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渐入初冬,夜晚的寒风越吹越冷,瑷阳西郊夜晚最常见的夜莺和栗鳽都销声匿迹。
某位捡起老本行的银发少女也裹紧斗篷,抱着满满一竹篓的枣泥桂花糕,靠着舒河野港旁的榕树树根,蜷缩寒风一隅,身体也同河边榕树椭圆形状的树叶一同颤抖。
“好冷啊……”
芸茗说,抱紧膝盖,像只冬天里的小猫一样将身体逐渐蜷缩成G型,同时在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上生出狐毛御寒。
这个由西郊渔民自己搭建的港口,是芸茗与陆离第一次相遇时,陆离带芸茗脱销桂花糕的场所。
因为不知道在哪能赚到钱,主动离开陆离的芸茗于夜色之中晃晃悠悠地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可惜由于天气转凉,晚出捕鱼的渔民基数已经远远不比十天之前。
再加上性格腼腆的芸茗没法向陆离那样放开嗓子吆喝生意,尽管占了好地界,芸茗最后也就卖出三十几块桂花糕,冒着风寒感冒的风险也就赚了100文不到。
“果然……没有陆先生帮忙,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背靠榕树的芸茗自言自语着,抱起竹篓给没卖出去的枣泥桂花糕蒙上一层纱布。
刚准备起身离开回去自己的狐狸洞,一阵夹在冰晶的猛风突然吹来,逼着芸茗赶快抱住竹篓,竖起吐绒耳朵和绒毛尾巴,靠紧树干抵御风寒。
“好冷{{{(>_<)}}}啊,好怀念钻进棉布被窝,和身子暖洋洋的陆先生贴在一起的感觉,但是……”
芸茗欲言又止,一脸自卑地缓缓低垂下头。
“但是……妾身已经回不去了,皇上横在中间,陆先生终究是要娶莲儿姐姐为妻的,回去陆先生身边,最后也只会成为天天被莲儿姐姐欺负的丫鬟而已。”
芸茗说,一阵又一阵的寒风吹得芸茗的银白色狐耳不停颤抖,伴随寒风而来的细碎霜晶,给芸茗耳廓镶上一层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眼看野港口已经见不到几个渔民,芸茗也抱起竹篓缓缓起身,准备迎着寒风打道回府,变回许久没有变成的狐狸形态,回自己的老狐狸洞里蜷缩起来好好睡上一觉。
直到“哒哒”马蹄带着一阵橙黄色的灯笼光亮自河畔草丛深处亮起,熟悉的呼唤声吓得芸茗立即收起竹篓,用挂满冰晶的斗篷盖住脑袋,企图耍变色龙的把戏将自己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芸茗!我知道你在这儿,别躲了!快出来,和我回茶楼去。”
“陆……陆先生?!他怎么知道妾身在这里的。”
远远听见陆离声音的芸茗来不及错愕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被陆离找到,更不敢做大动作打草惹蛇。
陆离这边不必多说,从看见芸茗把面粉,砂糖浆和红枣泥从仓库带走的刹那,陆离就想到芸茗肯定会来这里摆摊。
陪莲儿公主和紫鸢师姐伺候完茶楼里面那群不请自来的蠢货大臣之后,陆离也是第一时间就找隔壁邻居借了匹小马,飞速赶来西郊野港寻找媳妇。
“芸茗,别闹小性子啦,快出来吧,被谁欺负了跟我说就好了,没必要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呀。”
“陆先生……”
小小一只躲在树干之后的芸茗听着陆离的呼唤内心极度复杂,既害怕主动躲起来的自己被陆先生找到,又有些希望陆先生能够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不许自己跑掉。
“芸茗!芸……哦,你躲在这里啊,快出来吧,尾巴早就把你暴露了。”
手提橙光灯笼的陆离淌着过膝草丛没走几步就锁定了芸茗躲藏的位置。
倒也不是陆离眼力多好,只是芸茗那个蓬松起球的白色大尾巴在一片夜幕的衬托之下实在太过显眼。
“惨啦~!妾身……妾身要溜啦!”
“妖孽哪里跑!”
“呀啊~!”
见芸茗起身要跑,陆离立即从袖口抽出一张紫鸢师姐画给他的定身灵符,学着紫鸢师姐的手势丢出符纸,正正击中芸茗额头。
施加束缚特效的符纸立即生效,碰到芸茗额头就像涂了超粘稠的浆糊一般和芸茗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芸茗全身也被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从天灵盖到脚底一阵接一阵的酥酥麻麻。
“呜呜呜……妾身还以为会被陆先生搂住来着,结果居然是紫鸢姐姐的符咒啊,居然特地借了这么东西捕捉妾身,陆先生好狠心。”
“说我‘狠心’?明明是一声不吭就驾上小船从茶楼离开的芸茗更狠心一点吧?”
“喵呜~”
全身被符纸定住,只剩一张嘴可以说话的芸茗自知自己这次又是在劫难逃,只有低声下气地“喵呜”一声,企图用卖萌的方式让陆先生消消气。
陆离这边自然不会想着继续折腾芸茗。
寒风劲头儿正盛,芸茗又穿的那么少,忍不了心疼的陆离赶紧淌过草地跑来芸茗身边帮芸茗摘掉定身符,接着便是如芸茗期盼的那样,搂住芸茗单薄的肩膀,给芸茗来了个暖暖的拥抱。
“为什么突然离开?是莲儿公主和紫鸢师姐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没有,不是因为她们,妾身是自己做主离开的。”
芸茗说,靠在陆离怀中,既害怕又舍不得挣脱。
“不想说的话我就不过问了,快带上你的桂花糕和我回茶楼去吧,无论紫鸢师姐还是莲儿公主都已经被我赶走了,今晚还是芸茗陪我solo。”
陆离说,左手提着灯笼,右手牵着芸茗的手腕,抖动膝盖从茂密扎人的草丛之中缓缓起身。
虽然一时想不到芸茗因为什么事情寒心,但眼下还是先把芸茗劝回茶楼最好。
毕竟芸茗可是陆离“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孩,哪怕失去一切,陆离也不想失去芸茗。
“陆先生,妾身……妾身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芸茗说,刚想拉着陆先生的手,像平常时候那样把半个身子贴在陆先生手臂上,一支翎羽黄刃的竹箭却突然自“唰唰”作响的茂密草丛之中射出,贴着芸茗鼻尖“嗖!”地飞过,吓得芸茗振声尖叫起来。
“陆先生!”
“不好!这箭是……之前在市场遇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