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什么?
诺维娅在心里怒骂道。
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个:“嗯。”她脸上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兴致缺缺,颇有强颜欢笑之意。
“明天,好吗?”
“都听你的。”
诺维娅心想道:我可没有选择的权利。
撒迦利亚浓黑的发丝蹭在脖颈间,痒痒的,有点难受。诺维娅轻微抿住嘴唇,用克制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她小幅度地调动姿势,好让上半身和颈肩舒适一些。
很快,得到短暂休息的诺维娅就被刺痛惊醒。
不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锁骨出传来震震刺痛,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锁骨处轻薄的皮肉被咬破,被粗糙舌苔舔过,水液阵阵刺痛伤口,麻麻的。
她的伤还没有好!
诺维娅心中警铃大作,觉得自己需要发出抗议。那只落在撒迦利亚胸膛上的手使了力,却还是让撒迦利亚整个家伙靠了上来,粗鲁的动作让她的伤口和后背都开始疼痛,不由得惊呼出声。
撒迦利亚把她按在了床铺上,扶着她的肩膀,让扔个布偶娃娃一样撂倒在床铺上。诺维娅的瞳孔因震骇而扩大、颤抖,隔着一层薄薄的不料,撒迦利亚感受到了手掌中颤抖的肌肤……
她有几分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抿紧的柔嫩双唇也被牙齿咬紧,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撒迦利亚的手掌从脸边滑到了侧“”乳,再落到了伤口处……
诺微娅想要挣扎起身,她出声呼喊道:“请不要这样!”
等待她的是什么?是昏暗的未来,是加害者的强势入“”侵,被敌人随意摆弄的屈辱,以及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被撕裂、重铸……
撒迦利亚帮她抹去眼角溢出的些许泪水后,用手指抬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用手指摩挲着下颌线的附近,强行让诺维娅直视他的视线,那双澄澈的蓝宝石不在忽闪,将光芒汇集在了他的身上,撒迦利亚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很满意她这副惊慌不安的样子。
可诺维娅只想逃离这个拥抱的囚笼。撒迦利亚的眼神像是看到肥肉的野狼一样,令诺维娅十分的不适。
这副害怕到不行还故作镇定的模样还真是好笑,明明隐忍着怒火,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和米拉贝尔一点也不像。
老实说,这种想法比较毁气氛。撒迦利亚也这样认为,不过他本来就对诺维娅没什么太多的兴趣,除了偶尔用来解闷之外……
“我会给你准备的时间,记得多准备一些用于恢复的药剂。”撒迦利亚命令道。
“嗯?我知道了。”诺维娅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满。
反倒是撒迦利亚心情不错。就连头颅处轻微的刺痛也缓解了不少。
接下来,在诺维娅的视线中,撒迦利亚躺在了她身旁的床铺上,偌大的双人床就这样被占满,他用手腕挡在眼睛上,说道:“休息一会。”
诺维娅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撒迦利亚仅仅是休息了一会,有一小时?还是两小时?诺维娅记不清了,这个魔王不安分的手臂把她搂在怀里,有些急促的呼吸落在了后颈上,让诺维娅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毛绒玩具。
她可从来没有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习惯,撒迦利亚怎么还会有这种坏毛病?
反正,诺维娅不敢动,她背对着撒迦利亚,也不知道对方睡着了没有。
虽然身体被禁锢,但思想永无囚笼。诺维娅在想,她应该怎么办?明天是什么模样?更遥远一些的,万一自己真的变不回去了又该怎么办?成为某人的夫人并非她的意愿,她觉得自己应该在骑士团、在前线的营地里驻守、在长老院里授勋,最后在骑士团里一路提拔,拿到不错的成绩,最后,平淡且早已被规划好的人生就这样结束,带着勇者的名号躺入棺椁之中。
这棵有思想的苇草在想入非非。伊西多尔,她默念道,伊西多尔,这样的人生真是糟糕透了。
如果母亲在的话,她一定会像看废物一样看待自己吧。想到这里,诺维娅的心脏微微刺痛,流出脓血,在她脑海中,那个虽然严厉又强势,但十分关爱她的女性在她的生命中缺席太久了。
就连书信,也已经渐渐断开,但她相信这份联系一定不会断开……
母亲也会像现在这样,想念自己吗?那些日渐泛黄的书信被小心翼翼地藏在盒子之中,那是诺维娅最宝贵的东西。
不过全都无所谓了,诺维娅揉了下双眼,眼尾泛着红痕和泪珠。如果能再次见到母亲,那就躲开她就好,最好认不出。
酸楚涌上心头,堵塞咽喉,流进心脏之中。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注满了泪水,肉体里也是水,心脏里也是水,还有她无人可以述说的哀愁与孤独。
撒迦利亚的手掌突然抚上了那颗乱动的金色头顶,动作轻缓温柔,他注视着侧躺在臂膀上的金色脑袋,金发顺着身体曲线落下,他伸手圈起诺维娅耳边的一缕金发,隐隐约约可以嗅到发丝间清淡的花香。
“哭得太大声了。”撒迦利亚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却并无责怪之意。
诺维娅微微摇了摇头,又自暴自弃般地憋住声音,不愿意发出一丝啜泣和呜咽。
撒迦利亚什么话也没说,主动去安慰人不是他的风格,他更愿意用行动来代替言语——他将怀抱更聚拢一些,让诺维娅的后背和金发贴上他的胸膛。
臂膀就这样落在了身上,撒迦利亚将下颌贴上她的颅顶,微凉的五指轻抚诺维娅白皙的手背,再把手指穿入五指间的缝隙内,与她的五指牢牢相扣,诺维娅就这样被揽进了怀里,撒迦利亚说道:“现在可以哭了。”
混蛋!
诺维娅两颊涨得通红,突然间她不知道是在害羞还是生气了。
等等……她为何要感到羞涩?明明……像这样被异性温柔地抱在怀里……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逐渐适应了女性的身躯,连她也没有发现。
或者说,是这刻具身体内的本能。温柔的行动更能捕获这个孤独的人类灵魂。
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撒迦利亚会突然对她这么温柔?
这个混蛋魔王前几天还是一副要把她置于死地的样子,下手凶狠又迅速。而现在,她正在和撒迦利亚躺在床褥之中,十指相扣,让她哭出来……
究竟是地下室那晚的撒迦利亚印象太令她深刻了,她居然觉得这样的撒迦利亚很不错……
怀抱有些凉,但诺维娅还是十分贪恋这个为数不多的温暖怀抱。
她是病了吗?诺维娅想。
脸好烫,像是发烧了一样。
万辛的是,她是被对着撒迦利亚,她这副不正常的表情只有她自己会知道……不会被撒迦利亚看到。
如此想道,诺维娅砰砰跳动的心脏好像要跃出胸腔,声音大到就连她自己也能听到每一下的跳动。喉咙好像被掐住了一样,连呼吸也不知不觉间变得困难,只有小部分可以被呼出体外、吸入体内。
“撒迦利亚……”诺维娅用只有自己的声音说道。
不过魔王的听力比人类好多了,可以捕获空气中细小的振动。他听到了那句软绵绵的轻声呼唤,连声音都在发抖,撒迦利亚垂下眼眸,说道:“继续说吧。”
他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诺维娅沉默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不是把我当做玩具了?”
失落、委屈,还有她埋在心底的愤懑,都融入一句短短的轻声疑问之中。撒迦利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都已经有未婚妻了,不能多陪陪她吗?”
“她后天就走。”
“那我……我……因为你是魔王,大家都听你的话。”
“包括你?”
“嗯……我很听话。”
说得像是她有多叛逆、难掌控一样。诺维娅当了这么多年的乖巧学生、和后辈,不能说是百分百,至少也有九成。
就算是她有不怎么听话的小想法,她也不敢再魔王面前透露。
“我知道。”
听话吗?
撒迦利亚眸色微暗。
那位记忆中的圣女不仅有娴静秀丽的外表,他更喜欢那颗坚毅而反叛的内心。作为预备圣女的她,就这样和她的贴身侍从一起从教廷逃跑,从长老院的监视之下逃走,米拉贝尔会面带微笑地说,那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旅途,从安稳的生活迈向流浪。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撒迦利亚问道。
当然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被外界所束缚。我想,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棒的决定了。
他看到米拉贝尔眼中闪出一丝狡黠的光芒,仿佛娴静温柔的外表只是伪装出的假象。
……
听话吗?
是教廷和皇室的走狗?还是跟在贵族后的乖巧侍从?所谓的“勇者”,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撒迦利亚嘲讽地轻笑一声。
“我更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撒迦利亚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奇怪话,让诺维娅一时摸不到头脑。
坚持你的信仰和身为人类的骄傲吧,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