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
杰茜扭着像水蛇一般的纤细腰肢来到埃尔默身旁,她娴熟地挽起埃尔默的手臂,父女之间如此相处如此亲密和睦,带着和蔼笑容宠溺女儿的父亲,还有向着父亲撒娇的女儿。
“怎么样,杰茜。”
埃尔默笑着说道。他就知道杰茜在撒迦利亚面前碰了壁,心中一边苦恼该怎么面对女儿的负面情绪,一边想着怎么从中抽身。
不是他不爱女儿,杰茜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但不代表他喜欢听女儿没完没了絮絮叨叨的抱怨,那一句一句的字符从耳朵进入脑中,能把他的头容量超载,当场爆炸。
这个年轻的魔王,不仅冷漠无情,对着谁都是一张欠了几百万金币的脸,还不近女色,魅魔首领送给他的绝色美女还在厨房打杂呢,要不是看在魅魔首领的份上,否则撒迦利亚让魅魔领主亲自见识,为什么后花园的红玫瑰会开得格外鲜艳。
埃尔默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杰茜的发顶,沉重地说道:“辛苦你了,杰茜。”
当然了,只有在敬爱的父亲面前,杰茜才会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说长说短的,在外人面前那是比魔王还魔王。
“撒迦利亚那个家伙,又把我晾在了一边,就连魅魔领主送给我的香水都不管用。”杰茜嘟着嘴抱怨道。
勾引是行不通的。埃尔默心里想道。
要不然魔王的后宫早就被塞满了。
“可是……我就喜欢他这样的类型。”
虽然魔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爸爸支持你追求真爱。
即使和真爱隔着一座山。
埃尔默又腹诽道。
“父!亲!你在想什么呢!”
杰茜朝着埃尔默的耳朵大声喊道,用音波刺激唤回走神的父亲,虽然埃尔默感觉快要把他的天灵盖给掀飞了。
埃尔默顺了顺心情,语重心长地说道:“乖女儿啊,父亲在想你的人生大事呢。”
就连杰茜放弃撒迦利亚后的退路都想好了,再说了魔族这么多部族,不愁没年轻力壮的帅小伙。
万一有杰茜看上的小伙子呢?
埃尔默的算盘打得贼响。
“对了,父亲。”杰茜用甜腻黏人的语气撒娇说道,埃尔默心里一惊,大喊一声不妙。只见杰茜接着说道:“那个传说中的药水,父亲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
但他不敢和杰茜说。
只好转移话题,说道:“咳咳……最近为父昼夜都在阅览室查询资料,甚至还踏入了禁书室,杰茜,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啊。”
“那个传说中的恶魔,它用众多眼球和荆棘组成肉体,用绝望唤醒它的生命……”
埃尔默用阴森的语调将传说娓娓道来。藏书室非常安静,甚至连风声也在此停滞,只有他和杰茜的声音在回廊里飘荡,还带着埃尔默阴恻恻地笑容。
“父亲。”杰茜眨着眼睛说道:“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是在禁书室。”
“原来父亲还喜欢这种传说。”
“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做也没有办法在现实里出现嘛。我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就讲给我亲爱的杰茜听喽。”
图穷见匕。这才是埃尔默真正的目的。
杰茜眼珠子一转,她已经听明白了埃尔默话语里的含义,便埋怨地说道:“其实父亲就是想说我异想天开吧,这么说来,父亲对这些传说中的东西毫无办法喽。”
埃尔默点头。
他已经说得更婉转了,甚至还给杰茜讲了她感兴趣的恐怖故事。
“行了,就算是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魔药,我也不会放弃的。父亲,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我一定要有所突破,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杰茜松开了父亲的手臂,对着埃尔默露出了一个笑容。
埃尔默原本松下来的心突然紧张起来了。却还是对着即将离开藏书室的女儿挥挥手,露出了属于慈父的和蔼表情。
唉,我亲爱的女儿呀,你一定要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要不然埃尔默就要被坏消息所围绕了。
经过一番短暂的深思熟虑,埃尔默还是将那些话说给了杰茜听:“我毕竟是看着撒迦利亚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的,从他刚从地狱爬出来之时,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撒迦利亚并非等闲之辈,也绝对不是魔王默默无闻的幺子,他甚至比大皇子西莱更加出色。”
“可我知道这些。”杰茜一脸不解的说道。毕竟她想要追撒迦利亚,可不得把对方的底细摸个清清楚楚。
“不,不止是这些。”埃尔默一脸严肃地纠正道:“撒迦利亚能有今天的成就,我的帮助只是一小部分罢了。他血管里流着暴君的血,他比任何皇子皇女都更出色,更何况……请记住,杰茜,不要去招惹巨龙,就算那是一头擅长隐忍的巨龙。”
杰茜皱起秀眉,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父亲脸上是少见的正经,看起来像是正经的提醒。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父亲的劝告。
毕竟,埃尔默是真的害怕撒迦利亚会做出手刃未婚妻这种事情。
他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啊。
……
女医师很擅长魔药的配置,伊迪顺便帮她打个下手,帮帮忙什么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女医师什么也不肯说。
伊迪诚恳地问道:“医师大人,请问,还需要多长时间?”
女医师撅了撅羊蹄子,安慰道:“只是一些皮外伤。”
伊迪把心里想问的话又埋进了肚子里。就算是皮外伤也很严重,他猜测,诺维娅至少得休息半个月左右吧。
他和克拉拉说了这件事,克拉拉只觉得人类和魔族的悲伤并不共通,她只觉得伊迪吵闹。
她虽然不理解诺维娅会那么伤心,但看在哥哥的深情有点悲痛,还帮她刷了锅洗了碗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开导一下伊迪:“那位王妃?我是说那位未来的王妃,诺维娅小姐。她看起来依然坚信着人族那边想法的呢,除非能让她接受魔族的这个环境。”
伊迪轻声苦笑了一声,他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但我觉得,诺维娅姐姐和那些人类不一样。”
“你是说的是那些雇佣兵吗?”克拉拉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在魔族底层兄妹的认知中,见到最多的人类就是在亡灵老爹地盘里讨生活的雇佣兵,粗俗奸诈,过着刀剑舔血的生活,简直不把命当命。
伊迪接着补充道:“也有小部分商人和寻宝猎人。”
克拉拉摇了摇头,甩干手上的水珠,凶巴巴地说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诺维娅……之前是什么身份呢。伊迪突然被点燃了好奇心,他却给自己浇了一盆凉水。
他这个仆人不需要这知道太多。
“对了,克拉拉。”伊迪说道。“有关于魔族领地的详细地图吗?越详细越好。”
“你怎么突然问我要这个?”克拉拉回头看向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地点都商量好了,攒够了钱,去我们选好的地方买上一间铺子……”
她又说了许多那些和哥哥答应好的约定。
在贫民窟后巷街边长大的兄妹俩,尽管童年过得如此悲惨,却仍然对未来充满美好向往。
“诶?你先别急,等我洗完这些菜就帮你拿。”
“我来帮你吧,克拉拉。”
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伊迪站在床头柜旁,站的有点久,腿有点发酸,而对面只是一个衣柜子,而那位魔族的女医师将自己关在不知道哪一间房屋里配置魔药。
在意识模糊时被灌下安神药物的诺维娅还没有醒来的征兆。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伊迪本想换下沾血的床单,却将目光落在诺维娅并不平和的睡颜上,她好像做了噩梦,呼吸比平时更为急促,就连秀气的眉头也挤出一个小小的山丘。
伊迪揉了揉腿,咬着牙缓缓蹲在床边,来缓解双腿的酸麻和劳累。虽然站立是仆人的基本工,但站久了,还是会很难受。
这么说来,诺维娅好像从未要求让他一站就站大半天来充当背景板?
如果说在他心里诺维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伊迪大概会说脾气好、会善待仆人吧。
他看到诺维娅的眼睫有轻微的煽动,像是蝴蝶的双翅,在弥留之时那只有一瞬的闪烁。
诺维娅睡得不安稳。嘴唇轻轻翕动,曾经粉嫩樱唇因缺水干燥而出现干裂痕迹,正一张一合地轻声吐出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埃……德……温……你……”
诺维娅猛地直起身子,将完好的手掌放置于胸口,胸腔中的心脏正在砰砰直跳,瞳孔因梦中的惊吓而突然缩小。
“不要!埃德温!”
急促而短暂的尖叫喊出后,诺维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只是一场噩梦,臆想的噩梦。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诺维娅姐姐,你醒了,要喝点水吗?”伊迪站起身子,问道。
就算诺维娅不想喝他也会照常倒下一杯热茶。
“谢谢你,伊迪。”
诺维娅抬手,将手心覆盖在额头上。因剧烈的动作牵引了伤口,腰侧的创口像是撕裂一般,从腰侧传遍全身,惊得她后背像虾一般拱起。
她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心想道: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