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线笔啊。”
【怎么了,浮士德?】
“你可曾做过一些……本以为离自己很遥远的、十分疯狂的事?”
【……没准我还真做过哦】
“比如?”
【不能说】
“是什么感觉?会怕吗?”
【大梦一场的感觉?也谈不上怕不怕】
“大梦一场……吗?”
宇墨自言自语着,不禁有点好奇渗线笔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但他们说好了不打听对方的私生活,所以也没问。
那之后已经过了几天。
今晚。
就今晚,他要去和阿金一决胜负了。
“交一个帅气叛逆的女朋友,英雄救美,惩戒黑恶势力,飙车……只要赢了就一口气满足四个愿望了。”
他低喃着准备晚上要带的东西,为自己打气。他已经完成了赛道的勘察,必要物件的准备,还抓了林清岚这个苦力和他一起在妙妙屋里整了点老少咸宜的手工艺品,只剩最后的收尾了。
“真有斗志啊,墨墨子。”
庾所在一边食肉夹馍一边说,她真的很喜欢肉夹馍。
“不过,其实你也可以直接走掉,假装无事发生。”
“何出此言?”
“如果你实现不了愿望,家人就会死光光。”
“嗯,所以我要拼命啊。”
“但他们值得你拼命吗?”
“……哈?”
他看了庾所在一眼,这个恶魔眯起眼睛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
“这个家未曾给过你温暖吧?虽然可能只是单纯的疏离,但在外人看来和冷暴力没差别哦。”
“噢,so?”
“父亲的心思不在你身上,继母只偏爱妹妹,妹妹又刻意疏远你……说实话,可能会有很多人觉得他们仨死了也无妨哦。”
“没活整就别乱说话,臭恶魔。”
但宇墨完全不为所动。
“我爹对我有生养之恩,从未真正打骂过我,母亲刚去世时是他顶着压力安慰我,我花他辛苦工作挣的钱住他贷款买的学区房拿着他交七年社保换来的海京户口,却要因为短短两三年的疏离就翻脸不认人巴不得他死?你真当我是畜生?”
“但继母和妹妹——”
“我确实很难喜欢她们,就当她们是陌生人吧——但你想想,两个陌生人因为我的愿望濒临死亡我却毫无作为?这和喜不喜欢讨不讨厌无关,纯粹是一个社会人的担当的问题,我惹出来的乱子就交给我处理。”
“……你魔抗也太高了吧?”
“不懂你在说啥。”
“……”
“……”
“……”
“……那天,我和妈妈吵架了。”
“嗯?”
“我其实知道错的是我,但还是胡搅蛮缠闹脾气,妈妈怎么也哄不好我。”
“然后?”
“我非要她给我买想要的玩具,玩具店在街对面,她去买,我在原地等她。”
“能猜到结局了呢。”
“她买完过马路回来的时候,超速的车突然冲出来,嘭的一下,人就在我眼前没了。”
“嚯,好悲惨的往事呀。”
“妈妈那次也是,和你的契约也是,‘现在’看上去很解气的决定,在‘未来’很可能招致无法挽回的恶果,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
“所以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绝对不会。”
“在未知结果是否稳妥前绝不感情用事……所以你以前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忍让’,宁可被骂窝囊废也绝不冲动?看来我真是把一头不得了的猛兽的镣铐解开了呢。”
“哼,或许吧。”
宇墨不再废话,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没多看臭恶魔一眼。
下了楼,他看着他那辆叮咣响的旧自行车,陪他上了好几年学的座驾,上面铭刻着他的青春岁月。
比起摩托,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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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京市,青江区,西郊,某偏僻路段。
这是在陡峭斜坡上建造的之字形公路,从上到下是角度锐利的四连弯,无遮无挡。
以大飞为首的飞车族们聚集于此,几乎都是被阿金喊来的,他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抱得美人归。
“喂,亲爱的,”阿金怪笑着问按时到达的凌雪,“你所谓的男朋友怎么还不来?怕了?”
“…………”
唐凌雪斜靠在她的摩托上,表面上维持着扑克脸,实则心里越来越紧张。
她希望他出现——因为她想看到心仪的男生获胜的样子。
她不希望他出现——因为她不想看到他输,更不想看到他受伤。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拒绝他的代赛的,而不是随着时间流逝,当比赛近在眼前时才产生了危险迫近的现实感。
(算我求你了,宇墨,果然还是别来……)
“噢?”
阿金突然抬头,看向公路的另一头。
所有人都看向同一方向。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路灯下。
来者正是——
飘扬的风寒风衣!
有很多口袋的工装裤!
背在肩上的大挎包!
以及靓仔到扑街的——防毒面具!?
“抱歉,来的有点迟了。”
宇墨扒下防毒面具,向大伙挥手致意。
““““““““…………?””””””””
虽然阿金之前嘲笑宇墨的打扮太老土,但这波,啊,这波,是不是过于前卫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刷子射击游戏里的精英怪呢。
“!?”
唯独凌雪心里一颤,她无端联想到宇墨爆杀张远舟的那天。
“那就事不宜迟,快开始吧。”
他二话不说就从凌雪手里拿过头盔,跨坐在摩托上。
他这一身奇怪的打扮咋看都不像是来赛摩托的。
“……哼,够种啊!“
阿金也把摩托骑上起跑线。
路线很简单,前三分之一是直线,完全是速度的比拼,后三分之二就是刺激的四连弯下坡,过了最后一个弯再走一小段直线就是终点。
大飞留在起点处当发令员,其他人先下去,到终点附近等待。
“宇墨,你要小心啊,实在觉得危险的话大不了弃赛……”凌雪走之前想嘱咐他,但被他阻止了。
“打住,一个吻过你脚向你发誓的男人要动真格和垂涎你的凯子一较高下了,你却突然婆婆妈妈说些注意安全的废话?别这么毁气氛。”
“…………我知道了,宇墨,一得要给我赢下来啊!不然可饶不了你!”
“这就对了,话说赢了的话有奖励吗?一枚香吻之类的?”
“…………”
凌雪沉默片刻,然后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说道: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赢下来……今晚别说是吻,贞操也可以给你!”
“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别随随便便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出去。”
“才不随便……”
“你们要说悄悄话到啥时候啊!准备开始了!!”阿金蚌埠住了。
凌雪依依不舍地和其他人一起离开,前往终点等候,只剩下
“今晚过后,你女人就要被我搅得乱七八糟了。”
阿金放狠话挑衅,但宇墨没回答,只是默默戴上防毒面具。
“喂喂,你戴个这玩意干啥?吓唬人吗?不怕看不清路?”
“…………”
宇墨无言,但一只手悄悄伸进大衣里,不知道干了什么。
“哼,无趣的家伙。”
阿金也懒得继续幼稚的挑衅了,把精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发令枪响上。
……话说咋感觉晚风中有股怪味?有点刺鼻,又有点……甜?是错觉吗?
“两位,各就各位,预备……”
远处的大飞举起发令枪,他们发动引擎,隆隆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像两只即将脱缰的野兽……
“……开始!”
砰!!!!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摩托的嘶吼划破夜晚的宁静,两人疾驰而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