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拉米瑞兹城地下的罪恶已经被击溃。
血心死在了阳光下。
被雷电击晕的伊莎贝拉主教失去了一只手臂,她的地底社会彻底暴露。那些被控制的信徒剩余的残渣、地下密道与残存的神龛木屋等物品被公之于众,伊莎贝拉被捕入狱,等候宗教审判所发落。
夜蜂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她发现自己躺在了药物气味环绕的床铺。
浑身僵硬……左手好像已经被接上了……
薇姐坐在一旁,俯身趴在床边睡着了。
长发撒下,遮住了薇姐的睡颜。
似乎在地下感受到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地面上有所不同,没了太阳月亮这些参照物,对人的精神等各方面真的影响很大。
在穹顶被炸开的一刻,阳光几乎自上而下投射而入,外面竟然已经快要到中午,当时这让夜蜂和薇姐都感到很吃惊。
当梅里和阿古西奈闯进房间时,夜蜂刚好自然醒。
“夜蜂!你们跑哪去了!我们找了半天!”
梅里一进房间就来找夜蜂,夜蜂连忙示意她小点声。不过此刻薇姐也已经自然醒。
“薇姐,你的额头……”
薇姐起身时,夜蜂先注意到了薇姐被绷带包扎的额头。
“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啊,夜蜂!”
薇姐左手轻抚夜蜂侧脸,梅里和阿古西奈也一起挤了过来。
一夜之间不知道夜蜂又擅自跑出去经历了怎样的战斗,都快中午了才遍体鳞伤地被月刃骑着“彩虹”载回来。
从彻骨冰冷的暗河溶洞,沿途撒着鲜血被救回来,夜蜂的身体状态在魔药作用下大有好转。
“安布罗斯帝国治愈外伤的技术,现在已经炉火纯青……”
医学是会进步的,但青春不会等待。
薇姐抓握着右手,又看了看夜蜂的左臂,小小声自言自语,重复着当初王都大疫灾时,小诗吟说过的话。
夜蜂也轻轻握住薇姐的手,她听出来了,薇姐仍然对十年前,摔断了腿而被宣判死刑的“追电者”抱有遗憾。
“如何,这是我跟雪山那边来的商人弄来的魔药,只要在它的气味中睡着半天以上就能强力恢复伤势,包括中毒。”
此刻月刃走进房间,将床头飘着异香的魔药瓶盖好。
这里是丽塔斯旺顿•月刃的家中。
阿古西奈迫不及待地在床边向夜蜂介绍:“月刃姐的家超级大的!”
夜蜂挪动着被薇姐扶起身,转头望着窗外。
“这大院子大房子都是你的?”
夜蜂望见窗外是大院子,草坪上的石板路通往院门口,那里拴着几只斧龙,还有木制的龙车停在院子里。
“这个车厂是我家的,祖上传下来的大房子我平时也用不上那么多间,出租了不少。我除了当个驿站管理员以外,平时就只是个收租的而已。”
月刃也来到窗边,指着下面的龙车。
“感谢你们这次对我的帮助,我会送你们一辆‘拖挂式房车’做为答谢,我自己设计的,里面有不少生活用功能。对你们的旅行肯定会有帮助的。”
“诗吟领主已经去厂里挑车了,你们坐战鸟飞行的时候,可以把车子藏到她的【节制】里面去,落地以后可以让战鸟在地面上拉车前进。”
打倒了盘踞在地底,残害无辜者的伊莎贝拉与血心,为海德婆婆还有许许多多的无辜者报仇后,月刃的内心也算放下了一块巨石。
尽管如此,那些被恶人或小人所伤害的人们也再也回不来了,月刃的目光中不可避免的流露一份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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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刃下楼到车厂去陪小诗吟看车了。
而为了尽量不耽搁启程的时间,夜蜂让梅里和阿古西奈赶紧到集市去,继续采购接下来远征的必要物资。
尽管小梅里一开始很想留下来陪陪受伤的夜蜂,但她最终还是顺从夜蜂的意思,带着阿古西奈前往集市。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户撒入这间卧室,将被子晒出不亚于魔药的香气。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剩下夜蜂和薇姐两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
坐在床边的薇姐,手中削着水果皮,发出沙沙声。
卧床仰望窗外明媚阳光的夜蜂,偶然回头,看见薇姐目光游离,像是在独自沉思着什么。暖阳下那慈悲女神般的侧颜让夜蜂不自觉沉醉其中。
薇姐的双眼没有离开手中的水果,但她已经察觉到了夜蜂的目光。
“怎么了夜蜂?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薇姐轻轻一笑,削水果皮的双手没有停下。
“薇姐,你的手臂,已经好了啊。”
先前在维斯菲克镇上,薇姐的右臂中了敌人的毒箭。
夜蜂看到薇姐能削水果的双手,渐渐放下了心中的一部分担忧。
“嗯,月刃在这个房间里施加的应该是比较昂贵的魔药了。”
夜蜂闻言,也轻轻开合自己的左手。手掌虽然能够运动,但仍然不太自如。
调整了一下舒服的姿势,夜蜂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薇姐,她想起之前与飞星斗个两败俱伤时,自己也是在薇姐温柔的臂弯里苏醒。
这是熟悉的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凯旋返航的残破战船,回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港湾。
忘我地凝视着慈悲女神般的容颜,何尝不是对心灵的洗涤与治愈。
夜蜂享受间,窗外投入的阳光被飘过的白云遮挡,阳光下的慈悲女神被阴影遮罩。
几乎是下意识,夜蜂急忙伸出右手,挽住薇姐左手,想把她拉入自己的臂弯护住。
夜蜂突如其来这一“捉”,吓了薇姐一跳。薇姐身子一抖,差点割到自己的手。见状,夜蜂顿时后怕起来,一时陷入自责当中。
“对……对不起……薇姐……”
慌忙道歉时,夜蜂的目光透过薇姐的秀发,留意到薇姐缠着绷带的额头。
死魂炮弹蹭过薇姐额头的那一刻,夜蜂近在咫尺却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份无力感,就如当年面对陆行鲨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薇姐挡在自己身前。
“夜蜂,怎么了?”
一瞬间神游在过往之中的夜蜂,被薇姐的嗓音拉回当下,急切回答:
“薇姐……太危险了……我也就罢了,你的身体,真的不该冒这样的风险……我很害怕……”
薇姐削水果的手停顿了。
“这么担心我,说明你心里有我。”
“薇姐,别开玩笑了……我真的……不敢想……”
夜蜂将手紧紧搭在薇姐的臂弯,她再清楚不过:薇姐脆弱的血肉之躯一旦被敌人击中要害,将意味着真正的永别。
听着夜蜂带有颤抖的语调,薇姐变得认真、镇重,她抬起双眼,迎上了夜蜂的视线。
“夜蜂,你也被这个死魂炮弹打中过,你在陷入精神干扰的时候,应该看见了很糟糕的画面吧?”
薇姐观察着夜蜂的表情,确信了心中的猜想。不等夜蜂回答,她一转话锋,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养的那只小珍妮吗?”
“薇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看到它了,在精神干扰的世界里。”
薇姐收回视线,手中的水果再度发出沙沙声,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