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契约，首先我应该相信它存在。那本书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何况小诗吟那一副古板认真的模样，估计是已经验证过的样子。”
第二天的晚上，夜蜂独自在灯下练习着地图绘制。
这一次她将王都的比例缩小，然后在自己所未见过的空白区域画了一个大圈，把王都围在圆心。
“领主之间因为经商等交流活动，时常会乘坐战鸟出行，我以前也确实曾见过老领主乘坐战鸟飞出天边……但既然存在【天空的契约】，就说明飞行一个小时以后肯定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接应她们……”
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去问问小诗吟……但我可不想再看到她板着脸的样子，更何况我们还打过一架，要不我托阿古西奈去问问？
但是夜蜂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以前和阿古西奈聊天的时候，她讲王都语经常左右不分，有几次聊了一大段以后她才一拍脑袋举着自己的双手左顾右盼地说：“你前面讲的是左边？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右边呢！”
让阿古西奈去复述小诗吟那种文绉绉的言语，想想就难……
而且阿古西奈擅自用泣珠把女祭司之泉的水引到孤儿院这件事还被小诗吟责备了。
安布罗斯帝国有法律规定，禁止私自凿井。因为这种行为擅自扩大了女祭司之泉范围。
除分封各地的领主们，在各自的地盘里，经过女王的批准后，允许开凿固定数量、固定地点的女祭司之泉的井或水渠外，一切针对女祭司之泉的凿井行为都受到严格管制。
“擅自开渠和凿井有什么区别，要是被女王知道了，我该怎么解释？”
小诗吟是这样说的。
尽管那个悬空水渠现在已经失效了，但阿古西奈还是认为自己给小诗吟添了麻烦。夜蜂估计现在也不好托她去向小诗吟提什么要求。
夜蜂放下羽毛笔，揉了揉眼睛。
“梅里，你觉得穿越荒野需要掌握什么？”
“徒手生火。”
“……”
梅里坐在夜蜂身后的床边，一边吧唧吧唧吃着烤鼹鸟肉，一边晃悠着纤细的双腿。
“如果不生火呢，我可以模仿陆行鲨的胃，把生肉吞下去充饥……”
“那你搭建住所难道要像鼹鸟一样挖地洞吗？”
梅里举了举手里的烤鼹鸟，这种不会飞的小东西是用圆钝的喙来挖地洞的，生态位类似她故乡的“老鼠”。
“烤熟了的动物你还能扫描吗？”
“没试过……估计不能。而且我也不想用嘴去啃土……”
熄灯睡觉时间，如今夜蜂的房间里多挂了一张吊床，梅里平时就睡在这里。
当然即使熄灯后，偶尔两人还是进入摸黑闲聊时间。
“夜蜂，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点，为什么孤儿院的妹妹，还有薇姐她们都说你生活能力差。”
“梅里，你不觉得吗？”
“我看你后院里晒着的那张臭死人的风暴牛皮，其实你是知道制作皮革的正确方法的。”
“那也是我和城里的皮革匠学来的，但如果会魔法的话，就不需要这样长时间晾晒……”
“所以别人用魔法能完成的，你用双手花时间也能完成。她们说你生活能力差，只是因为徒手效率比魔法更低，实际上方法你都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城里以后就先混熟了皮革匠和泥瓦匠这些职业的人……应该也是吊坠在指引我先去学会这些？”
“顺便一提，早上你不在的时候有邻居来投诉你这里晒的皮革太臭，我看那些人态度很鸟的模样，就用一顿脏话把她们骂回去了。”
“这……改天有机会我去跟她们道个歉吧……”
夜晚，呼啸的大风不断撞击着窗户。
这天晚上夜蜂没有陷入复杂的梦境，只是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是准备启程吗？可是……”
不等夜蜂反问，梦境化为泡沫。
夜蜂被巨响吵醒，仍是深夜，呼啸的风暴夜袭了王都。
夜蜂悄悄爬下床锁好了窗户，又抱着被褥打算添给吊床上冻得缩成一团的小梅里。但她发现小梅里好像没有睡着，或者只是在说梦话。
“我来到这里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台风天。”
夜蜂没有打扰睡梦中的小梅里，只是轻轻帮她盖好被褥，就独自下楼准备锁好其余的门窗，顺便去后院里把晾晒的皮革收一收。
近几年的天气确实越来越奇怪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怪异的风暴越来越频繁。
夜蜂记得小时候王都里是没有这么频繁的风暴的。
光是这两周之内，就来了三场。第一场风暴后，本已过了迁徙季的风暴牛隔天就大量出现在孤儿院附近。第二场风暴后，次日阿古西奈就出现了。现在是第三场了。
夜蜂轻轻捂住吊坠，这次吊坠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指引。再联想一下近期的梦境，也没琢磨出什么来。
小梅里刚刚是不是说，她的到来也伴随着风暴？
难道每次风暴，都会带来点什么……
夜蜂回到床上，闭目但没有入眠。
直到第二天中午，风暴才将将停息……
夜蜂行走在街头，打算去附近的泥瓦匠大妈那儿还一下之前欠的蚁穴黏土和草木灰钱，她这才发现本次风暴威力不同寻常。
沿途的房屋都倒了几座，甚至路边的树木也有被折断的。
经历过暴雨冲刷后的王都街头，此刻正源源不断从地砖缝隙，墙角散出湿气，整座城池都被笼罩于这股湿冷之中。
街边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垃圾，尤其是被留在集市摊位的各种短期食物以及残余边角料。
被雨水浸泡后的腐烂厨余淌出一股股污浊的汁水，这些汁水填进地砖之间的缝隙，沿着墙壁的边界一路延伸下去，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的气味，令经过的行人频频干呕。
夜蜂感到街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街坊们对这次的风暴议论纷纷。
“昨天白天还风和日丽的，大半夜怎么突然就……”
“对啊，这几年越来越奇怪了……”
“这两周都刮了几次了，往年这个时候天气好着呢。”
“听说学院那边观星塔塌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萦绕着臭味的湿冷笼罩了整个王都，仿佛能够穿透衣物直达骨髓。
“夜蜂，你好啊！昨天风可真大。”
泥瓦匠大妈自己亲自修的房子自然是没有倒塌，但不住人的仓库却在风暴中倒了一半。她用魔法搬捡着重物，打扫着狼藉，又靠魔法在身体周边围绕起一圈热气。虽说被温暖的湿气包围着略感闷热，但她心想倘若只是流点汗的话总比挨冻要好的多。
简单的寒暄后夜蜂还了欠款，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她突然很想去看看孤儿院怎样了……
夜蜂打算叫上梅里一起到孤儿院去看看，沿途修缮市容的清洁工们也被热气魔法环绕着，一边抹着衣领里被捂出的汗珠，一边悠闲的穿行于狼藉之中，不紧不慢地打扫着……
当日，坏消息降临——炽月妈妈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