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箭头上有毒。但万幸她中毒后立刻被割开这个十字伤口,放了血,毒没有染的很深。”
小诗吟用尽手头的一切材料抢救着薇姐。
螳螂修女玛拉卡娜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害,她稍作修整恢复状态后,就用简单的治愈魔法唤醒了薇姐。
小诗吟则撕下布条,包扎着薇姐肩上,那被倒吊人切开的十字伤口。
团队的气氛凝重到冰点。
现在夜蜂下落不明,小诗吟自己也没有战斗的力量。
“只依靠阿古西奈和修女玛拉卡娜两人,还能夺回遗失的奇迹并找回夜蜂吗……”
小诗吟焦虑到不顾形象,开始抓挠自己的头。
说实话,玛拉卡娜尽管是肉食性的虫人族,但她身为修女而非战士,即便靠着虫人为了捕猎而天生的身体构造,这副娇小的身体的战斗能力,恐怕顶多相当于一个持刀士兵吧。
小诗吟无声叹息……
“如果夜蜂不回来的话,我根本无法制定反攻的计划。”
原住民们送来珍贵的火种和少量的稍微干燥的树枝,她们让小诗吟一行生起篝火取暖。
但珍贵的火种很快就在寒风冷雨中熄灭了。
小诗吟咒骂着自己,离开【女祭司】之泉,失去了魔法以后的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们只能在雨中的破旧草棚里挨饿挨冻,同那些贫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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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卫兵损失很大,得再招募一些了。可恶的诗吟,放任自己的干部莫名其妙在我的地盘撒野,我得写一份报告向女王禀报此事,要那家伙赔偿我的损失!”
玛蒂尔达打算返回宅邸,三位干部与剩余的卫兵跟在她身后。
“萤焰,我们这次卫兵的损失有没有八成?真是气死我了!”
“回领主,除去今天外出执行其他任务的,街道巡逻的损失超过八成。”
“外出……啊。”
玛蒂尔达忽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
同时一声惊天炸雷,让心事重重的梅里心惊胆战。
雨中传来的噩耗打碎了农民们的心,更打碎了梅里为乡亲争取来的一切——
镇子外围的堤坝溃了,种了粮食的大片田地都被淹毁了。
梅里冒雨匆忙赶到河边,眼前的田地一片狼藉,污浊的泥水淹没了大片田地,碎石烂木撞碎了井井有条的田。
堤坝决口还不断有更多的混浊河水涌入……
那夸张又狰狞的决堤口绝对不是雨水浸泡坏的,显然是人为……一定是有人用了什么魔法或者炸药把堤坝炸开的!
围观的农民们神色痛苦无比,毁的是田地,痛的是农民的心。
领主和干部与卫兵们晚一步到达的时候,城边地势高处已经围满了农民,有些人心有余悸因为淹没的不是自己家的地,有的人掩面而泣对来年的生活而绝望。
“玛蒂尔达!你当我傻吗!那种决堤口很明显是人为的!”
梅里愤怒了,一时间气血上涌让她目眩,她彻底忘记了恐惧,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你疯了吗?淹了自己领地里的田!那些都是种了粮食的田啊!!!”
“哦?你有什么证据就污蔑我说是我炸的堤坝?”
玛蒂尔达面前的梅里,弱小得就像无助的虫豸。
“世事难料,谁会知道我刚颁布了自由耕种的法令就决堤了?我又不是什么神仙。”
“混账东西!!”
玛蒂尔达无视梅里那毫无威胁的愤怒与咒骂,撑着伞在雨中冷冷看着波涛涌动的田地。
“最近几年都是龙卷风灾年,作物减产,总有人没饭吃。还不是我给你们发了贷款或者粮食,也只不过要你们抵押几块田地罢了。”
梅里感到仿佛有电流打过全身,令人头昏脑胀的剧烈心跳之中,她已经怒不可遏了!玛蒂尔达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怒火让她忘记了颤抖,倒吊人从她身后瞬间浮现,张开锋利的锐爪扑向了玛蒂尔达!
“你这个无底洞!吸血鬼!!!”
锐爪扫过,带着花边的精致雨伞应声而碎,但玛蒂尔达毫发无损,她轻轻松松一把抓过梅里的脖颈,将她狠狠按倒在雨中的泥泞。
“天灾导致农作物减产是很正常的,你去告诉那些农民,要是没钱没粮过日子的话,可以来我这边贷款!只要拿地来抵押就行了!这事交给你来负责,我的小瑞雪!你竟敢用我赐予你的【倒吊人】攻击我,还弄坏了我的伞害我被雨淋!你这打闹不注意分寸的坏东西!”
无处泄愤的五指深陷泥泞,被压住的脖颈无法再抬起看看天空,绝望压住心口,压住双眼……
视线模糊,小梅里昏了过去。
覆满面庞的是雨水与泥浆,堵满心头的是怒火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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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
阿古西奈操控着水做出屏障,堵住了漏雨的草棚顶,疲惫又饥肠辘辘的她没有精力再制造出抵挡侧面冷风的水墙。
寒冷的破草棚内,薇姐尽管逐渐苏醒过来,但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中毒的右臂此刻没有知觉。
修女玛拉卡娜焦头烂额,不断帮她施加治愈的魔法,可惜收效甚微……
小诗吟没了【女祭司】的魔法,也没了【节制】里面提前存储的魔药,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此时此刻,越来越大的雨中,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
“这些家伙把东西藏得真好!”
就在刚才,夜蜂独自翻找着钟塔,翻遍了萤焰的房间却没有找到遗失的奇迹。
她瞥见窗外,远处有人要回来了,不得不放弃搜刮,赶紧冒雨逃离钟塔……
此刻夜蜂内心也已经察觉到不妙——外面电闪雷鸣显然是薇姐在战斗,可是此时却能看见敌人归来……
夜蜂赶紧淋着雨尽力避开剩余的少量敌人,顺着来时的路,找到已经没有卫兵把守的桥梁过了河,回到贫民窟。
或许是此刻命运让她们重逢,或许是夜蜂的预感一向准确,她很快找到了小诗吟等人所在的草棚。
“薇姐!”
冒雨而来的夜蜂顾不上自己湿透了的身体,马上到薇姐身边查看她的伤势、状态。
至此,夜蜂归队,她轻轻握住虚弱的薇姐的手。与小诗吟相互讲述着各自的见闻与情报。
“我相信梅里不会是坏蛋,我见过她母亲并聊过了。”
夜蜂盘腿坐在并不太干燥的干草堆。
“我从这里原住民之中听闻到她的风评总体不是很差,但并非没有不同的声音。她对你的忠诚度还待考核。”
小诗吟仍保持类似中立的态度。
“从蕾科塔的伤口看来这家伙应该也没下重手,不知道这样的切口是为了放血排毒还是单纯的歪打正着。”
“夜蜂,你有办法策反她吗?现在的局面,最大的突破口就是她。”
“一定,我一定会再去见她,她为玛蒂尔达效命只是因为母亲和乡民都在玛蒂尔达手上,她本人并不忠于玛蒂尔达。”
“可是如果不打倒玛蒂尔达又救不出她的乡民……”
“可恶啊,这不是死循环了……”
夜蜂和小诗吟讨论着种种反击的计划方案,薇姐和修女玛拉卡娜一言不发,或许是因为伤势、疲惫,或许是通过沉默表示中立。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
阿古西奈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她也已经变得有气无力。
“这一仗不能不打。”
小诗吟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最低目标也必须夺回奇迹,否则我们无法继续今后的旅程。不,如果不拿回我的【节制】,取得里面的魔药的话,别说拯救王都疫灾中的人们,就连眼前的蕾科塔芙洛的右臂也会继续恶化……”
“我可能要再潜入一次……”
夜蜂抓挠着湿发,她也在尽全力转动着头脑,但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潜入,偷回奇迹,战斗。
“夜蜂。”
熟悉的声音穿过了雨幕。
“梅里!”
夜蜂立刻回头,在雨中看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乱糟糟的卷发胡乱贴在脸颊,雨水顺着黑发,流过夜蜂给她的发带,滴落夜蜂给她的衣裳。
走过雨幕,黑白色服装的女仆身上的污泥都被大雨冲刷殆尽。
大雨之中天地洁白,梅里的瘦小身影穿过这白幕,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在了贫民窟,出现在夜蜂身后。
“薇姐,对不起。但那种十字切口是以前爸爸在露营的时候教我的,能把毒液放掉。”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梅里从怀中掏出一包温热的食物,她尽力护住了热腾腾的食物没有被雨水淋湿太多。
这一小包的食物里有一些烤熟的蔬菜,还有一些水果,和少量的肉食。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夜蜂一眼就能认出来——
花花绿绿的蔬果之中还混着一个方型的小吊坠,正是夜蜂的奇迹【世界】。
“我尽力了,这些已经是我能偷出的极限了,我头很晕,我感觉很难受……”
梅里虚弱地蹲下身跪好,弯下腰,将额头轻轻点在地上。
“夜蜂,请救救我。”
梅里回来了。
她也曾问过自己:“你怎还有脸回来找夜蜂。”
她知道自己早已无颜面对夜蜂。
就连出现在夜蜂眼前的资格也没有。
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做出了这番行动。
她说不出自己行动的理由。
在绝望中她能够想到的,只有自己曾经闪躲掉的,夜蜂的那双坚定的眼眸。
梅里倒下了,她的额头很烫,她发烧得很严重。
“你的手很冰,小梅里。”
夜蜂将她抱到怀中,用手轻轻捂住梅里冰冷的小手。
梅里闭上了眼睛,就是这份熟悉的感觉……是在每一个令人颤抖的雨夜里,夜蜂悄悄添来的被褥,还有那双悄悄抚来,温暖了她冰凉指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