不出来，最后只从嘴里咳出来了一片鱼鳞。
初次喝鱼汤就是这种糟糕体验。
克洛莉丝，愤怒了。
她索性出门散心去了。
漫步于满是尘土、石子与坑洼的乡间小路。
克洛莉丝东张西望，观察着其他人家的院子。
莱恩村的屋子多以木头为主材料，石头大多是用在房子的底部。
不管是木头还是石头，表面都糊上了一层泥巴与秸秆的混合物，这层混合物保护层满是裂痕，看起来很不结实。
也有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克洛莉丝对冬天这种屋子能否住人表示怀疑。
恐怕冬天睡上一觉就直接冻过去了。
路上没有人，听老约翰和妮娜说，青壮年包括男人和女人都下地为领主种冬小麦了，妮娜是陪克洛莉丝才不用去田里。
而个别体力不好的妇女会带着小孩子到别的地方去干挖野菜捡柴火之类的杂活。
只有老人才留在村里。
但莱恩村老人很少。
因为兰纳瑞尔王国北方的冬天太过寒冷，一旦身体机能跟不上冬天的脚步，便会被寒冬无情地抛弃。
除非有充足的燃料，否则便无法阻挡这种残酷的淘汰。
克洛莉丝走了很久，才终于在路边遇到一个勤劳做活的老人。
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在太阳地里准备晒像是萝卜干似的东西
他没有察觉到克洛莉丝的靠近，费力地弯腰，摸索着把食物晾在干草上。
银发少女刻意走到阳光下，又发出一些声响，避免突然出现吓到这位老人家。
“哎呦，别踩到俺家的东西！”
老人起身，沙哑的声音洪亮，居然还是个老太太。
克洛莉丝看了又看，怎么都看不出眼前满脸皱纹的短发老者是女的。
“阿婆，我避开了，没踩。”
“你说啥，我听不清，你咋没去干活，咋了，出毛病啦！？”
老太太走上前，快把耳朵怼到了克洛莉丝嘴巴上。
驼背的她和克洛莉丝身高相仿。
“我说，阿婆，我没踩到你的东西！”
克洛莉丝忽然脸红，本来为了方便老人听清楚的声音小了下来：“额，还有就是，我……对啊，我为什么没去工作。”
我是不是很闲又很懒，所以才来调查装模作样村民们的生活。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
阿婆的声音比克洛莉丝大得多：“没踩就没踩，我是让你说话清楚点，别喊得十里八乡外都能听到！”
“……哦。”克洛莉丝被震得耳朵发麻，她有点懵。
“哎……哎？”老人皱着眉头，凑到克洛莉丝跟前端详：“闺女，你头发怎么白啦？真生病啦。”
“啊？我没病，我天生的！”
“那叫啥来着？未老先衰！可怜的娃哟。”老婆婆邦邦给克洛莉丝的背来了两下：“来，给你块萝卜干吃！”
克洛莉丝无言以对，她倒是不客气，伸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萝卜干咬了一口。
异世界的萝卜干，口感粗涩，表皮坚韧，还有一股子臭味。
勉强把异世界的难吃萝卜当做真萝卜吧。
当一个东西看起来像萝卜，吃起来像萝卜，那它便是萝卜。
“谢谢阿婆，味道还行！”克洛莉丝吐出颗小石子，把萝卜干咽了下去。
该用除尘术的，口区。
那碗恶心鱼汤会不会和萝卜干起什么化学反应……
“那可不。”老太太感觉小姑娘还挺有礼貌。
她蹙起眉头打量克洛莉丝。
克洛莉丝懂了，对方不仅耳背，眼睛也很污浊，视觉也应该有些问题。
也是，视觉正常的农民看到我这种大小姐模样的人，一般都会远远避开。
老婆婆努力打量着克洛莉丝，她确实看东西费劲，只能看到一团亮白色的身影。
“你是别地来的？我是不是没见过你。”
“嗯！”
“俺说俺咋听不清楚，原来是你口音不对！”老太太啪地一拍手，破案了。
“……是的吧。”
我可是正统标准学院派通用语，明明是您老耳朵聋。
克洛莉丝不跟这个别扭的老太太一般见识。
“闺女，你来找谁啊？”
“不找谁，我只是来看看。”
“看？这破地有啥好看的，哦~你看上哪家小伙子了？我给你说媒。”
“没有！”
“那你来干啥？”老太太对这种闲人非常不理解：“你没啥事能不能帮我把篮子里的萝卜干全摆上，我眼神不好。”
“可以。”少女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闲。
俯身，擦擦双手，克洛莉丝将篮子里的萝卜干一块块整齐地排列在干草上。
老人扶着篱笆喘了会粗气，转头回到了自己家。
克洛莉丝摆完了萝卜干，刚要起身，又一个篮子放在了她面前。
“正好，你们年轻人干活利索，这一篮我给拿过来了。”
“……”
克洛莉丝心说不如回去帮妮娜干活。
但她还是费了些时间放完了所有萝卜。
老婆婆又回她的小屋了。
卧槽，别。
克洛莉丝想溜了，她对这种难吃的萝卜干兴趣委实不大。
所幸老人没有再拎出来一个篮子。
她给银发少女端了一碗水。
“谢谢啊，累了吧，喝点水。”
“好的。”克洛莉丝其实不累，抿了一口水。
冰凉，应该是生水。
大姨妈来了，还是不喝为好。
“你们村不烧水喝吗？”
“害羞羞，什么条件啊，多糟蹋柴火！”老太太震惊。
“烧水喝的话，少生病，而且暖和身子。”
克洛莉丝才不跟对方扯什么寄生虫和微生物。
“你这说法，倒是跟老爷们说的一样。”老人不以为意：“那就别抢俺们柴火啊，给俺柴火俺就烧。再者水烧开后一会就凉，太浪费了！”
“……”克洛莉丝想了好一会：“您说的对。”
少女把水还了回去：“阿婆，我不渴。”
“你还挺小心！”老太太闷了口凉水，又篱笆边上拿过来一颗蔫巴巴的小青菜：“送你啦，闺女。”
“嗯。”克洛莉丝接过脏兮兮的小青菜，她盯着青菜皱巴的叶子：“阿婆，您先别动，闭上眼睛！我帮看一下。”
“啥啊？”老人茫然。
克洛莉丝的手上金光闪烁，雾气一般的圣光粘稠涌动。
加大力度。
“咋，咦，今天的太阳这么暖和。”老人下意识挡住眼睛。
治疗已经完成。
“你现在能看清嘛！”
“不能！嘶，你别说，倒是比以前亮堂！”
“好吧……”
克洛莉丝如法炮制，给老人的耳朵来了次圣光护理。
作用不大，不过总比没有好。
的确不能让又聋又瞎的老人痊愈，充其量只是缓解。
“啧……”克洛莉丝绕绕头，告别了咋咋呼呼的老人，顺便又偷偷拿走了块萝卜干。
少女找了处太阳地坐下，手里攥着小青菜，嘴里叼着萝卜。
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圣光的治愈，对这种类似慢性病的疾病作用不大。
是需要持续输送？
但圣光对于外伤的疗效又是立竿见影的。
费解。
找机会给全村人做实验，列表格。
还有就是……
村里的柴火不够。
即使洛特森林变成了魔藤之森，村民能冒着危险去外围捡柴，燃料的数量已经相比曾经大大增加。
可依然不够。
或许，充足的燃料仅仅是一方面。
村民的保暖不仅涉及燃料，还涉及建筑、饮食、衣物、被褥、税收等相当多的因素的影响。
莱恩村的房子普遍质量较差，那层泥巴的保温效果并没有视觉上那么靠谱。
村民们日常伙食提供的热量较低，乐此不疲喝面汤还不是没那么多面包的缘故。
还有衣服和被褥单薄，比如那个阿婆就穿了层薄薄的布料。
另外，烧柴是要交税的。
不同于蓝星现代相对低廉的燃料税收，威尔男爵领的柴税对农户是不小的负担。
救命的柴火不可折算为其他物资，必须足量交给领主。
这项税就蛮恶心人的。
克洛莉丝咽下萝卜干，轻声叹息。
她想掏出纸笔写一些东西，才恍然自己走得急，没有带包。
今天，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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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一章时既视感严重，可能是因为我生病断更过，在这方面写过或者与前文有什么冲突还请见谅，毕竟时间太久，忘了。
本章没校对，有错以后改。
晚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