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瑷阳城城西的“云海射箭馆”,原名“云海武术馆”,是二十五年前修筑起来的老建筑了。
十五年前,这里被某位落魄武官买下,成为教授富家子弟修炼射艺的办学场所。
那位武官的丈夫也在这里任职,教授徒弟被成为华夏第一剑术流派的白氏快剑。
两位武官名声远扬,前来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
直到那武馆的两位师傅情感破裂,教授剑术的师傅离开,武馆也开始走上了它的下坡路。
前来拜师的学徒一年不及一年多,武馆的财政收益也一年不如一年丰盈。
到了现在这个远离战争的和平年代,武技与体术在“修身养性”之中的重要程度已大不如前,传到李奶奶这代,云海射箭馆也只剩芭芭拉这一位射箭学员。
不过好在曾是武状元的李奶奶家境还算殷实,钱财储备完全够她自己一个人安度晚年。
但……膝下无儿女尽孝,也没有“老头子”陪伴的晚年,真是李奶奶想要度过的“晚年”吗?
“呼唔——!呼唔——!”
深秋的冷风略过云海射箭馆的宽敞大院,吹落掉院子中央两棵杏子树的枯黄叶桔。
武馆门口,身披蓝青色斗篷外套,宽额头,顶着一头盘叠黑白发的老奶奶正独自一人坐在竹木摇椅上享受正午的日光。
莲儿公主,老白头儿和芭芭拉的三人小组则蹲在射箭馆外围的篱笆下面,透过篱笆缝隙偷偷观察院子里面李奶奶的一举一动。
“原来Me不来master Li这里练习射箭的时候,李奶奶她都在晒太阳啊,嗯……虽然不太能understand,但确实是李奶奶这个age的old people会做的事情。”
透着深绿色篱笆,眯起眼睛观察李奶奶动向的芭芭拉又开始自言自语她的西域华夏混合语言。
渐渐对芭芭拉的说话方式习惯了的白师傅和莲儿公主也懒得提醒芭芭拉他们不会西域语言,便都抱着“似懂非懂也无妨”的佛系心态任由芭芭拉随便叨叨了。
“所以那个老奶奶就是当年的武科状元李欣茹?外表看来和普通的老奶奶也没什么区别?实在很难想象她居然会是华夏射箭最强的武举人呀?”
莲儿公主说,由于李奶奶和她心目之中那个仙风道骨的形象有些出入,莲儿公主心底也不免生出了些失落之情。
“呵呵,莲儿呀莲儿,这就是你的刻板影响了,真正的大师都是低调的,他们会刻意把自己装扮的同常人无异,或谦卑,或慈祥,待到真正需要他们使用武力的时候,再如神仙下凡一般震惊四座。”
白师傅说,虽然已经攥着一把年纪,这老逼登却也学着芭芭拉和莲儿公主的姿势,撅着臀部趴跪在地上,将头塞进灌木篱笆头盔躺在摇椅上面晒太阳的李奶奶。
话说回来,从白师傅赌气离开武馆隐居深山,到现在已经攒了整整十个年头儿。
每天守在山泉泉眼旁边痴痴看山的白师傅也是此时此刻才注意到了……这日子竟已过了这么这么久。
离别之时还是黑发乌眉男女缘,重逢之时已是垂髫华发侵鬓角。
“对呦,本宫都快要忘记师傅你也算是个武术大师了,话说师傅你就别像我俩一样躲在这里干瞪眼了,快去找李奶奶表白啊。”
莲儿公主说,甩着腰身用屁股撞了撞白师傅的腰杆,示意白师傅快快从篱笆丛中显出原形,去和昔日的爱人久别重逢。
然而白师傅却在这关键时刻萎靡下去,闭紧双眼将脑袋拔出灌木丛。
“为师……为师不怎么能放得开面子啊,十年之前装疯卖傻离开武馆,十年之后又在夫人面前突然出现,这……这也太别扭了。”
白师傅说,虽然心底很想与昔日的爱人再续姻缘,身体却无论如何都行动不起来。
“诶……要不,要不为师还是先回山里准备准备措辞,再来找老李婆子复合吧。”
“准备?师娘都近在眼前了,师傅你还准备个毛啊!长痛不如短痛,快去和李奶奶快刀斩乱麻吧。”
“不……不行,太别扭了,为师还是……为师还是需要点时间准备才行。”
白师傅说,面对莲儿公主“爱的质问”,这位六十五岁的老逼登子却表现的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纯情少年一般扭扭捏捏,一张老脸也似喝了酒似的通红一片。
“师傅啊~本宫真是服了你了,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啊……大概一年吧。”
“一年?!你……你给本宫爬吧!本宫不想认你这么窝囊的师傅!”
“莲儿呀~情感方面的事情,他强求不来的嘛~”
“爬爬爬……!”
完全不顾长辈颜面的白师傅跪坐下来,抱着莲儿公主的胳膊各种撒娇。
莲儿公主则是满脸嫌弃,嫌弃自己两年不见的师傅居然在深山老林把自己“宅”的这么窝囊废,却也拿这个脸皮都不要的糟老头子没有办法。
然而就在白师傅与莲儿公主忙着“极限拉扯”的同时,一直将头塞进篱笆里面观察李奶奶的芭芭拉却突然吼了一声。
“Wait!李奶奶她……李奶奶她突然不见了?!”
“什么?!”
芭芭拉的一声惊呼让莲儿公主和白师傅瞬间来了精神,那俩人也不再顾及什么篱笆不篱笆的,直接站起身子向武馆大院观察。
结果也确如芭芭拉所说,刚刚还一脸悠闲,荡着摇椅在武馆门口晒太阳的李奶奶突然如人间蒸发似的不见了踪影。
现场剩下的只有那把微微摇晃的椅子,和大片随风飘落的枯叶。
“这……这怎么回事啊?为师的李老婆子呢?刚刚她不还在这里的吗?芭芭拉!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Me……me也不知道怎么了,me一直keep watching来着,眼皮都没眨一下……”
芭芭拉说,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后背吹起阵阵凉风。
那风吹的很不自然,但却是那样的熟悉,全因她是射箭馆馆长——李欣茹师傅的弟子。
同样的感觉也让曾是李奶奶男朋友的白师傅掉起鸡皮疙瘩。
“这风,为师总觉得有些熟悉啊?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