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把邹屠夫家的小儿子一眼瞪走之后,默尔蒂丝终于发现正如兰裕夏说的,村里的大家对她并没有恶意,那么她只需要跨过心里的坎,就能和村子里的大家交朋友了。
领悟了这个道理的默尔蒂丝干劲满满地度过了一周,但还是没能交到朋友,每每她主动想和谁说说话,那人都会拔腿就跑,好像看见了瘟神似的。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默尔蒂丝又领悟到了这个道理,她天天跟着兰裕夏一起采药,有时也会在村口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兰裕夏和村里的女孩们聊天,想说话又害怕打断她们聊天,便一直默不作声地呆在一边。
不过比起没能交到朋友这件事,默尔蒂丝更在意最近出现的一些怪事,比如一个奇怪的金色影子,好像不管在哪里自己都能看见它,一开始默尔蒂丝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的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平日里也没有犯过精神恍惚的毛病,那么就只能是有孩子在搞恶作剧想要作弄自己了,想通这一点以后,默尔蒂丝也就释然了,只是暗暗吐槽是哪个小坏蛋恶作剧她。
这一天,兰裕夏和默尔蒂丝从小树林采药回来以后,村口处已经聚集起不少女孩,而兰裕夏自然而然地融入环境,听了两句以后便插入了她们的话题一起聊起天来。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裕夏那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啊?”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虽然声音悦耳动听,但在默尔蒂丝这个局外人听来却吵闹的很,她只希望兰裕夏能早点结束这场冗长的聊天,让她不要一直在这里独自尴尬。
“欸,裕夏也给我们介绍下妹妹嘛,都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一边,裕夏也太不细心了。”一个脸上有几处雀斑的娇小女孩突然出声打断了在聊天的众人,大伙这才反应过来默尔蒂丝原来一直被她们晾在一边。自从邹七提到默尔蒂丝并不是那种贵族的娇蛮大小姐后,孩子们对于她的抵触也没有最开始那么严重了,只是她就像是个小透明一样,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也没人会刻意去找她说话。
“啊哈哈……对不起呀默默,我总会出这样的毛病,自己聊着聊着就不由自主地忘掉别的事情。”兰裕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收敛笑容,微笑着拉过默尔蒂丝面向女孩们,“大家看好,这就是我的妹妹啦,叫她默默就好,她有些怕生,不怎么爱说话的。”
“姐……姐姐们好,我是默尔蒂丝。”原本待在一边发呆的默尔蒂丝突然被兰裕夏揪出来也是一惊,说话声音也随着时间越来越小,目光也不敢停留在她们身上,更别说和她们对视了,在一群陌生人面前介绍自己这种事,想想就很蓝的啦。
“别害羞嘛,不过默默真的好可爱,害羞的样子都很美呢。”“就是,简直和裕夏小时候一样呢,她那时候比默默还怕生。”“对啊,我记得她那会儿还被白河逗哭过呢。”女孩们有说有笑地围着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兰裕夏,躺枪的兰裕夏先是一怔,随后笑骂道:“喂!你们这些混丫头,我还在这呢!揍你们哦。”
“略略略,裕夏姐要揍人啦,快跑呀!”“裕夏姐都要嫁人了,还那么暴躁,小心林曦哥不要你了。”“默默,你裕夏姐姐超暴躁的,好吓人啊!”“默默愣着干嘛,快跟着我们跑呀,裕夏不会生你的气的。”一个坏笑着的女孩拉着懵懂的默尔蒂丝就跑,兰裕夏哭笑不得,只能追了上去。
“白兰!你这死丫头放开我家默默!我们还要把草药送回家呢!”女孩牵着默尔蒂丝哪里跑的过兰裕夏,三两下就被追上,随后把默尔蒂丝当作母鸡和兰裕夏玩老鹰抓小鸡。
很快先前散开别的女孩也一个个冒头,跑到白兰身后组了一条长龙,一场莫名其妙的游戏开始了,只是作为母鸡的默尔蒂丝全程懵懵的,丝毫没有作为游戏中心的自觉,导致小鸡们很快被抓到了好几只。
“噗…哈哈…嗯。”默尔蒂丝突然不自觉地笑出声来,但只是轻笑两声后,便将笑容收敛了起来,这时身后的白兰突然把双手放到默尔蒂丝娇嫩的双颊上,捏着默尔蒂丝的脸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默默笑起来明明那么可爱,多笑笑嘛,大家都是朋友,那么拘束做什么,还是说你家的笨蛋裕夏姐姐连我们是谁都没给你介绍一下的吗?”无视了兰裕夏鄙夷的目光,白兰从默尔蒂丝身后探出脑袋,然后磕在默尔蒂丝肩膀上后半抱着默尔蒂丝原地转了一圈,“我叫白兰,村里孩子们都喊我一声兰兰姐,你也这么叫我就好,我可比裕夏靠谱多了。”
白兰也不管默尔蒂丝有没有回应,也没管兰裕夏对她这种越俎代庖的做法眯起眼睛表示不满,“那好啦,我给你介绍下先,她是我妹妹白河,她是邹家的大女儿邹婷婷,这是……”
尽管是初次见面,不过默尔蒂丝感觉白兰好像给了她一种奇怪的安心感。本来她在人前是有些退缩的,但此时却……还是很退缩,只敢在白兰介绍到某人的时候抬头看一眼,然后马上像是受惊的小兔般垂下脑袋。不过默尔蒂丝感觉这样在人群中心的感觉虽然让她一时间非常不自在,但在之后面对她们时应该没那么容易害羞了才是。
和朋友们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相当快。
“好啦好啦,咱们得早些把草药送回家里啊,这个时候奶奶都快把晚饭做好了。”兰裕夏看到默尔蒂丝能够和村里的孩子们玩到一起也很高兴,不过可不能回家晚了让奶奶担心。
“默默的名字好奇怪,这真的是她的名字吗?”看着默尔蒂丝被兰裕夏拉走了,一个女孩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到。
“姓默的人虽然很少,但确切是有这个姓氏的吧?而且我确实听说有些城里人会取很长的名字,四个字的名字也不罕见的。”白兰挥了挥手,“纠结人家默默的名字做什么,很不礼貌欸,走了走了,还得回家准备晚饭呢。”“嗷,那咱们晚上吃什么呀?”“怎么,你还要来我家蹭饭啊?我不介意的。”
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晚饭,而念秋也早早地坐到了桌边,看着兰裕夏进门不禁翻了个白眼,“天天在外面玩那么晚才回来,一点不考虑给奶奶分担一下的。”
“欸!说什么呢你,倒是你天天在田里抓泥鳅,还偷偷跑去镇上的书塾玩,没人说你就以为我不知道吗?”兰裕夏话音刚落,兰念秋的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去镇上借书看了?”“白河不就在镇上的书塾念书,你说我怎么知道。”兰裕夏不屑地扫了兰念秋一眼,自知理亏的弟弟顿时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
“默默和裕夏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呢,快坐下来吃晚饭啦,你们看念秋早早就坐好啦,肯定是饿坏了。”奶奶稳稳当当地端着汤从厨房走了出来,兰裕夏也连忙帮着奶奶布置碗筷。
晚饭时,兰裕夏如往常一般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一天发生的事情,奶奶慈祥地笑着附和,兰念秋则是盯着兰裕夏,似乎生怕她把自己跑去书塾的事情告诉奶奶。
默尔蒂丝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模式,能在兰裕夏说话的间隙插上两句,奶奶也欣慰地看着默尔蒂丝逐渐向着开朗的转变。
晚饭是很简单的一菜一汤和几个热腾腾的大白面馒头,以及据说是裕夏姐未婚夫出任务时顺道送来的半只烤鸡,只不过他好像很忙的样子,虽然他也有些舍不得走,但还是没能留下来吃完晚饭。
四个人,只有四双碗筷和三个瓷盆,默尔蒂丝虽然想包揽这些家务琐事,但还是被兰裕夏以大家应该轮流做家务为由坚决地赶出了厨房,陪着奶奶和兰念秋在村间的小路上散步。湿润的泥土透着淡淡的芬芳,这是属于农村的质朴气息。
农村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对于兰家来说吃完晚饭以后散散步,一天差不多就结束了,毕竟农村既没有接通电路,也没有可以创造不夜石的修士或者魔法师,想要在夜里行动就得点蜡烛,非常不方便。
默尔蒂丝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默默,你有什么心事吗?还是想起了你以前的一些事情?”奶奶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
“以前的事情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默尔蒂丝微微摇了摇头,“奶奶,我在想我交朋友好困难,明明已经来村子里很久了,但还是没能交到朋友,和她们说话时还是有些害怕。”
“默默,你突然出现在一个非常陌生的环境里,和记忆中从未有过的人一起生活,但你一直那么坚强,一步一步了解着身边的人,和许多人成为了朋友,你已经很了不起,很勇敢了,但成长是慢慢的,不要心急,村里的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会交到许多朋友的,如果你也喜欢新知识,那下次念秋去书塾的时候,让他也带上你就好了。”奶奶温柔地安慰道。
“嗯,谢谢奶奶,我一定会的。”默尔蒂丝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拧开脑袋看向窗外。
“欸…”恍惚间,默尔蒂丝觉得窗帘似乎动了动,但想来也没风,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不过空中残余的点点金芒却不像是原本就有的东西,“奶奶,你怎么会知道念秋偷偷去镇上的书塾了,裕夏姐都告诉您了?”
“奶奶老了,每天就很喜欢在村口唠唠嗑,这种小事情就是大家的谈资,奶奶当然知道了。”奶奶也闭上了眼睛,想来她都已经这般年岁还整日操劳,疲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默尔蒂丝想自己或许可以去学一学按摩的技巧,帮助奶奶缓解一下。
“怎么了,默默?早些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慈和的声音又一次催促道。
“嗯,奶奶晚安。”默尔蒂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