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杂草……灌木丛里也没找到…这附近的萤草都被挖光了欸。”默尔蒂丝对于各种知识都学的很快,而兰裕夏对她也是有问必答,所以她在跟着兰裕夏采过几次药材后就对树林里能够找到的草药有了分辨能力,虽然还不甚熟练,但已经可以独自进行药草的采挖了。
默尔蒂丝独自穿行在小树林中,时不时拨开浓密的树叶,低头避过开叉的枝丫,绕过灌木丛,这些天来她除了不断学习和劳动,也时不时会尝试寻找自己的记忆,但她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而大概和自己过去有关的连衣长裙和怀表带给她的也只有陌生感,也不能为她提供任何过往的既视感。
这些天来,和奶奶说的一样,默尔蒂丝的羞涩和怕生并没有对她交到朋友产生太大的影响,她很快就和村里的女孩子们打成了一片,在和村里的大家进行交流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扭扭捏捏了,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可爱女孩,而默尔蒂丝也逐渐成为了村里的一份子,她也同样喜欢这样的羁绊。
只是,默尔蒂丝在交流中也并非对大家毫无保留,她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看见大家看不见的东西,甚至对它们加以控制,比如她在认真地凝视眼前的世界时,世界就会化作五彩斑斓的样子,无数个光点闪耀着,静静地悬浮在空间里,大家似乎看不见它们,行动也不会影响到它们,只是默尔蒂丝不仅能看见,也能搅动它们,一个念头就可以让这些光点飞来飞去,不过它们似乎也不能对别的东西产生影响,会一下子穿过物体和人,而且这样做的话在精神放松下来后会很累,甚至有可能感到全身无力。
当然这个小能力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默尔蒂丝在寻找草药的时候就发现淡绿色光点大量汇集的地方往往就有药材存在,所以她尽管对这片小树林算不上特别熟悉,但独自采药时收获往往也不低于兰裕夏她们。
“这附近……被大家采挖过度了,估计已经没有多少草药了。”默尔蒂丝的视角下,在这附近绿色光点不仅稀少,而且分散,一点都没有汇聚起来的意思,如果想要采挖草药,恐怕得更深入小树林才可以了。
默尔蒂丝皱了皱眉头,她背着的药篓只装了一半不到,即便回程的路上也可以挖到一些草药,但相比往常的量肯定不够。默尔蒂丝并不愿意被奶奶或者裕夏念秋当成没有认真采挖药草的贪玩的坏孩子。
但是……这片树林实际上是属于两个村子共有的,两个村子的村民都非常友好,各自只占据了森林的三分之一,要是深入采挖,某种意义上会破坏了这份两个村子达成的默契。
想到这里,默尔蒂丝停下了脚步,虽然认真去看的话能够看到身前不远处的区域有大量绿色光点汇集,但她还是决定到此为止。
高度集中的精力渐渐舒缓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和晕眩,默尔蒂丝走了几步绊到了什么险些一个踉跄摔倒,眼前的事物一下子从闪耀的大片光点变成无数转圈的模糊小星星,隔了好久才恢复了正常视物的能力。
默尔蒂丝好不容易才站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是什么把自己绊到了,一看却很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是一把华丽的长剑,剑鞘呈暗金色,剑脊和剑柄处均镶有一枚呈灿金色的宝石,延伸开翅膀状的护手,而从另一个视角看,它的周边汇聚着大量充满光明气息的金色光点,闪亮地让人睁不开眼,不管怎么看它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种小山村的武器。
啊……看上去……就好贵。默尔蒂丝吞咽了一口口水,她有点想触碰它,又觉得自己大概不应该擅自触碰这样极尽优雅而奢华的艺术品。
但是,这里也没有别人了,如果自己不把它带走,或许它会就这么一直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毕竟它的主人怎么会记得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恐怕很久很久也找不到它吧?
默尔蒂丝想了想,决定把它带走,让奶奶把它交给镇长,再联系上那位丢失了宝剑的大人物,或许还会得到一些奖赏,那样一来家里有可能也不会那么拮据了。
毕竟一看就是大人物的佩剑,按理说是不容易损坏的,不过默尔蒂丝还是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外套把它裹了起来,抱在怀里,长剑质感虽然明显但毫无重量可言,默尔蒂丝有些在意这一点。
那么长一段路,默尔蒂丝因为捡到宝剑的欣喜小跑回来,在村口时一头撞上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孩,对方脚步本就有些虚浮,默尔蒂丝好悬没一下子把她给创飞出去。
啊……长剑一下砸在了女孩身上,连剑带鞘透体而过。默尔蒂丝惊慌地扑了上来,“小白你没事吧?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馆,你…”
白河反手给了默尔蒂丝一个脑瓜崩,疼得后者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去什么医馆啊,你这小丫头居心不良,是想让我去挨一针吗。”
白河站起身来,长剑竟是从她的身后显现出来,静静地横置在地面上。
默尔蒂丝抱着衣服,很是疑惑地看着这一幕,“那个,抱歉小白,我跑的太急了,你…没事吧?”虽然看上去白河确实没事,但她可是被一把剑穿透了欸…看着白河的种种反应,默尔蒂丝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她不敢确定。
“废话,只是被你撞一下而已,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急急忙忙的,多看着点路,要是撞到老人家和孩子们会很危险的。”白河揉了揉脑袋,被默尔蒂丝这一撞,在镇上的书塾里恍惚了一整个上午的白河清醒了不少。
“那个,小白,你真的没事吗?你刚刚被一把剑刺穿了啊?”默尔蒂丝试探了一下白河的口风,果不其然,白河摸了摸默尔蒂丝的小脑袋。
“默默你难不成是被撞傻了,哪里来的什么剑?你身上还有地方藏的了一把剑?”白河的表情有些奇怪,“默默你怕不是拿了念秋在书塾借的那几本小说看,咋会没事总想武器那种东西?女孩子总想着打打杀杀可不好。”
白河看不见这把剑,甚至无法触碰它。默尔蒂丝知道了这一点,而且这把剑刚刚也是被自己的外套卷的好好的情况下突然掉落,或许它也是只有自己或者一部分人可以看见的东西吧?就和那些光点一样。
“抱歉小白,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咯。”默尔蒂丝在白河看笨蛋的眼神下弯腰捡起了长剑,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去。
“白河,你怎么在这?上午书塾的课听得怎么样了?”一般路过的白兰把逃学回家的白河抓了个现行,一时间村口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剑?默默你是说这里有一把只有你能看见的剑吗?”兰念秋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欸,默默也有这种时期啊,之前有段时间念秋也喜欢捂着自己的左眼,说自己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可以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后来我们拉着他去镇上做了检查,原来是他的左眼有些发炎。”兰裕夏盯着有些兴奋的兰念秋,诛心的文字把他高涨的情绪压了下去。
“别闹,默默不是那种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想来她确实看见了一些东西。”奶奶看着认真的默尔蒂丝,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也让兰裕夏和兰念秋也放下了玩味的态度。虽然依然不相信默尔蒂丝能看见什么不存在的剑,但既然奶奶都这么说了,再加上默尔蒂丝一向很乖,他们也不禁认为是不是默尔蒂丝因为失忆而有些精神恍惚。
“奶奶,是真的,我真的可以看见它。”默尔蒂丝用力地点头,小脸都急得涨红了。
“默默,你是不是还可以看见空气中有一些悬浮的光点?”奶奶认真地询问道。
“欸?是,是的,原来奶奶你也可以看见这些吗,那奶奶你可以看见这把剑吗?”默尔蒂丝歪了歪脑袋,感到很是意外,双手呈着剑举起。
“不……只不过奶奶从书上知道了一些类似的事情罢了。”奶奶摇了摇头,随即正色说道:“默默,关于你可以看见这些异常现象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念秋,裕夏,你们也是,就当默默没有说起过这件事,一定不要说出去了。”
“嗯,奶奶,我知道了。”兰裕夏点了点头,虽然她也有些在意奶奶和默默说的这些,但既然奶奶要求不要深究,那么一定有道理。兰念秋也在一边连连点头。
“欸,奶奶,那这把剑怎么办?”默尔蒂丝知道这把剑没用后,情绪也变得有些失落,把它拿起来挥动了一下,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但即便算上了剑鞘,它也轻的就像是一片羽毛。
“把它收起来放好吧,虽然捡到东西以后上交是一个很好的品德,但凡事总有例外。”奶奶话语间不再严肃,又挂起了平时那抹慈祥的笑容,“说起来,快要到丰收节了,咱去邹屠夫那多割些肉回来,奶奶给你们炸酥肉吃。”
“好耶!”兰裕夏和兰念秋欢呼雀跃,默尔蒂丝也被气氛感染,开心地笑了起来,把剑的事情抛在脑后,不过她也留意到,奶奶似乎对这些东西有一定的了解,但并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说,那么就之后有机会再单独问问奶奶吧。
此刻,村外的小树林中。
“死亡的味道……浓郁……深沉……”一道黑漆漆的人影踱步过茂密的树荫下,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