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夜晚开始飘雪。
“下雪了呢。”
“对啊。”
缓慢前进的车前,小梅里和阿古西奈静静看着雪花飘落。她们把暖手用的炭盆往回挪了一点,顺便回头通过观察窗望一眼车内,车里的炉子也在安静燃烧。
车头的噫甲龙慢慢前行,车顶的烟囱静静冒着烟,车尾的战鸟跟着车辙印。
淡绿的气母云飘开露出身后的月亮,在月光扫过的时刻,阿古西奈一眼锁定了路边的一处树根。
“是那个!那个植物!”
她突然把缰绳往小梅里手里一塞,立刻跳下行驶的车子。
车头挂着照明的油灯,照明范围外就是黑夜。阿古西奈就这样突然跃入黑夜,脱离了小梅里的视野。
并不快的车速使得阿古西奈能够平稳落地,然后迅速跑向路边某棵树……
“不要跳车!很危险的!你这是怎么了!”
反应过来的小梅里赶紧拉扯缰绳试图让车停下,但是她驾驭这些牲畜的技术可能不是太好。拉扯几下缰绳没能让甲龙停下,她才想起来大喊一声yee。听见这一声“咒语”,很快拉车的甲龙就停下了脚步。
停下车后,小梅里拿下一盏挂在车头的油灯想要下车去寻找阿古西奈,但阿古西奈已经快步从后面追了上来。
“小梅里!快看这个!”
从黑暗中匆匆跑回光亮里的阿古西奈,手中展示着一小片有点类似小鹿角的低等植物。
小梅里眯起眼睛托着下巴盯了一两秒。
“这个好像是能解气母毒的地衣?”
“对啊对啊!刚刚在路边看到的!”
阿古西奈很是兴奋,她想再搜索一下附近。
“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我们再去看看吧!”
“确实,这附近值得搜刮一下。”
下车前,小梅里最后把双手放到炭盆上烘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观察窗——车厢内的炉火还在炉膛里老实本分地燃烧着,那些火焰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
油灯被挂在树梢,两人不顾冻红的双手,快速刨着树根旁的雪地。
这里的积雪不厚,只是浅浅的埋住树根旁的一定高度,树木下方不至于形成无雪的空腔区。
阿古西奈兴致勃勃地用双手挖着雪,似乎完全不怕寒冷。
“不行,小梅里,这棵树下没有,我们得换一棵树。”
小梅里不得不偶尔停下来,用力哈着热气,温暖一下冻僵的小手。对她来说,能不用【倒吊人】就尽量不用,她实在是不喜欢那种饿肚子的感觉。
“我……我们有铲子为什么不用……”
“啊,刚刚没有想起来。”
“……你先挖着,我回去拿。”
小梅里轮流往左右手呼着热气,又把双手放到衣服上擦干,再揣到口袋里取暖。她快步往车厢后架走去,拿完铲子再折返。
等小梅里从车后架拿来铲子,两人又刨了几棵树。小梅里已经汗流浃背,她拉开衣领试图释放一些衣物内的热量。反观阿古西奈,看起来倒是没有出汗。
小梅里不喜欢大冷天穿着厚衣服出汗,此时她很羡慕阿古西奈——水生生物会流汗吗?
我知道河马倒是会流汗……不对,河马是淡水生物,那些随时可能干涸的小池子本身温度就不稳定。
阿古西奈她可是住在大海的……
难道她也和海豹一样不会出汗吗,想降体温只要跳进水里就行……好像是哦,大海的水温比那些淡水池子稳定太多了……
而且鲛人是靠泣珠来排盐的,所以更是没必要通过流汗来排盐了。
梅里啊梅里,你可真是推理能力一百分啊,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
啊,我都想了些什么,不是要先帮夜蜂治好吗……
小梅里掐了自己一把,赶紧把注意力移回到挖解毒地衣这件事。
“这种植物是不是产量很低啊……挖了这么多棵树都没有……”
前前后后刨了少说七八棵树的根部积雪,但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地衣了。
这么稀有的话,夜蜂双臂的恢复岂不是遥遥无期了吗……
“我也累了……小梅里,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说不定后面还能遇到呢……或者我们在这儿睡到天亮,说不定明天天亮以后会好找一点呢?”
阿古西奈搓着双手,尽管强大的身体素质让她的寒意来得很慢,但此时她也逐渐感受到了指关节正在被冻僵。
阿古西奈的双眼在黑夜中反射着微弱的光线,就像野兽的眼睛一样闪烁着——这双具备夜视能力的眼睛能够像凹面镜一样将四面八方的微弱光线聚拢在眼球内,将那一点点月光、星光全部汇聚起来,帮助自己看穿黑夜。
揉搓着眼睛,蹲在树根旁的阿古西奈刚一站起身,忽然整个世界都变得洁白。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阿古西奈脚下一软,失足跌入雪堆。
是我起身太快了吗?有时候从蹲姿变成站立的时候,是会有一瞬间头晕眼花……
不对,不是因为起身太快导致的眩晕。
阿古西奈匆忙拔出脑袋来,慌慌张张左顾右盼,就连身边的小梅里也逐渐开始模糊。
“小梅里!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突然变得很白,连脚下的影子都不见了!”
阿古西奈用力揉了揉眼睛,周围的世界还是一片难以分清天与地的纯白。随着双眼逐渐出现仿佛进了异物的不适感,她开始愈发慌张了。
“我们一定是遭到奇迹的攻击了!你能找到敌人位置吗!”
尽管强装镇定,握拳摆好架势,阿古西奈的内心却逐渐被恐惧充斥。她时不时揉搓眼睛,但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在沃城,阿古西奈是莉莉安第一个击破的目标,成为了团队的短板,她很自责。
可是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更不要说找出敌人了……
难道敌人的能力是剥夺视野吗?阿古西奈马上想到运用起自己的嗅觉,她用力吸了几口能让喉咙里充斥腥味的寒冷空气,没有察觉到附近的异常。
既然这样的话,就用【泣珠】分裂出许多水珠,在我身周形成结界,这样只要敌人靠近,我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阿古西奈眼角飞出泪珠,随后分裂成许多细小水珠,以她为中心,在她胸口高度如同涟漪般向四面八方散去。
阿古西奈静静感受着这些涟漪越来越远,感受它们撞上周围的岩石树木,她根据反馈在心中立刻拟出一份周围的地形草图。
奇怪了,怎么没有找到小梅里?