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尔蒂丝,她想自己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她攥着一只怀表,表上是更小一号的她被一个成熟的男人抱在怀中的照片。她记不起除了名字之外任何关于曾经的事情,包括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和其余的一切,干干净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有基础的逻辑思维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淡淡的自然气息拂过,叶子也随着清风的吹拂发出了细细的沙沙声,几片枯叶飘落于湖水上,散出一缕缕波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了自己脑海中不断增长的疑惑,默尔蒂丝知道自己大略是失去了许多记忆,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想不起自己曾经都有过什么样的故事,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只能依靠外物猜测,但出乎意料的,默尔蒂丝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波澜不惊,似乎并不排斥这样的感受,虽然对一切都感到疑惑,但并非一无所知的陌生。
默尔蒂丝醒来时便身处于这片森林中的一处小湖边,她试着沿着小湖走了几步,但森林依旧郁郁葱葱的看不到尽头,偶尔还有不知什么生物的吼叫声和嘶鸣声响起,这让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小手轻轻按压在胸口上,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惊恐,随即远离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默尔蒂丝根据自己的体型大概判断出自己应该是十二三岁的少女,就算有记忆也不太可能拥有野外生存类的能力,而从身体上看以前的自己也并非是能做什么粗活的人,手掌光洁白皙,触摸的时候有一种凝脂般的娇嫩,这应该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才会拥有的一双手,不过手指指节倒是有一层薄薄的茧子,默尔蒂丝推断以前的自己或许是练过某些乐器,至于具体是什么,可能没恢复记忆之前都没办法知晓。
但比起这个……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迟早会饿死的吧?默尔蒂丝陷入了难题,要是自己不离开这里的话,指不定会被前来小湖饮水的野兽当做小菜吃掉,要是自己离开这里吧,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才能走出森林,要是不慎走进某只野兽的领地,那也会很危险。
很纠结,非常的纠结,但再怎么犹豫,默尔蒂丝也做出了决定,一直驻足于此等待虚无缥缈的救援着实算不上什么好决定,自己的命运始终是要自己决定的。
只是嘛……些许鸟儿在天空中飞翔着,它们的啼鸣让默尔蒂丝感到平静和安心,湖面如镜,默默地倒映出了它们自由的模样。
只是,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记忆中存在的第一处风景呢。默尔蒂丝面对着湖畔,平稳的湖面掀不起一丝波澜,静静地倒映出了蓝天白云,以及湖边静谧的如同精灵般美丽的银发少女,没有人会想打破这样的美好。
不过,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女孩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但当她背对着小湖踏出第一步时,却是没来由的一点心悸,层层叠叠的绿茵似乎漫无尽头,她踌躇了,但若隐若现的小路为她提供了方向,道路总会通向有人烟的地方,只需要循着它走下去就好了。
不过一夜的时间,太阳再次在天边露头的时候,村落已经近乎肉眼可见,默尔蒂丝庆幸着自己的好运气,能够看到人烟,自己总可以学一点什么生活技能,自己年龄还小,尽管失去了曾经,但自己的未来还是很长的。默尔蒂丝保持着乐观,鼓励着自己。
继续往前走,脚下已不再是泥泞的小路,而变成了由大量石块砌成的村道,石块与石块衔接的缝隙间长有碧绿的青苔,看得出这个村落与外界的交流和贸易并不多,村民们都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而在宽敞的村道两边,零零散散的坐落着一排排房屋。房屋大多是由青石与木头砌成,周边再用木栅栏围起来,就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小圈,其中圈养着一些家禽。
清晨的村落冷冷清清,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提着农具或是斧头什么的从默尔蒂丝身边匆匆而过,有些人会很奇怪地打量这个不应存在于此的女孩一眼,或是感到惊艳,但没有人多做停留,晨起农耕的人们总是匆忙的。
真正来到了人烟汇聚的地方后,默尔蒂丝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她没有钱,就算有旅店之类的给人歇脚的地方,也与她无关。一时间,默尔蒂丝很是迷茫,她打起了退堂鼓,说不定在森林里待着,天天风餐露宿也挺好?
“欸,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在村口站着做什么?是隔壁村子过来的吗?”
正在默尔蒂丝感到有些混乱的时候,身旁传来有些颤巍巍的声音。她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子有些干瘦,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奶奶。
“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老奶奶看见默尔蒂丝面容之后,眼中的疼爱之情愈发地浓郁了起来,她缓步走到默尔蒂丝的面前,伸手拍了拍默尔蒂丝身上由于夜间在森林中摸黑行走而沾上的泥土和草叶,俨然是一副哄小孩的宠溺语气,"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呀,叫什么名字啊,你家里的大人呢?”
默尔蒂丝被老奶奶好多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愣,不染脂粉的清丽小脸上浮现出了错愕和疑惑,她抬起头看着老奶奶慈祥的姿态,心下不知为何却是稍稍安定了,只不过这还是记忆里第一次和别人交流,她显得有些紧张。
“我…我来自……我是…那个…”默尔蒂丝想要回应老奶奶的问题,但却不知从何说起,着急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急,慢慢想,慢慢跟奶奶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是附近村子的孩子吗?”老奶奶苍老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默尔蒂丝的小脑袋,安抚着默尔蒂丝的情绪。
默尔蒂丝感觉自己好像并不讨厌被人摸脑袋,这样做似乎会让自己有一种安心感,所以扭了扭小脑袋在老奶奶的手上蹭了蹭,“我的名字是默尔蒂丝,奶奶好。”
“嗯……不像是我们国家的取名方式呢,奶奶可以叫你默默吗?”老奶奶似乎有些讶异,或许是怕默尔蒂丝多想,她没有表现出来。
“嗯…奶奶要是喜欢的话这么称呼就好。”默尔蒂丝点了点头,她其实蛮在意自己的名字的,但她也不排斥昵称。
“默默你的家里人呢,是谁带你来到我们这里的啊?还是你自己从家里走来的呢?”
默尔蒂丝沉默了,她觉得不管怎么回应都不太好,所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样啊……”老奶奶也没有再询问默尔蒂丝什么,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子疼惜,她也有着一段一直深埋心底的故事,看着默尔蒂丝这样的情况,也有着一些自己的猜测。
这里是煌国的边境之地,紧挨着的便是名为“陵”的帝国和叫做“赤沙”的中立国度,老奶奶年轻时也曾在国家的边境防线上待过一段时间,她大概知道银发银眸的人在煌帝国几乎见所未见,更别提这般美貌。
老奶奶可以肯定默尔蒂丝绝不会来自一般的平民家庭。生在平民家的女儿,生活中有太多的艰辛劳苦,养不出她这样的面貌和皮肤。她的孙女才十六岁,但农家的孩子生活清苦,皮肤已经很是粗糙,手上也已经全是茧子了。再加上默尔蒂丝的衣服也表明了这一点,虽然一眼看去并非异常华贵,但却是精致华美,绝不是平民家庭的孩子能穿着的。
默尔蒂丝看着有些沉默的老奶奶,感觉自己一直沉默着很不礼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肚子却突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默尔蒂丝一张娇俏美丽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虽然不是很理解这样意味着什么,但就是不自觉的有些难为情。
老奶奶微微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也随之舒展,“那默默你先跟奶奶回家吃点东西吧,再洗个澡,你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
老奶奶的手虽然又干又皱,还很粗糙,但默尔蒂丝感觉被她牵着时,非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