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林悠正要入眠，敲门声却响起了。
“是橘吗？”林悠原本打算下床，可当脚尖伸出的一瞬，便被寒气逼退了回来。虽然是春天，但是晚上寒意还是比较浓厚，特别是已经在被窝里的时候，更不愿轻易离开，“你进来吧。”
“可以吗？主……人。”
“特例，这次是特例。”从困意中醒来，林悠并没有察觉到称呼的问题。
“那我进来了。”橘推开了门。
林悠伸手开灯后，迅速缩回了被窝。
灯光下，林悠的房间清晰可见，房间里充斥着军事的气息，墙壁是碧蓝色的，几乎每个角落都摆放或粘贴着与巨舰大炮有关的饰物、海报。但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玻璃柜里塞满的航母、飞机之类的模型，甚至连地面都快摆满了。
另外墙壁上还挂着枪械、武器，和那把沙漠之鹰，当然都是模型，除了最中央的两柄军刺。
这是每名舰长向往的梦幻房间，当然很烧钱就是啦。
橘小心绕开了地上的模型，来到了林悠的床前。此时的橘已经换上了女装，单薄的黑色上衣、浅蓝色的牛仔短裤。林悠扫视了一眼，邻家风格，衣服还是偏大了，但没有办法，毕竟这已经是女装大佬的极限了。
“橘，是遇到问题了吗？”林悠发出了疑问。
“主人，你今晚还没有刷牙。”橘带着请示一般的语气，但爬到了床上却出奇果敢，双手“咚”的一下到了林悠耳旁。
“你这副样子怎么帮我刷牙？”林悠诧异。
“这是使命。”橘贴近了林悠的脸，一副认真的模样。
“那么具体，要怎么做呢？”林悠呼出的热气弥散在橘脸上。
“先张开口。”
“嗯。”林悠照做了。
橘再度压低了下来，探出了樱红的舌头，舌尖的细孔中生长出了塑料毛，旋即那舌型的牙刷一寸寸伸向了林悠的口腔。
林悠看到这儿，依旧面不改色，就在口腔即将失守时，被子突然隆起了山包，准确命中了橘的下腹，伴随着橘咬到舌头后的一声惨叫，林悠成功脱离了危机。
“抱歉，下手可能重了点。有点不适应。”林悠坐起了身，对橘面无表情道着歉。
短暂的疼痛之后，橘带着泪，生气说：“怎么不适应？明明以前都是整个把人家塞进嘴里的，怎么都不肯停下来的。”
“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变成了人了嘛。”林悠又说，“你就不能变出个牙刷来吗？”
“不能！”橘的口吻里带着怒气。
对于刷牙出奇强硬呢。也对，把其他牙刷毁掉的她，可能会放弃侍奉刷牙吗？嗯……那就没办法了。
林悠重新钻回了被子里，立即展开了龟甲防御术，放弃思考。
“不行！不行！不行！”橘哭丧着脸，双手锤击着林悠，连带着那橘色的锐利头发，一次又一次隔着被子反复重击在林悠的肚子上，像是在为之前那一击的复仇。
“别……等……很痛啊！你在这样……就赶走你……啊！”林悠惨叫着，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橘短暂停住后，眼里滚动着泪珠，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头锤再次轰袭而来，秉承着更快、更强的奥运精神。
“啊……哈……”林悠惨叫着，肚子里的液体翻滚着，隔着被子林悠依旧能感觉到那具有“穿刺”效果的尖锐头发一次次刺进他的肉里。
“等……等等……我错了！”
橘听到了林悠改口，再次停了下来，但眼里仍饱含着泪水：“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林悠喘着气赶忙说。
“刷牙。”橘擦着泪。
“给我点时间？”林悠警惕地盯住橘的表情，方便进行试探，“等到……”
“不行，每天晚上必须刷牙！”橘再次拒绝。
“明天，不，明天早上怎样？”
“不行！”
林悠一个激灵，抓住了橘挥来的手臂，迅猛将其反制扑倒，用真诚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瞳孔：“你不相信主人的话吗？”
“是真的？”
“明天一早上我自己来找你的刷牙，绝不食言。”
“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林悠假笑。
橘放弃了反抗，侧过脸陷进了被子，轻声嘟囔：“没有骗橘？”
“我有必要骗你吗?是今天太晚了。”林悠伸出了小拇指示意。
正当林悠意识到她可能并不明白这个意思时，橘一口含住了小拇指，湿滑的刷毛质感反复贴合，如被闪电击中一般，林悠只感觉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这是理智无法抵挡的心理障碍！
必须，必须赶紧脱离！这心理障碍可是实实在在会要人命的煞神。
强烈的危机感令林悠拼命将手指抽回。
橘在嘴里缠绕着手指好好的，突然感受到了反抗的力量，自然不甘心加码角力，直接整个人跟着手指被拉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妙，林悠改变策略，直接小拇指反扣进喉咙，令其开口，趁机扯出了手指，藕断丝连出晶莹的水丝。
林悠靠在了床头，此时的状态已是跌入谷底，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额头冒汗，肚子上残余的刺痛感隐隐发作着。
橘双手捂嘴，那一下应该是很痛啦，当橘松开手，小小的手里满是极为粘稠的透明液体。
两人对视了一眼，橘退下了床，用期望的眼神寻求回应，林悠忍着不适强装着给出温柔不失体贴的笑容回答。
林悠明白牺牲手指的那一下也算是满足了橘的底线，当橘退在门外，将缝彻底关上，林悠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熬过了今晚。
他可是“攻略之王”，对付一般的目标，林悠有千百种方法，可对付她没有任何套路可以照搬，也猜测不出她的行为逻辑，面对这样的攻略对手，林悠可以说是毫无经验，常规的攻略作战不可能有效果，更别说林悠最近真的很累，不在状态。
若开启“攻略之王”状态的话，不行不行！代价太大了。
林悠讨厌与女生接触，但勉强是可以忍受的，可要是这样刷牙，他一定会恐惧地晕死过去！林悠可再也不想有这样的阴影，明天一定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这事攸关生死!
……
清晨，林悠瞪开了双眼，经过一夜的演习，他终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只要时间长办法总比困难多，趁天刚刚亮先开溜再说。
穿好衣服，林悠轻拉开缝，在门边观望情况，听声音也没发现有异常。
“很好，橘不在。”林悠做出判断。
只要尽量不发出声响开门溜掉，这下稳操胜招待劵了。
还没等林悠出门，一个黑影掉在门下，林悠垂下了目光，黑影正是橘，她居然靠在门上睡觉，门被打开就砸到了地上，不妙不妙……
这一幕的上演，林悠瞬间乱了阵脚，正着急着组织语言时，橘却并没有如他所料醒来。
林悠绕过了橘，虽然光线不好，还是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本来锐利的头发也势颓。
林悠伸手碰到了她脸蛋，转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一股灼热感突击着手掌。
“这是发烧！”
是一晚上都睡在这，着凉了？不，她是牙刷，怎么会发烧，是变成人的原因？
没想太久，林悠抱起了橘将其放在了沙发上平躺着，然后到了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回来，用毛巾浸水再拧干，再把湿毛巾叠放在了橘的额头上。
“主……人。”橘微微睁开了眼，但很快又疲惫地闭上了。
看到橘有好转的迹象，林悠才空出时间向班主任请了半天的假，同时也叹息着，为什么要照护这个成了精的牙刷？明明昨天才认识。
猜测出橘的身份时，林悠就知道她一定会很麻烦。可种明知道到她会带来麻烦，却有期待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是我在谋求改变么。
而这，是契机。
拿回了毛巾再次浸湿、拧干放在了橘的额头上，塞了几颗感冒药进喉，守望了一个多小时，橘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其间林悠又为橘更换了数次毛巾。终于，橘再次睁开眼，从昏睡中苏醒。
“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林悠将手掌贴在了橘额头上试温。
“感觉……没有力气。”橘微颤着嘴唇，“而且……这里……好奇怪。”
林悠顺着橘翻开的地方看去，那是她的肚子，不甚在意地将耳朵贴了上去，冰冰的耳朵遇到微热的肚皮，橘“嘶”地一声闭上了眼，林悠听到的是一阵“咕噜咕噜”的胃液翻腾声。
这是饿了？
林悠惊醒，既然都能发烧了，怎么不会感到饥饿呢？看来这位牙刷少女，其实身体的机能与普通人无异，得吃饭、得睡觉、得上厕所和拉……唯一与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只有思维与自身所携带的特点，如橘的刺猬头，以及能长出塑料毛的能力。
“听好了，你所指的地方是人类的肚子，至于你会觉得肚子难受，是因为你饿了，人类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进食，获取能量，否则就会因饥饿而死。可能你现在听不懂，等我回来你就能了解。”话音刚落，林悠抽身离去。
橘望着那背影的离开，再次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